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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包好了,陆沉冷静地把花递给周壬,周壬闻了一下,非常满意,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一下子塞给了他。
“看你也不容易,花我喜欢,谢了!”
周壬拿了花要走,这时候沈怀言动了。
他扯过周壬的花,漫不经心地丢在地上,没有看陆沉的表情,而是轻飘飘丢下一句:“别家去买吧,这花脏的。”
周壬骂他神经病,抬头想跟老板道歉,却发现老板此刻嘴唇都白了,茫然地看着地上的花。
周壬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之前进门就觉得他长得眼熟,但没有多想。
这下才终于在记忆里找到一张与他重合的脸。
他一下子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沈怀言已经过了马路,他也不想久留。
周壬在发动机的声音里听到了沈怀言克制忍耐的呼吸。
也看到了陆沉无措地捏着手里的钱,最终蹲下来,一朵一朵捡起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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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壬一脚踏入沈怀言死穴,自认倒霉。
他以为这几年足够沈怀言忘记陆沉了,所以笑着想活跃下气氛,问他:“那个……是陆沉吧?”
沈怀言在看窗外,周壬良久没有听到回应,奇怪得看看他,看他落寞的样子都不像放下了。
答案是肯定的。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愚蠢,周壬就没有追根究底。
他当然也没有实心眼地再去别的地方买别的花,是怪自己,买什么狗屁花么,直接回家多好。
他很清楚陆沉在沈怀言心里的地位。
四年前沈怀言瘸着腿,伤痕累累找到他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周壬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沈怀言会为了一个人做到这样。
双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打到骨折,左手手筋被挑断。
出院那晚他把沈怀言送到陆沉家楼底,自己在车后抽烟等他,原以为陆沉会和他一起出来,但只过了几分钟,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怀言双眼失神,像是遭到了极大的打击,拄着拐杖,还没有靠近路边,就轰然晕倒。
周壬急忙叫来救护车,才刚出院的人又被抬进了医院。
周壬怎么都想不通,陆沉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药,救护车离开之后,他在陆沉家楼底,又点燃了一支烟。
烟头快燃尽了,他才在二楼窗口看到一个人影,是模糊不清,逆着光的。
他站在窗口,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周壬,可周壬确凿是看到了他,虽然没有看清脸。
这是周壬第四次见到“陆沉”这个人。
在此之前,沈怀言将他保护的极好,几乎是给他打造了一座温室,不让外界任何东西伤害他,连他这个发小也不能轻易见到。要不是沈先生倾尽一切,执意要拆散他们,周壬都有理由相信,沈怀言能这样保护他一辈子。
可惜陆沉不识好歹。
他们就这么一言不发,到了周家老宅。
不算这次,周壬其实也有一整年没有回过老宅了。
他父母常年在国外,亲姐姐又在娱乐圈混,以前为了热闹住在周家的几位表亲兄弟姐妹,都各自回去继承家业,宅子已经空了很久。
老宅的阿姨和管家倒是很高兴,拉着周壬和沈怀言的手左看右看,亲切问话。虽不失分寸,但也比许多主仆分明的大家里要自由许多。
那些阿姨和管家是看着他俩长大的,如今老宅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一个个往外走,鲜少回来,连同周老爷子一起,宅子里彻底没了年轻的气息。
人老了,就是喜欢孩子们都聚在一块热热闹闹。
周壬的姐姐周苡茗刚办了一场巡回演唱会回来,春风得意,看周壬都眼顺了许多,破天荒没有揪着他耳朵,让他看看自己快三十岁了都做了些什么。
周壬心底的不愉快因此消了一大半。
沈怀言却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脸上淡淡地笑着,老爷子和周苡茗问什么答什么,但沈怀言是什么脾性,别人看不出来他还能看不出吗。
“怎么不叫你妈妈一起来?”
老爷子今年七十八了,耳朵不大好使,沈怀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壬就赶忙凑到他耳边大声说:“叫过了——季阿姨说走不开——”
老爷子点点头又问:“怀言今年多大了?交女朋友没有?”
“爷爷您又糊涂了——沈怀言和我同年的——”
老爷子一拐杖打到周壬腿上,:“臭小子,问你了吗就在叨叨叨,亏你知道怀言和你同年的,你看看怀言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你看你穿的,什么东西!”
周壬最怕听到自己爷爷的数落,老爷子话头上来了能细数出他几百条“罪责”,于是他只能借口说去帮忙,灰溜溜躲进了厨房
沈怀言才不紧不慢道:“没有女朋友。”
周老爷子高兴地一拍腿,问:“你看你苡茗姐怎么样?”
正在喝果汁的周苡茗呛了一口,半嗔道:“爷爷您说什么啊!我可比怀言大好几岁!”
老爷子不满:“这是什么话,女大三抱金砖呐。”
“您别逗了,哪能是怀言呐,他小时候我还给换过尿布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讲到了沈怀言小时候,沈怀言只能干巴巴地笑笑,周苡茗看出来他的搪塞,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沈怀言就借机也去了厨房。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周家最奉行“食不言”三字,但周壬不在意这些,以往回来时,就算是在饭桌上也会找话题不停地讲,逗得周老很开心,他父亲虽然责备多次,后来看老爷子开心,也就不再多说。
这次是因为沈怀言,周壬也没了兴致,老老实实闭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