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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陈酿 第14节

    他顺着周和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待看清之后,笑骂:“你是眼瞎还是脑残?在你眼里混血都叫方嘉远?”

    周和泰一脸发现惊天秘密的表情,激动地拍着沙发,“快给则哥报信!林昭穆要找到方嘉远的替身了!”

    贺卿尔翻了个白眼,骂了句“神经”,尔后就找包间里另外几个朋友聊天去。

    但周和泰还是火速给陆承则报了信,发了条消息过去,【则哥,快来,又一个混血出现在了昭穆身边,再不来人就要被抢走了】

    附上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和地址定位。

    几分钟后,周和泰又看到从舞池回来的俞芷旋和她小男友,就知道这个混血一定是俞芷旋带过来的。

    于是他又添了一句,发送给陆承则,【应该是小旋牵的线,你得小心着小旋啊,这丫头是双面间谍】

    陆承则没直接评论此事,只问他,【你又在酒吧?】

    周和泰很懂他顾左右而言他的傲娇,【都是你认识的人,要来就赶紧来,小心今儿晚上昭穆就被这混血带回去,我瞧着他跟方嘉远长得挺像】

    在他眼里混血都长得差不多。

    陆承则没再回复,但周和泰敢打包票,陆承则一定来。

    第24章

    “人还行吧?”在混血去卫生间时,俞芷旋问林昭穆。

    林昭穆小小地抿了一口鸡尾酒,说:“你怎么那么喜欢做媒婆?别瞎折腾了。”

    俞芷旋挑眉,“不喜欢?我看你们聊得挺好啊。”

    林昭穆轻飘飘看她一眼,“聊得好是因为我会社交,他说他以前采访过一个意大利作家,很希望自己的进入华语市场,我这在给自己兜生意呢。”

    俞芷旋:“……”

    “你别打岔,我带你来这儿可不是让你来兜生意的。”俞芷旋给自己要了一杯伏特加,“这人真挺不错,长得好,性格还行,工作也挺好。”

    林昭穆笑:“那你也得等我慢慢处吧,哪有一上来就知道行不行的,再说,我看他对我也没别的意思吧,就你在那儿一头热。”

    俞芷旋假装没听出她的敷衍,没有把人逼得太紧,她笑着拿起酒杯在林昭穆的鸡尾酒上轻轻一碰,“多交个朋友也是好的,知道吗?”

    “我懂。”

    在俞芷旋一口把酒闷完、要续第二杯的时候,林昭穆挡住了她,“你的酒品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别乱来啊,我可不想应付喝醉的你。”

    俞芷旋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睨她一眼,“用你应付啊?我男朋友是摆设吗?”

    她的小男友立马很上道地搂起她细腰,“哪能是摆设?我就喜欢‘应付’喝醉撒野的你。”

    他特意加重了“应付”两字,这重音把林昭穆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是被强塞十八禁狗粮的味道。

    有时候单身狗是想报复社会的,林昭穆扫一眼俞芷旋小男友手里拿着的酒杯,说:“那你最好少喝,要不然‘应付’不了很尴尬。”

    说完后,她成功被俞芷旋赶去舞池,还有刚从卫生间回来的混血。

    有时候酒精是可以助兴的,酒精加上酒吧里疯狂的音乐就更加。

    俞芷旋和小男友在吧台腻歪了一会儿,兴致就上了来,黏黏糊糊地要去楼上包间,一边亲吻一边经过过道时,一道杵在面前的陆承则身影硬生生把俞芷旋吓得能够立即剃发为尼。

    陆承则盯着她,“你就这么把昭昭抛给一个陌生人自己鬼混去?这儿是酒吧,还是她很少来的酒吧。”

    俞芷旋都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思考他是怎么知道的,第一反应是要否认“鬼混”这个词,但转念意识到陆承则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在意的是把林昭穆丢给一个陌生男人。

    俞芷旋给自己辩驳,“谁说是陌生人?我很熟的,工作上跟他有过很多交集,我不放心的人我能介绍给昭昭吗?”

    “你就这么喜欢给昭昭介绍男人?用不用我给你男朋友介绍几个女人?”

    俞芷旋:“……”

    站在她身边的小男友连连讪笑着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对陆承则的目光,他声音越来越小。

    刚出校园没多久的人,往往没法在陆承则强大的气场前安然自若。

    俞芷旋有点儿不太敢顶嘴,她能看出她已经把陆承则惹毛,这个人她确实是得罪不起的。

    但一想到林昭穆就在不远处的舞池里,俞芷旋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她说:“可是你不是被昭昭拒绝了吗?这样也要断了她所有桃花?自己得不到就要她孤独终老?这样不太好吧?”

    陆承则两道眉凝起,脸色阴沉,目光盯着她。

    俞芷旋其实已经很怂,但她凭着最后一点儿勇气,同陆承则对视上,说:“哦那你要实在不高兴,我听你的就是了,我去跟昭昭说你不希望她身边有男人,让她不要再跟我的混血朋友相处了。”

    她说着,转身就往回走,步子稳健又潇洒,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就好像胜利的战歌。

    她小男友还没反应过来,没有第一时间跟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胆小又怯懦的样子。

    “等等。”在俞芷旋拐过过道的拐角之前,陆承则出声把她叫住。

    俞芷旋转过身,眼神睥睨,“还有什么事?”

    陆承则默了默,说:“行了,你赢了,当我没说过这话,你别跟她讲。”

    俞芷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拉着她小男友走上楼梯。

    陆承则已经看不见她身影,但还能听到她跟她小男友说话的声音,“怕他干嘛?只要昭昭一天还是我朋友,他就一天斗不过我。”

    陆承则穿过过道,站在吧台前要了杯酒,视线放在舞池上。

    林昭穆在舞池里,混血站在她对面,两人说是在跳舞,但只是随意地跟着旋律摆动着身体,从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型中能看出来,他们在聊天。

    陆承则不是很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来电。

    他觉得林昭穆不是那种会找方嘉远替身的人,不会因为对方是混血就多看两眼,但他又不敢肯定。

    万一呢?

    他想从他们的肢体语言里看出些什么,就这么安静地盯了十分钟,目光都没有移开。

    一直到他看到混血一不小心撞上旁边的另一个女人,三言两语之后,他同那女人面对面一起热情地舞蹈起来,陆承则才蓦地松一口气。

    回神后,他自嘲一笑。

    他其实没有要林昭穆断绝和所有男人来往的占有欲。

    他只是没有自信而已。

    以前他觉得林昭穆是蠢极了才会放弃他选择别的男人。

    现在他担心林昭穆会接受任何一个男人,却唯独不看他。

    第25章

    林昭穆没有在舞池里跳太久,混血跟她知会一声后与旁边的女人热舞上,她也就退离舞池回到吧台。

    她没看到俞芷旋,反而见到陆承则端着酒杯站在那儿,微微一愣。

    陆承则主动解释道:“俞芷旋和她的男友想要独处,上楼去了包间。我跟和泰他们过来的,正巧碰到你们,过来打声招呼。”

    “哦。”林昭穆点了点头,走过去拿自己的鸡尾酒,就要往嘴里喝。

    但陆承则拦下了,说:“在酒吧这种地方,只要你的酒杯离开过你的视线,就不要再碰。”

    林昭穆眨了眨眼,“难道你会给我下药?”

    陆承则:“我中途才过来,没有时刻盯着你的酒。我的意思是,酒吧鱼龙混杂,你得提防着,这种低级错误不要犯。”

    林昭穆放下酒吧,果真没再动,她说:“抱歉,以前去酒吧身边总有人陪着,养成了不太好的习惯。”

    手里的酒还能不能喝,方嘉远最清楚,不需要林昭穆去操心。

    陆承则想到以前自己带她来酒吧,每次去的都是包间,而且只会去常去的酒吧,大多还是哪个朋友名下的店,只要想玩就能尽兴,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那个。

    但他知道,林昭穆说的“以前”并不是跟他有关的“以前”。

    陆承则并不想听林昭穆聊这些,虽然林昭穆看上去也没有要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

    陆承则讲起了别的,“刚才看你跳舞,跳得不错。”

    林昭穆看他一眼,觉得他在尬夸,“我都没怎么跳。”只是跟着节奏一左一右摆动着两只脚而已。

    “能看出来不拘谨,以前你跳舞不是这样,我还记得我跟你第一次跳舞时遭罪的脚。”陆承则带着揶揄如是说,想把两人间的气氛提起来些。

    “啊……”林昭穆想起了些,没那么自在,“一直在踩你是不是?”

    陆承则微微勾唇,轻轻笑了笑,“所以说这么比起来你跳舞好了很多,我能看出来,你认真跳能跳很好。”

    林昭穆不是很在意,说:“在国外交流的时候,不会跳点舞没法融入圈子里,学校的舞会也好,同学们办的party也好,起了音乐就得会摆几下。当时不想让自己格格不入,就专门跟着人学了些。”

    陆承则又失去了继续聊这个话题的欲望,直觉告诉他,林昭穆说的那个人是方嘉远。

    “我踩他比踩你狠多了。”林昭穆继续说。

    陆承则抿了口酒,没有说话,而林昭穆没动刚才的那杯鸡尾酒,但又问调酒师要了一杯。

    在拿到新的鸡尾酒并尝了一口后,林昭穆又说:“不过我那时候体重轻,可能还是当年踩你身上更疼一点吧。”

    陆承则想起来,确实有一段时间林昭穆看上去很瘦,好像比那些节食的演员模特还要瘦些。

    “最轻的时候有几斤?”他问。

    “七十多吧,没到八十。”

    陆承则吃了一惊,林昭穆身高不矮,有一六五,如果体重不到八十那已经几近病态。

    “怎么……你怎么会那么轻?刚到意大利时过得不好?水土不服?”可能换成以前陆承则会认为林昭穆是因为跟他分手才会暴瘦,但现在他不会这样想,她去意大利之后的那段时间,陆承则见识过她的心狠,她没有放不下他,相反,她把这段感情丢得比谁都快。

    林昭穆却是轻飘飘地看向他,那眼神,怎么形容呢,带着点儿诧异,还有点儿无言以对的意思在。

    陆承则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可能问了个蠢问题。

    果然,紧接着他就听到林昭穆回答说:“做过人流手术后轻了很多。”

    嘈杂的音乐声一刻都没有停过,他们为了听到彼此的说话声都用力加大着音量,但林昭穆的最后一句回答,其实并没有刻意放大声音,就是正常的说话,用不轻不重的音量,平缓无波的语调,叙述着一件过去的、已经看淡的事情。

    一首陆承则没听过的dj舞曲振聋发聩,林昭穆的声音其实已经湮没在那里面,被那狂热的架子鼓一下一下地敲散。

    但很奇怪,陆承则就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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