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蝶
纪五福被那婢女推了一把，也并不恼，踏入院中，徐徐走至那扇雕刻着精致的栩栩如生的蝴蝶门前，也不打招呼，直接伸手推门而入。
门才推开，她便愣住了。
门后还有一道门，无论是上头刻了几只蝴蝶，往哪个方向飞，又或者蝴蝶所围绕的花的品种与数量位置，处处细节皆与第一道门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这后面的那道门上……
挂了锁。
看来也没几个人知道这大姐被囚禁了起来，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轻易骗得过方才那婢女。
不过没关系，前世那人还教过她开锁。
纪五福淡定得不能再淡定地先将第一道门关上，来到第二道门门前，从头上的发簪拔下来，将绕在发簪上细如发的铜丝取下。
铜丝转动着，试探着，她凝神聆听着那铜锁里头的机关动静。
很快，细微的“嗒”的一声传来，她手上稍一用力，铜锁应声而开。
走进房中后，她先是径直走至镜前抚了抚那镜袱，捻了捻指间的灰。
是了，是这间房，在与那翠的骸骨接触所见到的骨境中，她所进入过的那间房。
“翠？”一个沙哑粗嘎得像男人般的声音从床幔后传来。
纪五福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找对霖方。
那场骨境中，李蝶虽因失血过多而虚弱不堪，但那声音柔美，与现在发出这个声音的不会是同一人。
但床上那人却又唤着“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再将时间浪费在质疑上，纪五福走至床边，一把掀开床幔，不由得再次愣在当场。
床上躺着的人，正是李家大姐，李蝶。
...
...
只是，李蝶的四肢也都被锁上了铁链。
那张绝美的脸蛋仍旧美得动人心魄，哪怕她不见日多年，脸色再苍白也不损她的美丽半分，反而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
纪五福在打量着李蝶的同时，李蝶也在打量着她。
眼前女子一身张扬的红衣，眉目间却无与之相衬的热情与活力，反而沉静如水，又如冰冷的霜。
然而李蝶并不关心纪五福的身份，她是怎么开了她房门的锁，又是为何来了她的跟前。
她只关心一件事，“翠呢？”
纪五福淡淡地道：“死了。”
李蝶脸上并无意外，低低地“嗯”了一声，一字一字地：“谢谢你告诉我。”
她话很慢很慢，像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
“你不怕我骗你？”纪五福又道。
从翠那刻骨的悲伤中不难发现，她与自家姐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可现下看李蝶的反应，又像翠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骗我有什么好处？”李蝶轻轻地笑了起来，不再悦耳的声音透出几分悲凉，“翠死了也好，免得陪我受苦。”
“只是因为你生病，所以被关了起来？”纪五福打量着她没有被毯子遮盖的皮肤，除了看到她腕间那道因为自残而留下的又粗又深的红疤外，并无发现武强所的什么蝴蝶状的斑。
难道裁了？
可若裁了，为何还锁着在房内？还是，蝴蝶斑不在手臂之上，在身上其他地方？
她想着，将手搭上了李蝶雪白的皓腕。
“病？哈哈。”李蝶讥讽地怪笑了两声，也不在意纪五福对自己做了什么。她看着她，目光里露出一点点哀求。“你能不能杀了我？”
“不能。”纪五福收回手，眉头轻颦。
李蝶除了气血亏损严重，并没有其他病症。但……
“你若不杀我，还是快走吧，不然死的就会是你了。”李蝶闭上美目，不欲多谈。
“翠是被人杀死的。”纪五福看着李蝶没有半点生气的脸，忽地道。
李蝶睁开眼看她，没有话。
“她被人埋在我们村子里的老井旁边，前几才被人挖出来。死的时候，身上穿着李家家丁的衣服。”纪五福又道。
完这句，她看到李蝶浑身一震，“你……你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纪五福拿她的话堵回去。
“是我害了翠……原来，是我……”李蝶难以承受地抬手捂脸，眼泪从指缝中不断流下。
“新娘子，新娘子你在哪里……”
正在此时，李容昊在院子外头焦急地喊了起来。
隐约还能听到他身旁的家丁在追：“少爷你慢点跑……”
...
...
不好，没时间了。
她上前一把将李蝶的手扯下来，逼她看着自己，“李姐，翠让我来帮你，过两我还会想办法再来，你勿要轻生。”
虽心里有些隐隐后悔将翠的死讯道出，但这是最快取得李蝶信任的办法了。
“翠……让你来帮我？”李蝶闻言先是一怔，很快眼中浮现期盼，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般反手抓住纪五福，话的语速也快了几分：“是不是翠的鬼魂回来了？”
“下次告诉你，你得活着！”纪五福抽回手，最后再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还没走到房门处，身后李蝶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
“东边墙角有棵桃树，旁边有几块砖是松的，是翠悄，不知如今有没有被人发现。”
“嗯。”
将锁挂回去再度锁上，纪五福深吸一口气，离开蝶院。
李老爷与翠身上都藏着一个与骨瘟有关的重大的秘密，但李老爷的事无从下手，翠这边目前来看唯一的线索就在李蝶身上。
要想知道翠生前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只能从李蝶这里下手了。
不过那些先不急，她得先回到前厅……若容昊把事情闹大了，李业回来了查起来可不好。
幸好，李容昊虽然寻她寻得急，也只敢从蝶院经过，却不敢往蝶院里寻，而她走出蝶院的时候也幸载并没有人发现。
当她匆忙回到前厅后，发现李容昊正对着桌前满满一堆的零嘴儿一个劲地抹眼泪。
“少爷，那姑娘不定已经回去了……”
“新娘子好等我的，呜呜呜，她明明好吃的……”李容昊的双肩因为抽泣而不断地耸动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纪五福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有些无奈。
家大业大却子嗣单薄的李家，连一个能抽空陪容昊吃饭的人都没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