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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举一旦尚主, 赵氏权柄消散, 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就会化为泡影,况乎皇帝膝下如今仅两个子息,他哪还能生出什么公主……
赵秉安能想到的邵柏博自不会看不穿,近支宗室都被他屠光了, 除了章怀郡王与那废物裕王父子俩, 宗室里十四岁以上的男丁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们膝下不入流的女嗣繁巨,可上了皇家玉牒的县主、郡主屈指可数,皇帝想下降宗室女,怕只能从几座公主府里挑,可就单看瑞嘉等人在京中的风评, 便可知晓这些郡主的出身多么让人诟病,故而赵府女眷在接到这道旨意时脸色俱都十分勉强。
不过,如今的赵太傅已不是当初逆来顺受的小伴当,就算泰平帝明旨在上,他也有的是办法阳奉阴违。
荣宝尖锐的声调渐渐在头顶散去,赵秉安没有立即把圣旨迎入祖嗣,反而是把这位大公公晾在一旁,转头先扶起了自己的夫人,一手在其腕上轻拍了两下,先定下了她惊疑的心思。
等到荣宝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的时候,赵秉安才慢悠悠的对西山方向行了大礼拜谢。从头至尾,他脸上都没有半分天恩浩荡的感激,这看在百官眼中,很是耐人寻味。
而且,满朝文武暗戳戳地嘀咕,这天使驾临,内阁几位阁老竟都未踏出小楼,这已经算是把皇帝的威信扔在地上踩了,更奇怪的是,军方几位大都督今日都遣了府中公子赴宴,这会儿竟也不知踪影,这是否意味着军方对皇帝的态度也在游移之间……
“圣上另有口谕,请太傅挪步。”
这次回来,荣宝心急如焚,他怎么也没想到赵秉安会突然反水,想想这几个月西山被杖杀的那些奴才,他心里就一阵阵发寒。主子要休养龙体,不能再被前朝政务劳心,或许公子只是余怒未消,与主子闹一阵别扭,待他劝劝,说不准能让公子迷途知返呢。
赵秉安将人引至伯府新居,端正的跪坐在蒲团上恭聆圣训。
这回倒说的是正事,泰平帝授意让刑部对太常圈地案轻拿轻放,“事涉阁老之尊,东宫太傅,声势过大有失朝廷体面,着有司细审详查,无万全物证不可轻易定案。”
赵秉安想想刑部递呈的数十张供状以及地方衙门报送的账目,觉得泰平帝为了制衡他也真是煞费心思,可惜他眼皮子太浅,竟当真以为自己是要投效太子。
呵呵,如今忙不迭的给赵氏加官进爵,那当初又为何吝于多给一点信任呢,非要等他把心都伤透了,再凑过来假模假样的施恩。说到底,他心里不过是把赵氏当成一条该任由他摆布的狗,一时不如意便要打要杀,只有等到落难的时候,才会想起他赵秉安这块踏脚石。
赵秉安越忠心有为,皇帝就越提防,最后恨不得把赵氏削成光杆,不许碰兵权,不许结朋党,就让赵秉安一人出生入死去应对各种难关。
保皇党的旧人都是赵秉安拉回潜邸的,但根基未成他就被踢了出去;费尽心思的绊倒了陈旭宁,保住湖湘散落的师兄弟,转头战利品就被保皇党捷足先登,赵秉安真的对吏部如此要紧的地方无意吗,不,他只是被逼得不得不走。
泰平帝属意的刑部尚书人选是谁?是黎焕中!
若非他踩了这一步底线,赵秉安未必会如此仓促的动手。他原本是想再等几年,与五叔二伯等人稳步推进赵氏在前朝的影响,使一切水到渠成。可皇帝的吃相太难看,他恨不得把赵氏敲骨吸髓,赵秉安也不是那坐以待毙的性子,他将夏榔投送到西山,可不就把泰平帝给绊在那儿了。
整整三个月,赵秉安费尽心力稳平了朝局,如今到了要分割利益的关键时候,乾清宫又冒出来颐指气使,是他盛阆瓒没有心还是以为天子一言即可安抚自己遭受过的一切,区区一个轻车都尉就想让他把唾手可得的权柄移交出去,真是痴人说梦!
“请公公回禀圣上,此案三法司已有定论,刑部不日上折,详奏始末。”
“公子您这是……,主子的意思是让您抬抬手,别让内阁里苏次辅气焰嚣张。”
“公公何必掩饰,圣上驰援顾阁老防得当真是苏次辅?”
“这——”
荣宝哑口无言,他日夜伺候圣驾,对前朝这些事要是一无所知那早死几百回了。他怎能不清楚主子的用意,不管针对的是苏袛铭还是赵秉安,这顾椿都不能倒,因为一旦他走了,内阁里便只剩苏赵两股势力争锋,苟俪旬与卢沛良两个老家伙对内阁虎视眈眈,等他们一上位,朝堂立时两分,主子既要面对苏袛铭那个老贼,还要踌躇公子的立场,这大权何时才能尽握手中。
再者,赵家如今并无参与到夺嫡之争中,公子虽为太子之师,然其长子入毓庆殿为荣王班底,明面上这算是平分了赵家势力。
与此同时,顾椿是铁杆的东宫党,就算他被皇后娘娘撵了出去,可就那老匹夫的脾性,他绝不会转头支持荣王,实际上,内阁里根本没人支持皇次子。主子现在手头上唯一可动用的实力便是凋零的宗室与渐行渐远的赵氏。而为了给皇次子储势,主子是一定要离间东宫与公子的,这里面顾椿的作用不可或缺。
“荣宝,这是最后一次,我最后一次唤你荣宝。
想当年,我第一次进东宫,就是你给我引得路,当时你还拿我当幼童看待,特意备了一桌花色精美的点心哄我,圣上当时不得志,因着永安侯府的名头才愿意召见我,他并不怎么想听我说话,是你搭了话茬,才给了我施展的机会。
六年,六年时间,我一点一滴地从祖父叔伯手里扣挖势力填充东宫声势,哪怕在河南被人逼得走投无路,差点命丧九泉,我最先想着的也是要给殿下挣一份家底,太庙发生变故的时候,我拼着一身重伤出入上林苑,我赵氏阖族执刀护驾,就这次秋狩,前头西郊作乱,我大兄为了给皇后娘娘报信被人当街伏击,林场之中,我顶着前朝所有人的压力营救圣上,这些,当不当得一个‘忠’字?”
荣宝已经知道赵秉安要说什么了,他眼眶通红,想张嘴辩解点什么,咿呀了半天又无力的阖上了。
“荣宝,我不问以前的东宫党旧,也不问顾椿等人,我就问你,上次你带来我府上的五百御林卫是为何设的?”
“公子,你再坚持一段时日,等主子收回皇权,君临天下,他一定会补偿你的,真的!他只信得过你啊!”
荣宝抬起头,与赵秉安面面相对,眼神中尽是狂热诚恳。
赵秉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荣公公,此刻本官真该举个镜子,让你好好瞧瞧你眼里的惊恐,呵呵……,他信我?他何曾有片刻信过你我!”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本官是那走狗,公公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