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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推脱可能也推脱不掉,便干脆收下,又催促他,“我知道了,宋老师,您快回去吧。”
宋清让裹紧身上的外套,往学校里小跑着回去了,盛安见他背影走远,转头对司机说:“师傅,调头吧,去景西路。”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打量着盛安,说:“学生,你老师让我送你去医院……”
“钱在我这里。”盛安平静地说:“麻烦了,去景西路。”
宋清让一上午都有点心神不宁。
他坐在办公室里改作业,改上两笔就要打开手机看看,横竖是没有来自盛安的短信或者电话。
这孩子也真是,到底情况怎么样,都不报个平安。宋清让重重叹了一口气。
再到下午,他一下午都没课,班里也没什么通知要发。他收拾好东西,正要去医院看看父亲,宋母的电话打来,问他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回家吃饭。
“我去趟医院看看爸,”宋清让说:“看完就回来。”
挂了电话,宋清让急急向医院赶去。他父亲在做术前化疗,手术大概一个月后进行,所以这段时间是他和宋母包括二叔家的婶婶轮流照看。宋父在松山这里德高望重,人缘不错,病院替他安排了单人间,并且常有人去探望。
宋清让在路上给盛安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心里愈发担心。
在医院里陪宋父呆了一会儿,聊了聊学校里的事情。宋父问:“有碰见难管的学生么?高中生比起大学生来还是要多操心。”
宋清让摇摇头,“班里女生多,倒不是很调皮。”两人聊到班里的学生,宋清让便说了昨天班长选举,盛安替他解围的事情。
宋父听说,觉得很好:“这是个好孩子,命苦了点。”
“你对他好些,可以,”宋父顿了顿,又提醒道:“但是别太明显,不然其他学生见了,容易徒生枝节。”
宋清让却没有听进去。
从医院里出来大概四点多,盛安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宋清让知道盛安早就不住在他舅舅家里,而是住在景西路那套他父母从前的房子里。
之前和盛安一起坐公车回去时,景西路就在花朝路前一站,他见过。
此时心里也庆幸,因为学生联系册上写的住址和联系电话还没改过来,都是盛安的舅舅家,所以前段时间问过他现在的地址,随手就存在了手机通讯录里。
那是一个普通小区的三楼,外形有些老旧,但十分整洁。宋清让沿着层层的楼梯上去,扶手上的绿漆被磨得深深浅浅,路出一些铁锈来。
三楼有两户,一户只关着外面的纱窗铁门,门里挂着半截碎花门帘,是松山这边的老人所习惯的通风方式。另一户则只有一道普通防盗门,牢牢关着。
宋清让去按防盗门上的门铃,响了几声,门内没什么动静。
没回家?宋清让打了电话,依然没有人接。
他四处看了看,左边门上挂着一盆塑料假花,干干净净的。他皱了皱眉,伸手在花盆里摸了摸,果不其然,找到一把钥匙。
一个人住的话,大部分人都会放一把备用钥匙在门口。
“盛安?”宋清让打开门探身进屋,见盛安的书包放在玄关的桌子上,手机和钥匙串摆在一边。他慢慢往里走,有一间屋子虚掩着门。
他轻轻推开门,见盛安正躺在床上,蒙着头,朝里睡着。
“盛安,盛安?”
盛安睡在很沉的梦里。
梦里有向他微笑的父母,有松山市外那条仿佛望不见尽头的高速公路,有亮着惨白色荧光灯的医院和太平间,有舅舅舅妈的无视与苛待,还有这么多年以来,他生命里从未被点亮过的黑暗。
他在梦里挣扎,感觉自己在一片漆黑中走了很远,四处都没有光。
然后他听见不远处有个声音在叫他,由远及近地:“盛安,听得见吗?”
那声音焦急,却依然温柔。
盛安努力睁开眼。
宋清让长出一口气,“可算醒了!我差点就要打120了。”
盛安头晕脑胀,眼前模模糊糊的,甚至都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宋老师?你怎么来了?”
宋清让听他声音沙哑,又气又心疼,说:“我再不来,你就死在家里了。你等着,我给你倒杯热水来。”
盛安喝了半杯水,觉得视线清晰了些,却还是头疼欲裂。
宋清让坐在床边,接过杯子,说:“让你去医院,你怎么不去?”
“我不想去医院,死也不去。”盛安在这个问题上近乎偏执。
宋清让刚要责怪他,转念一想起他小时候经历的那起事故,又觉得实在情有可原,没法再说下去,只得换了话题。
“体温计呢,”他说,“你比早上烧得更厉害了,刚才我叫了你半天才醒来。吃退烧药了没有?”
盛安乖乖地点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体温计递给他。
……
“38.5!”宋清让把体温计拿出来一看,说:“烧成这样还不打针,难怪吃药压不下去。”
“睡一觉就好了。”盛安整个人都蔫搭搭的。
“那怎么行?你先睡着,退烧药什么时候吃的?”
“九点多吧。”
“嗯,再吃一次。”宋清让把退烧药和消炎药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起身要走。
原本乖乖躺着的盛安见他要走,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连忙支起身,单手拉住宋清让的手腕,急急地说:“宋老师,你……你别走。”
宋清让一愣,然后回身拍拍他的手背,像是一种安抚,轻声说:“我不走。我去找找家里有没有酒精,给你退烧。”
“真的吗?”盛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真的。”宋清让说:“你先吃药。”
宋清让在客厅的储物柜里翻翻找找,找到了半瓶酒精,家里实在没有棉花,他就拿了一卷纸巾走回房间。
盛安已经吃过药,老老实实地躺在被子里,正眼巴巴地盼着他进来。
宋清让见他这副模样,忽然有点想笑——平时里成熟地像个大人似的,眼下这病了,反而像个少年般,可爱极了。
他把酒精和纸巾放在床头柜上,盛安问:“要酒精做什么?”
宋清让把酒精倒了一些在纸巾上,伸手去擦拭盛安的额头,回答道:“物理退烧。我小时候发烧,我奶奶就是这样给我退烧的。”
酒精轻轻地擦在额头上,清清凉凉地很舒服。盛安偏着头,仔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