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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零后妈养娃日常 第206节

    “我脚脚痛,屁屁痛痛,走不动了,不要去了。”赵励暖瘪着嘴,抽噎了下,哭意渐渐涌上心头。

    赵励暖长得确实可爱又漂亮,对于仙女坳村里的孩子而言,赵励暖可以说是高不可攀的小公主的形象,也是小仙女一般的存在。

    小丫头持美行凶不是一天两天的,七岁的她很知道,自己的模样属于祸害妖孽级别,小学一年级第二学期的时候,就茶里茶气的让班里两个小男孩为了她打过架。

    小姑娘察言观色的本事很足,她哭哭啼啼的说走不动,村里的孩子,大的小的全都开始心疼她,也在发愁该怎么办。

    甚至连几个比她还小的孩子都很心疼她,用黑漆漆的眼眸看着大一些的哥哥姐姐。

    “蛋壳哥哥,飞飞哥,你们背小仙女去上学吧!”

    孩子里不知道有谁提议后,其他孩子也都开始附和,十几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小名叫蛋壳,大名叫郭亮的十三四岁的男孩。

    郭亮是村里最大的孩子,十三岁,读小学五年级。

    郭亮还记得赵卫国和许桃叮嘱他的话,他是不准备背小姑娘的,可小姑娘那泪眼朦胧的表情实在是折磨人,他没抗住三秒就欣然点头同意了。

    赵励暖上学的艰辛路程,变成了被郭亮和郭飞两个大男孩轮流背着去上学。

    郭亮还好一点大一些,郭飞才大赵励暖三岁而已,个子又不高,还背着赵励暖时,可以说很吃力,但小男孩却没说什么。

    第135章 困倦

    赵励暖昨晚睡得晚,早上又起得早,趴在郭亮的背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也因此一点都不知道,仙女坳村到乡镇读书,一路上有多远,又有多么的辛苦。

    小姑娘没心没肺的被背了一路,中途郭亮和郭飞叫唤时,都没能醒来,自顾自的睡得贼香。

    赵励暖被两人轮流着背到学校后才醒来,小姑娘懒懒散散的在学校里熬了一上午,兴致全无,对于老师讲的课,也不爱听。

    中午铃声响起,这年头放学的时间点几乎都相似,赵励暖手里戴着小手表,看一眼时间,以为要回家吃午饭了便高高兴兴的背起书包。

    结果她跟着村里两个同班的女孩子出来,走到学校的破旧操场上才知道大家中午不会叫,在学校吃午饭,而她的午饭在郭飞那,是郭飞带的两块木头大饼,男孩分了一块给赵励暖。

    “午饭就吃这个?”赵励暖瞪眼,不敢置信的同时,也带着嫌弃之意,半天都没接过饼。

    她不爱吃这东西,看着就知道不好吃。

    “嗯,大家中午都是吃这个。”郭飞和村里的孩子聚在乡镇学校的操场上,大家都默默的开始啃着自己的大饼,表情都是平静而满足。

    所有人都习惯了,习惯了中午吃大饼的生活,唯独赵励暖很意外,也接受不了。

    小姑娘表情疑惑的接过饼咬了两口,颇费劲也费嗓子和腮帮,咬下一口,嚼得腮帮都泛酸。

    这干巴巴的木头饼她完全吞不下去,小姑娘从小被精心的呵护着,哪里吃过这种东西,咬得腮帮泛酸后,顿时一个早上的压抑情绪都直接崩溃了。

    “难吃,不要吃,暖暖要吃蛋糕。”赵励暖呸呸两口将大饼吐出来,吞不下去的她委屈的哭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赵励暖还是假哭,伪装出来的那种意思意思的掉两滴金豆子,现在却是情绪真的有些崩溃,根本不需要伪装,直接就掉起了眼泪,还将手里的大饼砸在地上。

    她要回家,她不要呆在这个地方了。

    爸爸妈妈不爱她,这个地方好多蚊子,住得不舒服,还不能洗澡,吃不好,睡不好,她可太难受了。

    “……”仙女坳村里的十几个孩子全都愣住,看看赵励暖,再看看被她丢在地上的大饼。

    农村孩子的生活都很艰辛,大都节省,从来就没有孩子浪费过一点口粮,赵励暖的行为,让大家惊诧却也不知所措。

    她丢了木头饼!

    “暖暖妹妹,你是不喜欢吃木头饼吗?那,那我明天叫奶奶给你包包子吃吧!对不起,不知道你吃不习惯。”郭飞询问着,说着话走过去将大饼捡起来拍了拍,将沾到泥巴和灰尘的地方拍掉,又和赵励暖道歉。

    赵励暖情绪崩溃丢了大饼,她委屈的哭起来,可当她看到郭飞捡起大饼,拍干净灰尘,一脸珍惜的表情,赵励暖抽噎着停下了落泪。

    “都脏了,一点都不好吃,暖暖不要吃,你还捡起来干什么?丢掉。”赵励暖凶巴巴的冲郭飞低吼一句。

    “不能浪费,不脏的、还能吃。”郭飞笑眯眯的回话,一点都没有生气,径自将手里干净的大饼掰掉他吃过的地方,再递给赵励暖。

    “给,这个给你吃,这个饼是干净的,你吃。暖暖,今天没其他吃的了,你不吃的话肚子会饿的。”郭飞脾气很好,也很有耐心的和赵励暖说话,还将自己的饼塞到赵励暖手中。

    赵励暖蹲在地上,看着郭飞又看了看郭飞手里那块被她丢掉的脏大饼,见他一点都不介意的拍了拍灰尘吃起来。

    赵励暖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很生气,很想发火,情绪也很失控,可面对郭飞时,她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感觉自己做错了,不应该丢掉大饼的,妈妈知道,肯定也要发火的,想着,瘪着嘴,赵励暖的脾气更加无处宣泄。

    赵励暖很难受,她无法说清楚自己的难受是因为什么,只能朝着郭飞他们不断的宣泄不满,她矛盾也痛苦,纠结着皱着眉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赵励暖是真的哭,哭得很大声,哭得格外的伤心,活了七年的她,第一次哭得那么的伤心,她是真的情绪压抑到崩溃的临界点了。

    从昨天早上在羊城家里出门,得知不用去上学,一路的折腾,被蚊子叮咬,被稻草划到小手,也第一次体验牛车,更加人生第一次小脚起了水泡。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不是赵励暖曾经接触过的生活,她茫然好奇却又愧疚,她想为刚才自己丢大饼的行为道歉,却又梗着脖子半天,怎么都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来。

    这种矛盾的情绪,让赵励暖呜呜哭了很久,下午在学校上课时也在默默的哭,一直哭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郭飞给了她的干净大饼,她没有吃,她不爱吃,只能默默的放到书包里。

    一下午的时间,赵励暖都趴在桌子上度过,她目光盯着腐烂破旧的小课桌,看着缺角缺块的黑板,再看着周围同学安安静静的上课,所有的同学那种渴望知识的眼神,都让她情绪复杂了很久。

    那是赵励暖以前从来感受不到的,羊城的学校,她的生活,周围的同学和朋友等等,多多少少家里条件都不错,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上课可以在这么简陋破旧的教室里。

    就这样,第一天很快过去,熬到下午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赵励暖和仙女坳村里的孩子才背着书包回家。

    如果说早晨来上学是下山的路径,很累人,但不至于那么累,那傍晚放学就属于上山,累得你发疯。

    赵励暖饥肠辘辘的走着,饿得快昏过去了,她半路一度又想大哭,也想叫人背她,她走不动了,不想走了。

    可她张张口想说话,却看到她面前走着的一个弟弟和妹妹,两人的个子都没她高,年龄也没她大,却走得比她快很多,也不需要哥哥姐姐帮忙。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赵励暖在两个比她小的弟弟妹妹面前,羞耻和复杂的情绪已经干扰了她很久,这让她即使脚痛,即使感觉饿得要疯掉了,却也没有开口求帮助。

    小姑娘默默的憋着一股劲儿,就那么一路坚持着从太阳快落山走到月亮出来才走到了仙女坳村庄。

    到达仙女坳的村庄时,已经快七点了,赵励暖累的没有一点力气,却也没有哭,更没有闹。

    一路上大家都很惊讶,但赵励暖沉默的没有和他们说话,小姑娘眼神憋屈的低垂着头一路回家。

    早上赵励暖被忽悠着和郭飞他们一起出发去学校上课时,许桃和赵卫国就开始熟悉村里的生活,顺便帮着郭婆婆去栽种地瓜苗。

    赵卫国挖地,许桃帮忙,郭婆婆也翻着土。

    别看郭婆婆身体孱弱,可挖土,使用锄头时,却很有劲儿,也很努力,毕竟这是老太太赖以生存的每日生活。

    许桃忙碌着做活儿,心里也格外的不放心,心思全都记挂着赵励暖。

    赵卫国也同样如此,夫妻两个心思昭然若揭,做事情时都没有全神贯注。

    许桃思绪完全定不下来,却也没敢安安静静的放纵自己想赵励暖。

    她尽力的做过农活,中午回家还帮着郭婆婆做饭,帮忙切菜的时候还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流了点血。

    许桃没有怎么在意小伤口,只是随意的贴了个创口贴。

    “唉!也不知道那丫头今天过得怎么样?”许桃叹息着和赵卫国说话。

    面对着赵励暖的时候,她还能逼迫自己狠下心,可只有许桃自己知道,她这会儿内心有多心疼又有多么的煎熬,她来这里后,其实一点都不比赵励暖好过。

    当妈妈的人哪里舍得孩子吃苦,甚至她恨不得替赵励暖吃苦,如果不是知道,赵励暖这样下去,以后会被社会教做人,熊孩子,真的不讨喜。

    许桃不希望赵励暖成为大家讨厌的人,只能隐忍着不舍,由着被宠爱长大的小宝贝蛋子,一天走上四五个小时的山路上学。

    一天都没有看到孩子,又在这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她闹腾了没有,又哭了多久。

    中午吃饭是不是也很抗拒,她从昨天晚上到仙女坳开始都没吃什么东西,许桃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也格外的担忧揪心。

    真怕,真怕赵励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哭了很久很久。

    “没事的,你别多想。”赵卫国安抚许桃。

    许桃勉强的抿抿唇,看看手表,见夜里七点了,她仰望着夜空。

    赵励暖和郭飞踩着点回来,小姑娘背着书包,整个人蔫蔫的模样。

    她到家时,是七点一刻左右,天上早就高高挂起了月亮,布满着漂亮的星星,虫鸣鸟叫十分的动听,夜色也将四周围的风景照亮,很美,很安逸,很宁静。

    许桃看着闺女,目光也是一眨不眨,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那种目不转睛,甚至眨眼都不舍得眨的滋味。

    这一天,她可太想太想赵励暖了。

    “妈妈。”赵励暖和郭飞一起走进来,看到站在郭家院子里洗手的许桃时,语气默默的叫唤了一身,整个人就站在原地安安静静的哭了起来。

    许桃和赵励暖母女两个经常吵架争执,小姑娘气性都挺大的,而且很少主动服软。

    许桃也绷着自己,很少主动的去哄小姑娘,直到赵卫国和赵励南看不过去当和事佬,母女两个才勉勉强强的将事情揭过。

    这是赵励暖第一次,没有人在当中当和事佬时,回来的第一瞬间就朝许桃哭出声来,而且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闹,只是那么望着你哭。

    “呜呜……”赵励暖站在原地哭,瞬间把许桃的心哭碎了。

    许桃双手才刚打湿洗净,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就急忙走过去抱住了闺女,看到赵励暖哭红了眼睛,许桃心狠狠一揪。

    “暖暖怎么哭了,今天去上学不开心吗?”许桃轻声的发问,伸手整理了下赵励暖有些乱七八糟的头发。

    从早上赵励暖出门去上学时,许桃就不放心的提心吊胆着,她想了很多有的没的事情,脑补的画面也都很吓人,她总怕赵励暖在她看不见的范围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哭或者是受伤。

    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是哭,她自然是松了一口气的,却也心揪得格外复杂。

    “妈妈……”赵励暖伸手环住许桃的脖颈哭。

    “怎么了?宝贝,先不哭了好吗?”许桃拉着赵励暖,抬手擦擦她的脸蛋上的污渍。

    “嘶!”赵励暖却嘶的抽气。

    许桃顿时认真的看了看赵励暖的小脸,才发现,小孩脸上有两条红痕,瞧着像是被芦苇划到的样子,并不严重,但哭了或者触碰到都会刺疼。

    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皱着小脸,嘶了一声,许桃看清楚她脸上的小划伤,心软得也是一塌糊涂。

    许桃来川省仙女坳后,一直都冷着态度,这会儿还是妥协的抱着赵励暖耐心哄起来,同时给赵卫国使眼色,让他去拿药膏。

    来这里之前,许桃和赵卫国连夜准备了一大堆东西,一堆防蚊虫叮咬,也有预防小伤口的药物。

    昨天夜里赵励暖睡着时,许桃和赵卫国就点着蜡烛给赵励暖擦了药膏。

    “妈妈,暖暖不去上学了好不好?回家好不好?暖暖不喜欢上学,暖暖也不喜欢这里。”赵励暖哭着说话:“暖暖的肚子好饿,暖暖想吃蛋糕,排骨,想喝金爷爷煲的汤汤,想奶奶做的青菜饼……”

    赵励暖一边哭一边说到自己嘴馋,哭得也更加情真意切了,颇有些被馋哭的趋势。

    “暖暖为什么不喜欢上学呢?”许桃搂着她坐在板凳上,耐心的询问她。

    “上学一点都不好玩,要走好远的路,吃的是硬饼饼,暖暖不爱吃,腿腿都快走断了,学校也破破的,桌子也旧旧的,呜呜,我不要呆在这边,妈妈,暖暖想要回家,暖暖想哥哥,想爷爷的小三轮车车,想北北弟弟,想奶奶。”赵励暖哭着解释,说的话很清晰,将她喜欢的人,宠爱她的人想念了个遍。

    这也是赵励暖第一次很清楚的回答许桃的问题,她将她今天所有一切的不适应都说了出来,毫无保留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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