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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妈妈接过麦精,眼睛还是盯着她看,缓缓地点点头,低头一小一小地喝起来。
林然然微微笑着低头帮她整理一头发,走小西屋轻轻把门带上,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穿过堂屋,顺手从灶旁捡起掏炉灰的炉钩子,推了推东屋的门,门从里面别上了。
林然然抬起脚对着门用力一踢,只听“碰!”地一声,门别应声崩开,木门猛地撞到墙上,发一声响。
屋里顾松江一家正围坐在炕桌旁,顾松江抽着烟袋,其他人磕着瓜子,听到响所有人都吓楞了,目瞪呆地盯着突然现的林然然。
“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
趁着大家愣神的功夫,林然然一个借力到炕上,冲到炕柜前猛地拉开门就开始翻找起来。
宋春花先反应了过来,吼着“小||X,你要干什?!”,冲上去就去拽林然然的。
林然然头都没回,把手里拿着的炉钩子往后一挥,狠狠打在她伸过来的手背上。
宋春花一声惨叫。
顾松江也急了,从炕上站起身就要去拽她。
林然然的钩子轮得飞起,逼得两人不敢靠近。
“你个小崽|子,你要干啥?”顾松江涨红着脸乍着胳膊不敢上前,毕竟是要脸的,对侄媳妇动手不好看,再被打就更不好看了。
“个小崽|子,你不想活了你。”宋春花尖叫着推着顾继革,“快去帮你爹把这小贱|人给我拽来!”
顾继革本来在旁边有点傻眼,他|娘喊他一声才反应过来,双手撑炕就要上去。
林然然回身一脚踹在他肩头,把他从炕上狠狠的踹了去,和顾小红摔在一起。
“林然然你不要太过分!”顾松江低吼一声,赤红着眼睛蒲扇一般的手掌一掌向她扇过去。
林然然一个闪身躲过去,顺势在顾松江腰眼上点了一脚,顾松江只觉得腰上针扎一样疼了一,突然整个半身不听使唤,双膝一软跌在炕上,加上刚刚想扇林然然用了全力,力道没卸,带着己一头栽炕,压在顾继革和顾小红身上。
“啊——压到我了!好疼!”
“我的腰!我的腰!”
一家人乱作一团。
林然然一边用炉钩子指着顾松江一家,一边一手快速地把炕柜里的东西拽来扔在炕上,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己的东西。
炕柜面有两个抽屉,用锁头锁得严严实实的,林然然不管,眼疾手快地把炉钩子在锁头上使劲一别,锁头应声而掉,抽屉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电池、雪花膏、布头、一小把票,还有厚厚一沓大团结,目测应该有个两三百。
看来顾家并不是把所有钱都藏在墙里了,还有余钱嘛。
“快拦住她!快拦住她!”
宋春花看钱被翻来快疯了,拽着顾松江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子女了,夫妻俩叫嚣着就冲向林然然。
林然然在炕上灵活地躲避着两人的抓挠,抓起屉冲他一扬,屉里的东西乱七八糟地砸了两子一身。
趁着他低头捡钱,她从炕上蹦来,紧接着一个健步冲到刚爬起的顾继革身后,轻轻踹上他的后腰,顾继革一个趔趄又摔在顾小红身上,两人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林然然趁着空挡一头钻进顾小红住的小隔间里。
炕边上有一个大木箱子,别开锁头,打开箱子一看,最上面放的正是家的被子和棉鞋。
“那是我的被子!”顾小红冲了进来,张着手就来扯林然然的头发。
一脚踹在顾小红的腿上,林然然冷然地盯着顾小红,“再敢动我娘和我的东西,我打断你的腿!”
抱着被子和鞋往外走,顾继革握着拳头冲过来,林然然一脚把他撂倒在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顾继革和顾小红,勾了勾嘴角。
“大伯大娘,要是弟弟妹妹再敢惹我,我这个做大嫂的得再好好管教管教他了…”
“啊——你这个挨千刀的强盗土匪,你个丧门星,我要休了你,我要去告你!”宋春花不敢上前,扶着顾松江拍着大腿一顿嚎。
“没有天理了,没有天理啦~~~~~~刚娶进来的侄媳妇打长辈了,我要去告你!去村里告你!去县里告你!”
林然然已经了东屋门,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瞅着宋春花和顾松江。
“甭跟我摆长辈的谱,我公公婆婆都活的好着呢。”
“去告吧,你不去我还要去呢。”林然然收了笑,冷然地看着他“告你什好呢?包办婚姻?贩|卖人?还是……待军烈属?”
林然然身上散发阵阵冷意和杀气,磅礴的气势压制着顾松江一家,他纷纷转移了视线不敢和林然然对视,宋春花和顾小红也不敢再嚷嚷。
林然然眯着眼睛又打量了一他,轻蔑地哼了一句“真是一家子贼!”。
炉钩子“啪!”地扔到地上,把一家人吓得一哆嗦。
屋里杨妈妈端着空碗呆呆地坐在炕上,看到林然然进来奇怪地问,“外面吵什?”
“哦,没事,跑进来几只恶狗,被我打跑了。”
笑眯眯地把碗收走,“放心吧娘,我厉害了~~”
“嗯呐,我然然最厉害!”杨妈妈也笑眯着眼称赞道。
林然然把棉鞋放回破旧的木柜子里,又把被子抖了抖重新铺在床上,陪杨妈妈躺,轻轻地拍着她后背。
杨妈妈一会就睡着了。
隔着墙都听见东屋鬼哭狼嚎的叫疼声,咒骂声,哭嚎声,被顾松江呵斥后一家人的低声商议声。
林然然并没有特意去听,只是闭着眼睛盘算着以后的安排。
快到上工的时间了,院外传来敲锣的声音,顾志新边走边喊,“全村大会全村大会!午上工前全村大会!都去村支部集合!集合啦集合啦!”
林然然轻轻拍了拍杨妈妈的后背,让她接着睡。
按照上午商量好的,她和杨妈妈先不去参加会议,等差不多了志新哥再来叫她。
一来人太多了,人多杂怕刺激到杨妈妈,二来顾东海始终觉得林然然只是个孩子,势单力薄的,应该由己和林卫党两个大人为她面分家的事情。
顾松江带着妻子女一起把堂屋的门用大铁锁锁得严严实实,门前还狠狠冲着小西屋啐了,盘算着到了村支部一定要告林然然一状,把她打人抢东西的事宣扬一番,先坏了她的名声再说。
顾家离村支部不远,凭林然然的听力也听个大概。
村支部里一阵喧哗吵闹,人到齐后,顾东海敲了敲锣,人声静来,开始开会了。
过了一会,村支部里仿佛炸开了锅,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又过了一会,声浪更高了,宋春花的哭嚎声,顾小红地喊叫,顾东海的大喝声,还有七嘴八的人声。
又过了一会,大家的议论声渐渐小了,宋春花的哭嚎声还是远远传来。
这时院门敲响了,李婶和顾志新推门走了进来。
“闺女,你顾伯让你过去,你放心,我陪着你娘。”李婶说。
林然然点点头,帮杨妈妈掖好被子。
顾志新一边走一边跟她说了一刚刚开会的情况。
会议开始后,顾东海就告诉大家顾磊牺牲的消息,村里人一片哗然。
虽然顾磊在村子里待的时间不长,但给大家留很深的印象。
刚来的时候,14岁的顾磊整天沉着脸只知道帮他娘干活,虽然是城里来的但什活上手都很快。
村里有嘴欠的喊他狗崽子,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他都揍得他哭爹喊娘,偶尔碰上他打不过的也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和人拼命,那股狠劲让人心里发寒,从此再没人敢叫了。
16岁他偷偷跑去当兵,村里的老人都说他一定会有大息。再加上杨疏影在村里任劳任怨,干活也没有城市人的娇气,大家也慢慢接受了他娘俩,都明里暗里帮助这个苦命的女人。
顾磊是杨舒影唯一的子,也是唯一的希望。
村里人终于明白她为什突然发疯了。
而大家看顾松江一家的眼神就全都是鄙视和唾弃了。
前段时候贼把顾长河和顾磊的信扔的满村都是,大家才知道这多年,他寄回来的钱别说养活杨舒影,就是养活十多人不地也够了,换来的却是他一家对杨疏影的待,还在她疯了后骗婚娶进来个童养媳甩包袱,真是狼心狗肺。
紧接着林卫党就代表林然然的娘家人,提要和顾家大房分家。
顾松江和宋春花然不意,他已经商量了一中午要怎整治林然然这个小贱|人,不把她整服了,以后怎拿?
宋春花开始撒泼,大喊大叫林然然不孝顺,哪有刚嫁进来就要婆家分家的……
顾东海一声大喝,“我看弟妹要是还和你住一块就得没命!现在杨舒
影林然然属于烈士遗属,村里必须得为他做主!”
顾东海直接提,第一,两房分家,顾松江一家分给杨舒影一百块钱和五百斤粮。第二,顾家以前的老宅子分给杨疏影,老宅年久失修,修缮的材料要由顾松江,在修房期间她的住处由村里安排。
顾松江更不乐意了,给宋春花暗暗递了个眼色,宋春花开始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了,哭嚎说村里干部欺负人,家里的钱都被偷光了,别指望他掏一分钱。
顾东海发了狠,指着宋春花喝到,“你不掏这钱也行,村里先把钱垫上,我给你折粮食!秋收后按粮食抵钱还!”
这就很怕了,粮食是农村人的命根子,不分粮食就是有钱也没处买粮啊,这把顾松江一家镇住了,宋春花也不敢再闹了,顾松江迫于全村的压力,只好意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