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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再生气我就要演你了! 第135节

    他删掉刚刚输入的“你别把对苏友倾的怒气发泄在我身上”——

    这句话着实有些过分。

    虽然白涧宗经常生他气,但确确实实从没真的对他怎么样过,除了时不时的恐吓之外。

    自己选的未婚夫还能怎么办,宠着吧。

    燕折重新输入:那我能靠近您吗?

    “一米。”

    燕折撇撇嘴,拿起枪,快速地卸下弹夹并装弹。在和平时代,学会枪击并没什么卵用,纯粹就是有钱人的一个爱好。

    燕折虽然没钱,却也觉得很不错,能在必要时候发泄心里的郁气。

    特别是白涧宗。

    狗东西真不该放弃这项爱好的,多发泄发泄,说不定就不是这样了。

    白涧宗看着燕折的动作,点评道:“很熟练。”

    燕折当然熟练。

    其实他每次来这练完散打后,都会玩会儿射击,某种程度上也不算完全的新手了。

    但这是他第一次来户外射击馆,还是暴雨天。

    他单手拿枪,单手打字:我还以为我做的所有事都在您掌控之下呢。

    白涧宗睫毛一颤,朝不远处扔纸飞盘的工作人员抬了下手,随后正回视线,道:“我那么闲?天天管你做了什么?”

    燕折不置可否地翘了下嘴角,却也错过了半空的飞盘。

    白涧宗单手拿枪,朝着那侧即将落地的飞盘扣下扳机,“砰”得一声——

    虽然只打到了边角,却足以燕折嘴巴张成o字了。

    要知道现在是雨天、大风,还是只比巴掌大一点的移动标靶,在好些年没碰过射击的情况下命中,真的非常厉害。

    白涧宗也为此付出的代价,因为姿势没摆正,枪把抵住的肩膀被震得发麻。

    “专心点。”白涧宗说,“别让任何外在因素分散你的注意力。”

    燕折试图瞄准第二个飞盘,还是空了。

    他空的飞盘,白涧宗会开枪补上。

    “我可以把禁言推迟到明早开始吗?”没等白涧宗答应,燕折就自顾自地说起来:“您应该多来来的。”

    白涧宗放下已经举起的拐杖,淡漠地问:“来做什么?”

    燕折:“来释放压力。”

    白涧宗扣下扳机,解决掉燕折遗漏的标靶:“没必要。”

    燕折继续瞄着,他根本就没指望打移动飞盘,一直在瞄远处的静止标靶。他再次扣下扳机,也不知道打中没有,反正打就对了。

    燕折认真地说:“以前可能没必要,以后多来来吧。”

    白涧宗没什么情绪地问:“为什么?”

    燕折:“因为我喜欢。”

    “……”白涧宗冷冷道:“你还是从现在开始闭嘴吧。”

    燕折笑了起来,乐得不行。

    他突然说:“借我一个人吧。”

    白涧宗问:“干什么?”

    从棚檐坠下的雨珠已经打湿了燕折的手,他放下枪,回答道:“去拍点照片。”

    “谁的?”

    “燕颢的。”燕折说,“本来好些天前,我找萧玖要了一个专注豪门八卦的狗仔电话,告诉了狗仔燕颢今天会去做什么,让他拍点照片曝光让燕颢身败名裂。”

    “让张三去。”

    燕折放下枪,问:“您为什么不问我已经给狗仔爆料了还要找您借人?”

    白涧宗面无表情,说了很长一段话:“因为你现在知道了当年很可能是燕颢帮助你离开了苏家,尽管他并不知情,但他确实因为你才做了这么多年的植物人。”

    “——所以你愧疚。”

    “您可真是好蛔虫!”燕折赞美着,安静了会儿又说:“燕颢除了想抢走您以外,他好像也没对我做过什么。”

    燕折对燕颢的讨厌源于自己看过的剧情,当然,燕颢本人也很讨厌,可那并没有影响到燕折太多。

    如果不是燕驰明,如果不是苏友倾,燕折和燕颢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互不干扰。

    白涧宗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那是因为他蠢,也没能力做什么。”

    “所以我决定还是先拍点照片握在手里,以防万一,不过燕颢今天不一定和我看过的剧情一样会去那个地方见那个人。”

    燕折想了想,问:“燕驰明支持他去拍节目,当明星……他是不是不可能继承家业了?”

    白涧宗“嗯”了声:“没有谁会让一个在外抛头露面的戏子当继承人。”

    他的语气毫无歧视的意思,但这句话本身就带着浓浓的轻视,也是实话。这个圈子最看不起当代的明星、歌手、模特等职业。

    燕折说:“我有点想不通。”

    白涧宗:“什么?”

    燕折:“不管燕驰明知不知道苏友倾的真实为人,他都一定不是好人……他真的会让大姐继承公司吗?”

    白涧宗平静道:“直觉告诉我不会。”

    “我也这么觉得。”燕折很疑惑:“可他好像并不急,他都要死了,如果没打算让大姐和燕颢继位,为什么不抓紧在亲戚里挑选新的继承人……”

    “也许是因为甘静还年轻,也许是他不愿意接受现实。”

    “燕折。”白涧宗打空一弹夹了,他重新装弹,说:“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燕折“哦”了声,想法很多:“您说,如果我们告诉燕驰明是苏友倾害燕颢成植物人的,他们会不会反目成仇?”

    “不会。”白涧宗没有批判燕折天真:“首先燕驰明未必不知道真相,燕颢也已经醒了。”

    “其次呢?”

    “燕驰明都没打算让燕颢做继承人,又能有多在乎这个儿子?对他们来说,利益大过一切。”

    燕折安静了会儿,问了一个可能不太恰当的问题:“妈失踪后,苏家得利了吗?”

    “当然。”天气变凉了,白涧宗吐出的热气在空气中仿佛有了实质,“那会儿祖母刚正式宣布要让位给妈妈,很多人不服,因为妈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她做生意的风格也与常人不同,她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优先选择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盘根交错、相互吸血的家族合作,而更倾向于一些没被污染的新兴企业。”

    燕折:“……”

    白涧宗讥讽一笑:“你不会以为苏友倾绑架妈是因为爱情吧?”

    燕折确实这么想过……

    在他时不时闪现的记忆里,苏友倾表现出来的确实是浓浓的占有欲。

    白涧宗眉眼森冷,说:“也许有他那变态的感情作祟,但更多的是利益。妈死掉或失踪,对除我与祖母之外的所有人都有好处。”

    燕折没说话,他扣下扳机。

    “砰——!!”

    燕折第一次击中了飞盘,虽然是凑巧:“会找到妈妈的。”

    白涧宗看了眼燕折,想说什么,但看燕折努力积极的表情,即将出口的话又收回了腹中。

    ——别抱希望了。

    他也这样对自己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十几年了,白茉还活在世界某个角落的可能性有多少?

    雨声渐大,夜色渐沉,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雨幕,射击的视线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阻碍。

    白涧宗眼底盛着浓稠的黑,毫无情绪。

    没关系,就要结束了。

    突然,“轰隆”一声!

    白涧宗原本清凉的怀里顿时多了具温热的身体——

    燕折几乎是本能地窜到白涧宗怀里,牢牢搂住脖子,等雷声散去,才抬头对上白涧宗幽幽的视线,干笑两声。

    白涧宗一字一顿地说:“一、米、距、离。”

    又是轰隆一声。

    燕折缩了下脖子,但在白涧宗怀里,又没那么怕了。

    他理直气壮道:“谁让您在暴雨天带我来室外射击场,这怪您!”

    白涧宗握着燕折的腰把人推开,操控轮椅远离了些:“你得克服。”

    燕折:“……”

    “燕折,我不可能在每一个雷雨天都陪你睡觉。”

    “你得靠自己,只有你自己克服了以后才不会恐惧。不管是怕打雷,还是关于那四年的事,逃避都没有用,你要面对。”

    白涧宗看着远方的夜色,背影在雨雾里显得十分疏离。

    “我不需要你任何都在我身边,我知道你很忙。”燕折缓慢地说,“只是需要我想你的时候,可以看见你,或者一个电话都可以。”

    白涧宗没有说话。

    燕折轻声问:“这也不可以吗?”

    “我们没有以后。”白涧宗搭在轮椅扶手上的五指逐渐收紧,“你最初和我交易的目的也不单纯,只是为了脱离燕家吗?不见得吧。”

    “……”燕折一颤。

    “燕折,保持初心。”

    燕折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半晌才执拗地说:“你看着我,重复一遍,看着我的眼睛说。”

    白涧宗依旧面对暴雨与千疮百孔的标靶,侧脸削瘦俊美,昏黄的灯光更显得他时日无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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