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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二叔母、三叔母,瞧你们把三娘给吓得!若是她日后再不敢来咱们家,你们赔我呀?”
半真半假地,便把宋竹拉到了自己屋里吃茶。
直到两人独处,宋竹方才把自己的疑惑给流路了出来,范大姐听了她回去以后的遭遇,也是直笑,“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世人真真是太爱凑热闹了。听说越国夫人把你看做是仙女儿,便全都蜂拥而至,唯恐错过了一场热闹。”
她这一说,宋竹倒是有几分明白了:合着,她倒是成了流行风尚一般了,就因为身出名门,又得了越国夫人的盛赞,也许还因为她受了这么重的赏,那些爱追赶潮流的官宦人家,一个个便都想要争睹她的‘风采’,不亲自见一见能让越国夫人另眼相看的‘美人儿’,感觉在旁人跟前都抬不起头来。
她并未觉得与有荣焉,反而很是不快,一时脱口而出道,“真是轻浮无聊!”
话说完了,才想到刚才范家二夫人、三夫人也都特地过来看她,忙去看范大姐脸色。好在范大姐也没生气,反而十分赞同,道,“我们家祖父也常说,如今开国百余年,天下升平日久,民风日渐浮躁,仕宦人家早已不把、放在心上,尤其东西两京,妖风四起,许多人家简直是丑态毕路,却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宋竹以前也听过母亲和祖母、叔母谈论开封、洛阳的风气,亦是一说起来,便频频摇头,她当时不懂,现在才渐渐品出个中三昧。听到范大姐说法,倒是对范家好感大增,也渐渐敞开心房,吐路疑惑道,“我只奇怪,为什么越国夫人对我那样好,难道就真是看了我好看?”
范大姐瞅着宋竹笑,“难道就不能只是看了你好看?”
宋竹忍不住白了范大姐一眼,“大姐姐这是笑话我了,说句越礼的话,颜家听闻蓄养了许多美姬妖童,越国夫人若是喜欢好看的少男少女,每天挑一对都能连挑出一个月来,这般见惯世面的老夫人,只因为我生得好,便另眼相看到这地步……我这张脸又不是玉造的。”
范大姐倒被宋竹说得真笑了,她道,“你真不知道?”
宋竹已经快被这弯弯绕绕的洛阳城给绕疯了,她说,“我现在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越国夫人瞧中了你做孙媳妇,这个总是看出来了吧?”范大姐问道。
宋竹犹豫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多少猜出来了。”
“颜家原本说的是你们宋家大哥,这知道么?”范大姐又问。
“这真不知道……”宋竹也快抓狂了,“我大哥中进士都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九岁,就是有人来说亲,也和我没关系,家里人怎么会告诉我呢?”
范大姐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似在看个最可爱的小娃娃,“所以我就觉得你真是纯真可爱,就像是个玉做的‘摩合罗’!——这些事,你回去问问你们家长辈吧,我说得太多,讨人嫌呢。”
宋竹也看出来了,范大姐说出这些,已属难得,再要往下解释,多少有些强人所难,她也就不再问了。“好,那我回家问去……多谢大姐姐给我指点迷津,不然,我还真不知这城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不问了,范大姐反而有兴趣问她,“刚和你说了,越国夫人看中你做他们家的孙媳妇,你就没句多的话?”
宋竹奇道,“我要有什么多的话?”
“你也别和装傻,虽说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终究也要女儿家点头,若是女儿家情愿了,做爹娘的也多数都会心软,”范大姐笑道,“颜家怎么说也是宰执人家,国公之后。你那样得越国夫人的喜欢,过门后自然也无人敢欺辱于你,你且告诉我,你情愿么?”
范大姐处处回护于她,且又大方明理,作风和她出嫁的大姐宋苓颇有些相似,宋竹心中对她很是亲近,闻言便也不遮掩,而是不屑道,“颜家虽富贵,但家中蓄养美姬成风,几个衙内都是妻妾成群,孙子孙女快近百人了,彼此间看来也不大和睦,身为嫡亲姐妹,居然引着外人来说自家人的坏话,这样的家风,我们家是不可能答应的。”
想了想以前在东京时留下的模糊记忆,又补充道,“以后,颜娘子就是请我,我也不登她们家的门。”
范大姐听了,也是一时作声不得,半晌才叹道,“唉,怪道说你们家不是我们这样人家可比的……又怪道这些人家,又愿和你们家结亲。如今就连我们家,虽然妾侍、舞姬是不敢有的,但姐妹们之间,为了许多事,也是难免勾心斗角,又哪有你们家这样和睦?”
宋竹也知道,大户人家因为女儿多,且又有嫁妆的问题在,所以姐妹间关系往往紧张,兄弟亦是因为有分产这重隐忧,有时反而和仇人一般。她因叹道,“如今世风重利,倒是要比前朝更甚,连遮羞布都不要了,从上到下,全是盯着一个钱字。”
“说你懂事,你又什么也不知道,说你不懂事,这些事倒是老气横秋的。”范大姐扑哧一笑,“且不说这些,我就问你,你那一日同我说,你晓得颜娘子为什么那样待你——快和我说说!”
宋竹那日受了颜钦若多方冷待,心底有气,只想着回击一番,此时一个气头过了,一个也觉得颜钦若出师不利挺可怜的,倒有些心软,犹豫了一番,方道,“那你可不许和别人说噢……颜娘子是有所误会了。”
便把萧禹误入女学,颜钦若对萧禹一见钟情,先误会萧家为萧禹说宋苡,因此邀她来洛阳,揭开误会后后悔不迭,但在两家结伴来洛阳的路上,因萧禹对颜家不大亲近,又和她换马,换马时两人说了几句话,惹来颜钦若妒忌的事,慢慢地和范大姐说了。
范大姐听得直笑,等宋竹说完了,方才评道,“颜娘子不愧是月公孙女,这心胸直是一脉相承,也难为你了,竟和她还算得上是友好。”
今日之事过去以后,只怕所谓的友好,也再不复存了。宋竹心情有些低沉,摇头道,“其实颜姐姐虽然有些毛病,但终究心思单纯,也还尚属难得。这世上比她更坏出十倍的人,也有的呢。”
想到赵元贞,她有些黯然,只是此事毕竟和颜钦若又不一样,没个真凭实据,而且猜想极为耸动,牵扯到赵元贞的人品,她却未曾和范大姐说出口。
范大姐不屑道,“往日看她还好,听你说的,她心胸狭窄,颜家家风又是那样,还想嫁给表弟,真是痴人说梦,也不想想……”
她仿佛自觉失言,话说到一半,忽然收住,宋竹好奇地看了她几眼,问道,“这亲事原来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