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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住了从咸阳城来清和宫的路,却没有阻挡嬴政的脚步。
一个月积压的事情处理起来并不容易,很多繁复的细节他都统统交给了隗丞相,来年伐魏的军饷充足,如不出意外,王贲发兵南下,不出五月,定能收复魏国。
因此,在长达一个月的压抑之后,他的嘴角,难得地浮现出了笑意。
小云前脚刚走,他后脚便推开了门。韩非正半躺在塌上浅眠,他腿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衾被,一条雪银狐裘毛皮随意地披在了肩上,手里尚还拿着一卷书。
他立刻放缓了脚步。
寝宫的温度很高,他的脸泛着些许的暖意,他少见地披散着头发,睫毛微微颤动着,像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脆弱又美得惊心动魄。
他刚想触碰,韩非却忽得睁开了眼,他的手还停留在他眼眸上方尚未来得及收回,甚至还来不及惋惜,却又被那清澈潮湿的眼眸吸引住了。他轻轻地问:吵醒你了么?
韩非摇了摇头,他坐起了身,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大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嬴政喜不自胜,他坐在了一旁,凑近了他的耳朵,带着明朗的笑意:你肯跟寡人说话了?
韩非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低头看起握着的书简来。
见他不理自己,嬴政便凑过去读他手中的文章,他刚要看,韩非便把竹简收了起来。
嬴政疑惑道:怎么了?
韩非道:我看的东西,怕大王看了不高兴。
嬴政从来不会跟他计较这些,他知道韩非定是有话要说,自然会顺着他的意。他柔声道:你不妨说说,不论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韩非道:这是一卷史书,里面记载了和氏璧的故事。
嬴政丝毫不介意当初蔺相如完璧归赵给秦国的难堪,他笑道:先生若是对和氏璧感兴趣,明日我就派人将它送到这宫里来。
韩非摇了摇头,道:这块和氏璧,原本藏在顽石之中,若不是楚文王将其切开,也许这块美玉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嬴政问道:先生此话何意?
韩非的语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再有才华的臣子,若没有圣明的君王,即便心如美玉,亦将成为顽石,沉默在这滔滔乱世之中。
嬴政低头看入他的眼睛,心中那话就脱口而出道:先生在我心中,自是那块难得一遇的和氏璧,可我在先生心中,是否是那位圣明的楚文王呢?
韩非沉默了,这种沉默让嬴政都觉得紧张起来,他虽充满着期待,但是也做好了被他的冷言冷语指责的准备。
他的一颗心都绷着,以至于韩非出乎意料的点头,到让他手足无措起来。那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舌头都有些打结,他试探地问:这可是先生的心里话?
韩非轻声道:我虽贵为韩国王族,却从来没有受过父王重视,大王对我的赏识,非一直铭记在心。
他说的是实话,当初的韩非,就要执掌大秦相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嬴政听到此处,只觉心花怒放,他不假思索便道:寡人也从未后悔,把你要了过来。
他说的也是实话,尽管他曾上书献策,要他越过弱小的韩国去打远方的赵国,致使秦国损兵折将,得不偿失,他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他。
韩非笑了笑,他反问道:秦昭王要用十五座城池去换取这块和氏璧,大王呢?
这忽如其来的一问,嬴政不知如何要接下去,他不知道他此话何意,更不知道自己若是接下去,他会说什么。
但他珍惜这种失而复得,他珍惜每一次跟韩非平等说话的机会。
他微笑:不论是什么,只要能换到你,我都愿意。
韩非也笑了,他站起身,道:秦昭王最终也并不想用那十五座城池换来这个和氏璧,真正的厉害摆在眼前的时候,孰轻孰重,他心若明镜。说到底,和氏璧不过是用来交易的东西,更高的利益摆在眼前,赵王就会拱手相送。
嬴政意识到了什么,他刚要开口解释,韩非便接着说道:我在大王心中,也是这块和氏璧。当初大王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要交换我,我来了,可第二年,大王便打破了这个承诺,把韩国灭了。
听到这里,他才意识到韩非话里的意思。他压住了那些许的不快,眼神也冷了下来,沉声道:事到如今,你再提起这个,寡人也无法还你一个韩国。
韩非却毫不在意,他回答道:大王说的是。
说罢,他走到了案前,将书卷放在了身后的书架上,又将架上的书卷一个个整理好,摆放得整整齐齐。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低眉垂眼,不紧不慢。那流墨般的长发未梳却倾泻而下,那雪白却无血色的脸庞冷如冰霜,在嬴政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清雅温和,说不出的倾城绝色。
尽管那是一种身陷囹圄,陶然自得的模样。
他站起身,向他走了过去,他边走边问道:在寡人的治理下,现在的韩地丰饶富足,百姓安居乐业,这样不好么?
韩非依旧没有抬头,敷衍般地答道:多谢大王。
嬴政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走到他身后,轻轻地环住他,下巴也搁在他的肩上,他凑近了他的脖颈,像是在感受他的温度一般。
他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地许诺:韩非…你要什么,寡人都会给你。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
早在四年前,韩非刚囚进这个清和宫的时候,他便如此说过。
要韩非屈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那个时候,韩国刚刚灭亡,他的愤怒与憎恨,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要清清楚楚地划开那道界限,要硬生生地将他刺伤。
可焚心的火,持续地烧着,没有丝毫湮灭的趋势。他的欲望像一张巨大的渔网,铺天盖地,他将他温柔地囚在了自己那张渔网中,用他赖以生存的饵食引诱着他:韩非,你可以用你的身体,换回很多东西…
他一步一步缓缓逼近:比如说…你父兄的性命…
他的身体冰冷,他的唇舌滚烫。那低沉沙哑的嗓音,一字一句,温柔优雅,却要毁天灭地。
而他卑微得正像那网中的游鱼,不可一世的王权之下,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颤抖着,如同提线木偶,任他分开双腿,任他强制地进入,甚至没有半分拒绝。嬴政要的很轻,他放下了那高高在上的威严,每一分的深入都顾及他的身体,可他那痛苦的神色依旧仿若在遭受酷刑。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露半点呻吟。
从那一刻起,嬴政便知道,不论他给出什么承诺,什么代价,落到韩非这里,都是他的强权与威胁。
而嬴政的承诺,他也确实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今日,他必须要解决那些萦绕在心头的后顾之忧。
于是他假装不经意地开口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