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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节

    拈花看着这条密道许久,露出了一抹笑。

    她转身回去,摸了摸那妖兽的大脑袋,“走罢,往后别来这处乘凉了,太过危险。”她没再上妖车,而是坐在了妖车外面。

    妖兽似懂非懂,不过要走它是知道的,它慢吞吞往前爬着,虽然爬得很慢,但它有缩地的能力,到了一个空间之后,周围的场景会变换成虚影,慢慢模糊成另外一个地方,转眼之间就地缩十里,还可以按照目的地来调整缩短的距离。

    拈花忍不住感慨,这玩意儿要是在东海,还不得抢疯了。

    妖兽拖着她回去,又趴在原地等别的活。

    拈花揉了揉它的耳朵,“一会儿给你拿吃的。”

    妖兽看了她一眼,又伸出了脚脚。

    拈花有些无奈,可不陪它玩了,都被带困了,她转身往回走,迎面就碰上了出来莯怀,“子怀,你可会做饭?”

    莯怀像是没听见,甚至没看见她这么大个活人,匆匆忙忙就跑了。

    拈花看着她跑着的背影,有些疑惑,她好像在哭。

    这个时候哭,除了柳澈深让她哭,还能是谁让她哭?

    这个逆徒,都在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能招同门师妹不开心,活该他一个可心人儿都捞不上,不懂怜香惜玉的铁板,白生了那张脸。

    拈花进了里头,发现关着门,伸手一推,旁若无人地进去。

    柳澈深就坐在桌旁,听到人进来也没有反应,一看就是和人家姑娘闹了矛盾,不知道怎么办?

    拈花懒得管这档子事,小年轻嘛,闹闹别扭那是情趣,她这种局外人是不懂的。

    她上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刚尝到点味道,又吐了回去,“啧,这茶也太难喝了!”

    柳澈深这才抬眼看过来,似乎才发现她来了,也不说话,也不给多余的反应,就像她这个人是幻觉一样。

    拈花瞥了他一眼,徒儿大了不由师啊,也不知道问一句。

    她把茶往外一泼,浇了花,回转过来看向他,“你打算如何办,三天之后,你是交不了心魔的,难不成要一直呆在这里?”

    柳澈深闻言才似回了些许心神,“魔主颠倒空间的法力,到了子时,会削弱几许,空间会出现一丝缝隙,轻而易举就可以离开。今夜子时,师父先带众弟子到赟易山,放以烟花为信,所有仙门弟子看到,自会过来。”

    拈花见他已经安排妥当,却忽略了他自己,“那你呢,怎么离开?”

    “弟子拖住魔主,你们先行。”柳澈深平静的说道,仿佛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拈花看着他,“心魔找不到,魔主不会善罢甘休,你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说不准还会命丧于此,当真还要留下?”

    “是。”柳澈深看向她神情坚定,没有一丝犹豫,“我是衡山仙门的弟子,理应照应所有师兄弟。”

    拈花许久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爱当菩萨。”

    这话她现下已经很少说了,如今突然提起,竟像是回到了那一段亲近的时光。

    那时,他是她眼里唯一的徒弟。

    柳澈深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师父可有想过会和子谦在一起?”

    拈花听到这话,警铃大响。

    这必是个送命题!

    他为什么这么问,显然是触碰到了他的道德底线,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才开口问。

    如果回答不对,估计就是越想越不对,想着想着就杀师了!

    系统可真是给她挖了一个好大的坑。

    拈花面上淡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为师怎会有这样的念头?他是我的弟子,便一辈子是我的弟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柳澈深闻言停顿了许久,“所以师父刚头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刚头说的?那可都是瞎掰,是为了符合自己原身这个表面正派人设,说的一堆大道理,至于内容是什么,她已经模糊了,只能尴尬地呵呵一笑。

    柳澈深眼里似乎更忧郁了,嘴角微起,可是那笑明显看不出有多高兴,反而显得更加悲哀。

    “公子,魔主有请。”外面来了一个侍女,走近说道。

    柳澈深闻言起身,见拈花起来,语气换做风流,开口吩咐,“你不必去了,在此留着。”

    拈花闻言又坐了下来,死了看热闹的心。

    柳澈深离开后,拈花闲来无事,准备去给那只乖妖兽弄点吃的,才刚出去,外面就有侍女窃窃私语。

    “你们可知晓外头又来了一个玉面公子,说他自己才是真正的玉面。”

    拈花听着脚步一顿,她倒忘了那玉面公子,来得倒是快,想来也有那么一二本事。

    “怎么可能,玉面公子都已经在这了,竟然还有人敢冒充?”

    “我也是这般想,那来冒充玉面公子的人没有半点自知之明,比之这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风流和下流,真是一眼就能比出来。”

    “可是魔主不相信,已经叫了人去解释。”

    “真品和赝品岂有可比之处,头先这位可是妥妥的玉面公子。”

    拈花有些匪夷所思,这些魔修未免得太过单纯,分辨仙魔两道的方法是辨认衣着也就罢了。

    现下竟然以貌取人,和玲珑阵里的那些色胚小玩意儿有何区别?

    拈花想了想,转身往回走,才到屋里。

    莯怀显然已经听说,疾步而来,很是着急,“尊者,子澈会不会有危险?”

    拈花在书桌上搜出一张纸,拿过笔在上头画着,没放在心上,“不必担心,他不会在这里出事的。”

    话本里根本没有这个事,那魔主往日与主角团都没有见过,没有对立属性。

    按常理是不会有事,但是如果有意外,那也不是她的问题。

    她不杀柳澈深保命,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不可能为了救他,暴露自己。

    “可是……您如今在此,不在他身边,难保万一呀。”莯怀还是担心,虽然知道她的实力,可她并没有很在意子澈的性命,更何况得宠的弟子另有其人!

    “他那样聪明,不会有事的。”拈花安慰了她一句,继续画。

    莯怀有些不安,出去却又被拦下,只能回来等。

    魔界没有黑夜白天,天空永远是淡淡的血红色,分辨不出过来多久,只知道时间一点一滴流失。

    很久过去,拈花的地图都画好了,柳澈深还没回来。

    莯怀真的坐不住了,见她还是平静,忍不住起身质问,“尊者,你为何这般冷心,他不是你的弟子吗,你没带过他习学吗?!”

    拈花闻言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划偏了。

    下一刻,门外传来柳澈深的声音,几步走近,端得风流玉姿。

    莯怀见他平安无事回来,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没有太多表示。

    柳澈深进来以后,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多了不少人看着。

    他收回视线,直接走来,坐下以后,一把拉过拈花揽进怀里,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在画画吗?”

    拈花没有防备,被他拉了过去,直接扑到他身上,做了个满怀,感觉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一时因为这般毫无征兆的亲密晃了神。

    “你……!”莯怀顿了一下,眼睛睁大,似再也看不下去,转头就跑了出去。

    柳澈深没时间注意这些,靠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句,“时辰一到,马上就走。”

    拈花当即明白过来,伸手揽上他的脖颈,在外头看来,像是在和他撒娇,“魔主不相信你?”

    柳澈深见她这般,心绪似乎有些乱,慢慢抬头看来,视线落在她面上,如有实质,近乎于虔诚,让她莫名有些不自在,坐在他一条腿上竟然也稳稳当当,显得她格外轻巧。

    拈花第一次觉得他真的长大了,往后不应该再这般亲近。

    “他不信我,也不信他,今晚是唯一的机会,越早离开越好。”他虚抱着她,嘴里说的和眼里透出来的不一样,像是脱离自己的意识在说话。

    拈花低头看向他,“为师知晓了。”

    她说完,看了一眼他,不知是因为他这张脸,还是因为他这个人,难得生了怜惜。

    也不知道她那原身怎么狠得下心,为了恒谦用那样残忍龌龊的手段将他逐出师门,毁了他,也毁了另外一个……

    第39章

    到了子夜,柳澈深去各处制造混乱。

    拈花和莯怀一道去了地牢,莯怀一路躲藏,生怕被人发现,可以一转头却发现拈花如入无人之境,拿着手中的冰块,哄着那慢吞吞的妖兽往这边走,悠闲地像在玩。

    她想起之前有些难言,可还是开口,“尊者,您能不能躲躲?”

    “不用躲,去地牢劫人怎么样都会有动静。”拈花慢悠悠的说完,前面的看守魔物就发现了她们。

    猛地张开血盆大口,迎面扑来。

    莯怀心中暗恼,硬着头皮准备上去。

    一股风劲突然从她身后传来,迎面而去,直接将前面的魔物尽数灭尽,连吼叫的机会都没有。

    莯怀惊愕在原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她已经收回衣袖,还是一派平静悠闲的样子,仿佛只是出来散个步。

    她没想到她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是她一直太过平和,让自己都忘记眼前这个人曾经眼睛都不眨就跳下了深渊,连在修仙人极度惧怕的心魔幻境中也来去自由。

    她突然明白子澈为什么眼里看不见别人,他的师父实在太过惊艳,他年少看到大,又如何看得见别人?

    拈花处理了几只魔物,见莯怀一直盯着她,一脸的复杂遗憾失落,表情还挺丰富的,只是在现下这个场合好像有点奇怪。

    拈花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快步往前走去,伸手拂开了地牢的锁。

    里头的仙门弟子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准备好出去,见她进来恭敬开口,“师叔祖。”

    拈花没有多言,赶羊似的,让他们全部跟着那只妖兽走,转眼之间便到了赟易山。

    她慢条斯理地点着手里的烟火,目视极远之外的魔宫,已是火光连连。

    莯怀见修仙之人一个个往这里聚来,却唯独没有看见柳澈深,空间的缝隙转瞬即逝,时间越来越紧。

    这么多人离开,魔主必定震怒,心魔也没有找到,柳澈深必然凶多吉少。

    莯怀老忙看向拈花,“尊者,子澈怎么还没有过来,再不来怕是来不及了。”

    拈花手中的烟火棒一朵朵往天上炸去,留下的只有残余星火,照亮了她的容颜,一如既往的清冷,像雪山上那一抹还未化净的雪。

    拈花听到这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看着手里的烟火慢慢熄灭,“我这徒弟啊,心地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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