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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38

    近前,楚毅停在了几步之外,自上而下地看着那团小身板。

    林小松感觉到了,抬了头,哭得稀里哗啦,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样的状况令男人手足无措,楚毅叹了声气,皱眉道:“都是做爸爸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林小松不想被人瞧见,拼命地低着头,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始终奔腾如泻。

    楚毅觉得心里头闷,四处看看,稍微喘了口气。路边有家不知名奶茶店,他过去点了一杯柠檬红茶,去冰半糖,回头看,林小松还坐在椅子上。

    他很少喝这种含糖量过高的低端饮料,有时候实在太累,会在办公室泡一杯黑咖啡,苦涩与香气的混合体,提神醒脑。

    这时候店里不忙,店员很快做好,问他打包还是现喝,楚毅回头又朝椅子那边看了一眼,声音略显疲惫:“打包。”

    楚毅拎着饮料走回去,递到那人眼前,林小松没接。他索性搁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半蹲下来,用指腹替“小哭包”拭去未干的泪痕。

    回想以前,这人也是动不动就哭,那时候二十岁左右,差不多等同于小孩的年纪。如今小屁孩都当爸爸了,男人无奈一笑。

    林小松有些抵触,别过头不让男人的手碰到,楚毅的手停在半空无所适从,最后落在这人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脑袋笨,又爱哭,你还真不让人省心。”楚毅直接坐到旁边,丢了包面巾纸给林小松,“别哭了。”

    林小松咧着嘴哭,形象狼狈,呜呜囔囔道:“我一个月全白做了。”他已经无所谓眼前的男人是好是坏,脑子里只记着那打水漂的八千块,宝宝的钢琴没了,今年攒不到十八万了。

    楚毅抽了张纸出来,强硬地扳过林小松的头,给他胡乱抹抹脸,“这么点钱,不至于。”

    林小松越哭越凶,嗓子里哽噎着:“八千块,全没了……”

    “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好哭的。”楚毅嫌他苦相难看,继续摁着,给他擦鼻涕泪。

    林小松扭动身体,想甩开男人的桎梏,挣不脱,急了,“关你什么事,你别碰我……”

    楚毅被气笑了,摁小鸡似的摁住林小松:“别瞎矫情,赶紧擤擤鼻涕。”

    林小松红着眼瞪他,伸手搡一把,没搡动,情急之下,抓住男人的胳膊一口咬上去。

    楚毅“嘶”了一声立时将他推开,甩甩手,目光垂下,隐约可见虎口周围一排渗血的牙印,他抽了张纸擦掉那圈口水印,团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林小松抻着脖子,看看男人的手,脖子上的玉佩从T恤领子里跳了出来,是一块小猪宝宝,很简单地用一条红绳缀着。

    楚毅抬眼,冷冷道:“不识好歹。”

    林小松跺了下脚,狠狠地“哎”了声,跟个丢钱的小老头似的,自怨自艾:“我一个月全白干了。”

    楚毅见他这样,又好气又好笑,半侧过身瞧着他,语气颇无奈:“你老婆怎么受得了你的,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到现在为止,男人依然认为那孩子是某个女人给林小松生的,再往深了猜,估计是个个儿不高的女人,某家饭店里端盘子,或者某家酒店里打扫卫生,跟林小松一样,全国各地漂,哪儿能糊口就在哪儿呆一阵子。

    楚毅随他去,坐在一边冷眼看着,用吸管戳开饮料递给林小松,口气莫名恼火:“拿着。”

    林小松哭累了,终于停歇下来,开始一痉一痉地打嗝,鼻涕眼泪糊一脸,十分难看。“我不要。”他扁着嘴说。

    楚毅舔了舔后槽牙,没说什么,脸色寻常,还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街灯霓虹,车来车往,大长腿,热裤,高跟鞋,富二代的炫酷超跑,整座城市繁华如末日狂欢。

    有手机铃声响了,没听过的一首儿歌,歌词简单,曲调欢快,什么红太阳小白兔的。

    林小松摸向裤袋,拿了手机出来,看着屏幕嗓子里哽了两声,稳住心绪后,按了接听。

    铃声戛然而止。

    “是乖乖啊……”林小松一边用手揉眼睛,一边对着手机,“我们乐乐已经困了啊,你先在叔叔家睡,爸爸一会儿就去接你……好,爸爸明天给你买。”

    通完电话,林小松抹了把脸站起来,没跟男人打一句招呼,沿着马路牙子继续朝前面走。

    楚毅远远注视着,路灯将林小松的影子拉长。男人扔了饮料,坐回车子里,隔着玻璃窗,那团身影越来越小。

    好巧不巧,陈嘉泽的电话打过来,楚毅闭了会眼,按下接听。

    “我到家了,你呢?”那边问道。

    那团小身板已经看不见了,楚毅收回视线,嘴唇动了动:“我也刚到家。”

    “我打算看部电影再洗澡睡觉,你这会儿在干嘛?”

    楚毅掏出纸烟,又点燃一支咬在嘴边,眸色冷厉,“在抽烟。”

    陈嘉泽脑补出一个迷醉朦胧的形象,别的男人抽烟他认为那是不雅,比如他们办公室里那群油腔滑调的中年男人,可搁在楚毅身上,他总能与凛冽的美感联想在一块,甚至还带了点迷人的孤独。

    恋爱中的男人某种程度上和女人一样,十分感性,认为对方无时无刻不在发光。

    “改天我也要尝尝烟是什么味道,你教我。”他调皮地说道。

    楚毅没吱声。

    等了半晌,陈嘉泽嗔怪:“喂,你怎么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楚毅对着车窗磕了嗑烟灰,声音低哑:“有点累。”

    陈嘉泽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每次他想往前进一步时,这个男人永远清醒地保持住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你赶紧去洗澡吧,早点睡。”

    “嗯。”楚毅无意多说,“晚安。”

    前面不远就是恒隆地铁站,男人没作久留,踩上油门,快速驶离。

    -

    北市地处北温带,夏季炎热高温,即便有风,那也像被炙烤过一般,干巴巴的没一点水分,而且很闷。

    林小松热出了汗,想了一路他该如何把那八千块给弥补上,省吃俭用抠几个月,或者给孩子攒着打算买钢琴的钱先算了,过日子要紧。

    去王平川家接孩子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睡着了。

    “平川啊,你开车送送吧。”周玥压低声音说。

    “姐,不用,我同事送我来的,他这会儿就在楼下等着,正好顺路。”林小松已经麻烦这家人许多,想了托词,从周玥怀里抱过乐乐,道了谢,然后下楼。

    乘电梯下到一楼,有个女人牵了只边牧散步回来,那狗看见陌生人吠了两声,乐乐被惊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林小松。

    女人骂了自家的狗,扯着狗绳将边牧往电梯里拽。

    乐乐没睡够,声音嗡嗡的,“爸爸。”

    林小松低头看女儿:“我们乖乖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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