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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一关上,里面的空气就有些憋闷,青树低着头看自己的手,右胳膊上几个蓝色的点点,是宋桐语在上课时戳她留下的,再往下面一点,是前天蹭在地上蹭破的伤口,已经结上紫红色的痂。
宁连城看了她一会,发动车子上路。
在常去的一家餐厅门口停下,宁连城下车把钥匙给门童,青树还坐在车里不出来,他亲自去打开她那边的车门,青树想,自己这是想怎么呢,别人还以为她闹别扭呢,谁有心思去闹那傻不拉叽的别扭,于是好好地下车,跟他进了餐厅,连他手伸过来搂她她也没避让。
点餐的时候宁连城问她想吃什么,青树说随便。
吃好了他问她下午还有没有课了,她说没了,他说那好,回家。
青树没吱声,家,哪里才是她的家?
宁连城载她回去,到了家,关上门问她,“你去哪了?”
青树把包放在沙发上,坐下来,也不答话,宁连城走到她面前,“你抬头。”
青树仍低着,不想看他,从刚刚看到他影子的第一眼开始就没正眼看过他,吃饭时也只是盯着食物,坐车时要么头低着要么就歪在椅子上看车窗外不断穿行的车流人流,就是不看他。
宁连城去抬她下巴,注意到她眉微皱了一下,便又看了下她的脸,被他打过的地方微微泛着青,不仔细的话也注意不到,她……刚刚又被他弄疼了?
宁连城蹲下来去摸她的脸,青树躲了一下,不让他碰,她终究忍不住。
宁连城的手僵在半空,很久后问她,“还疼吗?”声音有些低哑。
青树抬头向他笑了一下,“不疼。”
他的脸色瞬息万变。
第 15 章
不过变成什么样她都没心思看,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宁连城看她眼下发青,脸色也不好看,也不知道这两天在哪的,她摆出那种不想理他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不知道。”
“去哪了?”
“酒店。”
她有问必答,宁连城无奈地坐下来,“去休息一下吧,把精神养好,晚上和我出去。”
青树本来已经起身准备上楼,听到他后面的话,低着头,“我不想出去,”顿了一下,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几点钟出去?”
宁连城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皱着眉,“不想去就别去了,你不用……”
“那我上去了。”
宁连城看她慢慢地走上去,眉皱得更紧,有很多想说的话居然说不出口。
青树洗了个澡,精神还是不好,明明头重脚轻也很困,闭着眼就是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总算有了点睡意,模模糊糊地觉得房里进了人,她昏昏地想,除了他还能有谁,缓缓摸在脸上的是他的手吧,青树觉得厌恶,翻个身,头埋进枕头里。
“那天……哪里流血了?”
宁连城在沉默中叹口气,“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过去,你在家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
青树兀自睡着,慢慢沉入自己的世界。
耳边都是哭声,青树努力听着,四处寻找这声音从何而来,到底在哪呢,哭得这么伤心,在哪呢,啊,在……正当她觉得越来越靠近的时候,那些哭声渐渐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
“青树。”
有人在叫唤她的名字,她回头,纪远东向她微笑,张开手臂搂住她,“没有关系的,不是还有我吗?”轻轻擦拭着她的脸,“别哭了,青树,我们往前看,你跟着我,我们往前走。”
原来……哭的人是我自己啊,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呢……
“青儿!你不要走!”手臂被拉住,哥哥急匆匆地站到她面前,“你不要走!爸叫你回去,不要走……跟哥回家吧……”
“哥……”青树握着哥哥的手,想说些什么,两人握着的手却被粗暴地扯开,“不要脸的小妖精!跟你妈一样贱!竟然打起自己哥哥的主意来了,你究竟知不知耻?”
一堆纸片砸过来,硬硬的边缘划得青树的脸好疼,“你究竟要把我们白家毁到什么程度?究竟要毁到什么程度——”尖利的女声刺着耳膜。
“不,我没有……我没有……妈……”
“谁是你妈!你妈早死了!你怎么不跟着你妈一起死!你怎么不去死!!!”
“妈……”
“你给我滚!滚!滚!!!!!!”那声音在耳边不停回响,青树抱着头低低地哭,“我没有……我没有……”
蜷在那哭了很久很久,再抬起头的时候,纪远东已经不见了,“青树……”
一个女孩子跑过来,满脸内疚,“青树,我……我和远东对不起你……”
“连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阮连澄什么都没说,哭着离开了,可是她忘记拿包了,“连澄,你的包……”
包是打开的,路出数码相机的一角,连澄平时最喜欢偷拍自己了,看她又拍了什么……
这是……远东?他怎么不穿衣服,还……还有连澄?
他们……他们怎么都不穿衣服……他们,怎么会这样……
青树的手指抖起来,不小心按跳至录相键上。
低重的喘息从小小的机器里传出来,连澄似痛苦又似快乐的尖叫,坐在他身上不断耸动,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缠着……不……不……她把相机摔到地上,那声音还在不断传出来,她抬起脚踩,不停地踩,不停地踩……血从脚底冒出来,好疼。
“青树,你别这样……”狂乱的举动被紧紧搂住,“不是这样的,青树,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
她回头,纪远东痛苦地看着她,“不是这样的……”
“青树,我怀孕了……”阮连从纪远东身后走出来,“远东,我们结婚吧……结了婚,一起去英国。”
英国?不是她和远东一起去的吗?怎么,连澄也去?
眼前一切突然消失,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纪远东呢?阮连澄呢?你们去哪了?不行,不行,你们还没说清楚,不行……纪远东,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啊……
她哭得跌倒在地上,泪流不止。
“你只管高高兴兴地走,放心,她会留下来的。”
“哥,你对我真好。”
是谁在讲话,她好冷,伸手环着自己,却发现手上多了一叠东西,副院长突然出现,很惋惜又很鄙夷地摇了摇头,“白同学,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