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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生息,以图后效。
可惜瞿国梁为了表面的浮华舍弃了安抚人心的大好时机,他以为分兵六部可以显出江南势力之煊赫,可以震慑湖湘与内阁,不料这正中赵秉安下怀。首辅党就像一条丛深林密的山脉,外人耗尽心力也难窥见万一,如今它山门大开,附众分支显路真容,可不就像那脱掉盔甲的美人,哭着喊着等人凌辱吗。
烟袋街的小沈宅封闭一年余,却在京都第一场大雪时等来了豹房的旨意,泰平帝获得了瞿国梁的支持,终于要对沈炳文这个恨之入骨的师傅下手了。
先是夺了首辅职位,然后罚没家产取缔俸禄,府外加派禁军戒严。
泰平帝的用意很好猜,他就是想将沈炳文夫妇活活饿死、渴死、冻死!
赵秉安深夜入宫,冒着大雪在豹房外站了一天一夜,沈炳文历经三朝,做过两任帝师,一任首辅,桃李满天下,光是十三省总督就占了两位,四品以上地方要缺更是数不胜数,这样的人,可杀不可辱!
豹房歌舞升平,泰平帝衣衫不整卧倒在美色膝头,对赵秉安的求见不闻不问。此刻他的耳朵里只有靡音法经,哪还能听进去良言忠谏。
赵喜从太阿殿匍伏而出,领着一班司礼监的宦官往内廷而去,今夜圣上诏幸锦梧宫妃嫔,他得先去宣旨。
途径豹房宫门的时候,他没敢抬头看那位太傅,方才冒险进去通传的小黄门已经被填进丹炉里了,今夜谁敢再拿烟袋街的事往御前叨扰,那就真的是不要命了。
天寒地冻,京都今年的寒风格外凛冽,赵秉安立在风雪中,凉透了心肝……
河南大水兵祸未消,北疆军政糜烂,东南六行省赋税不明,华南平原土地兼并之势难以遏制,关内士族混战不休……,这一切的一切都与里面的人无关了,从今以后,大朔只有一个颓废昏庸的道士,再无帝王!
年轻的太傅强撑许久之后栽倒在雪地里,被随后赶至的苏次辅与顾阁老拾走。政客不谈荣辱,沈炳文自西山败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此下场,只是他的不堪到底还是让内阁里的老大人们领略到了唇亡齿寒的危机感,今日泰平帝能对沈炳文如此,来日他们若落在皇帝手里下场又会好到哪去!
隔日,中宫于内廷下诏,免去沈谷氏的诰命品级,但体桖夫人高龄,另感念其昔日教导之恩,特令旨户部发还其嫁妆及孝懿太后与端慈太皇太后御赐之物,禁军肩负看管之责,需善加照料,不得僭越轻侮。
孟氏这一旨诏书赢得了举朝大臣们的拥护,使得太子在前朝的声望更进一步,光芒遮日,而这一点却恰恰戳在了泰平帝的逆鳞上。
泰平二年腊月二十四日,闭年大朝会,久不现身的泰平帝脱下道袍换上一身庄严冕服出现在太和大殿上,仅因为太子让位不及,便雷霆震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怒斥太子不孝不忠,不堪为子为储!若非三位太傅与内阁诸老力阻,皇帝恐有弑子之心!
太子年幼体弱,被当殿威吓,几近昏厥,幸而赵秉安跨步上前,把太子抢抱至怀中,以自己后背挡住了泰平帝的虎扑,要不然犯了药瘾的皇帝说不定真会掐死东宫。
堂堂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失仪失态至此,朝臣们无不悲呼。
泰平帝不仅沾染酒色,还频繁取用红丸,如今的气色不过是靠着大补之物堆砌而成,他的身子骨内里早就烂透了,几年前意气风发的君王如今不过是蜷缩在王袍中的蛆蚁,赵秉安转过身不让太子瞧见瘫在地上的君父,可那阴渗仇恨的眼神却已经刻在了盛元澈的脑子里,成为他短短一生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皇帝已经不能再理政了,这是满朝文武默契的决定,太子身居东宫,自可代掌国祚。
黑云、辽河的兵马入驻东宫,担任太子戍卫,钳制着九门禁军,孟皇后舍不得长子,可她也明白这样的安排是最稳妥的,如果没有后来那件事的发生,她们母子或许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泰平三年初,皇帝于豹房爆发癔症,仗剑斩杀宫奴百人,白绫赐死所有园内妃嫔,更于当日傍晚闯入内廷,血屠凤仪殿。
第294章 大行皇帝,薨
泰平帝人生仅剩的一点希望就寄托在那两个女人的肚皮上,天知道他当初晓得自己还可以让人有孕的时候多么欣喜, 那是除了登基称帝之外最让他欢欣鼓舞的事了。
可当初的希望有多大, 如今就有多恨!
他费尽千辛万苦求来的龙子最终毁于后宫阴私, 孟氏那群贱人, 下毒巫蛊,生生害死了他未出世的孩子,要不是为了计划,他一定会亲手用白绫把孟氏勒死,然后吊在正午门前鞭尸泄愤!
当然,泰平帝也不会轻易放过孟皇后,他当着那个毒妇的面杀了凤仪殿所有宫女宦官。那个贱人以为他不知道她还在内室养了个形似那人的小太监, 呵, 以为熬死了他就能与那人双宿双飞了是吗, 她做梦!
就算有一日他山陵崩,也会留下让她殉葬的大行=遗旨,她可是他的发妻,阖该永生永世陪着他才是。
泰平帝舔着剑上的血, 笑容狰狞癫狂, 他一直等一直登,终于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太傅,朕可没有宣你入宫哦……”
凤仪殿尸横遍地,皇后与荣王不知踪影,赵秉安率小股兵马孤身前来,而太子已被大军护送出宫。
“圣上, 为何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呵呵呵……,哈哈哈……,直到此刻朕才懂了,当年父皇驾崩前为何对你那般忌惮,朕错了,自以为你与黎焕中之流不同,其实,你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朕,只是因缘巧合,你除了朕没有别的选择。”
“明诚,这是朕为你设的最后一局,盛家的江山容不得你这头冢虎窥伺,朕临走之前要给太子把路铺平!”
泰平帝眼神灼亮,身体饱满有力,好似一夕之间回到了鼎盛时期,他手里的伏神剑寒光一闪,凤仪殿四周埋伏好的数百道众冲杀而出,剑锋直指——赵秉安!
与此同时,松散的九门警备突然戒严,御林军蜂拥而出,把守在宫外,一门之隔,整座皇城落在禁军掌中。
小太子望着突然阖死的宫门,敏锐的意识到什么,不管一旁内侍的阻挠,拼命想往里面扑。
苏袛铭怎么可能放他去,把人死死扣在怀里,旁边孟希来一身戎装,站在老永安侯身后,不敢言语。
赵氏子弟都守在这里,赵秉宱瞳深幽幽,片刻之后,他打马回府,抽调一半铁卫将侄儿凤举秘密带走,同时密信沈林,时刻注意豫王府动向。
邵柏博迟来一步,在从妹妹口中得知外甥已离府后,撒出蛛卫,将冼马巷各股暗钉尽数拔除,同时调集自己手中藏有的全部兵马包围豫亲王府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