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节
“还想再去一趟寒山寺吗?这次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
苏水湄攥着包袱的手一顿,她抬头看了一眼晚霞晦色,喃喃道:“现在客船都停了吧?”
“傻瓜,我有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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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湄坐上了赵大郎的商船,去寒山寺。
经过空性大师一事,寒山寺的香火明显少了很多。赵家大郎代替苏水湄捐了许多香油钱,并提出想去藏经阁后山看看风景。
虽然和尚六根清净,但肉体凡胎,依旧需要食五谷杂粮。因此面对如此金主,方丈无有不依。
近几日多雨,后山湿滑。
赵大郎随手折了一根粗树枝,绑了帕子,递给苏水湄道:“当心路滑。”
“嗯。”苏水湄点头,由赵家大郎提灯,一步一停的往后山去。
后山林木、碎石,无人修整,自长成一派,倒也十分野趣。
苏水湄在赵大郎的引领到,找到一处鼓起的小包。
这是一座坟,一座没有名字的坟。
苏水湄站在那里,怔怔看着,热泪突然涌上来。
她身子一软,跪倒在泥泞的地面上,声音轻轻道:“阿爹,我来看你了。”
小娘子的手触上那鼓包,轻轻摩挲,脸上露出眷恋之色。不管年纪多大,心中总存着一份喜爱像父亲撒娇的心。
坟墓前的野草被人割断了,还留了一点香烛纸灰。苏水湄将脸贴近那鼓包,喃喃道:“应该是弟弟来过了。”说完,她抬头看向赵家大郎,“多谢赵哥哥,这么多年一直替我看守阿爹的坟。”
“都是分内的事,湄儿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赵家大郎也不嫌脏,就地而坐,他与苏水湄隔着半人距离,那张脸隐在暗色之中,脸上表情看不真切。
他问她,“湄儿,你来苏州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苏水湄面露难色,良久后她才道:“其实,我是来找弟弟的。”
苏水湄将自己女扮男装入锦衣卫的事告诉了赵大郎。
赵家大郎听罢,无奈扶额,“你也太胡闹了。”
苏水湄有些不服,也有些委屈,“都是弟弟先闹出来的。”
“那江儿到底是要做什么?”
苏水湄摇头,“我不知道。”
“那江儿现在哪里?”赵大郎又问。
苏水湄道:“本来是在寒山寺里的,现在不知道了。”
“没关系,只要是在苏州城内,我都能替你找到。”赵大郎向苏水湄保证,然后他拍了拍袍子起身,朝苏水湄伸手道:“天色不早,回去吧。”
苏水湄再次眷恋地看向那小土包,终于恋恋不舍地起身,跟赵大郎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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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折腾一夜,苏水湄今日便起得晚了些。
众人已经在准备出发。
她刚刚收拾好,房门就被敲响了。
多日不见的胡离一身青白袍子站在那里,黑发束起,连身后的剑都换了新的白布裹上,整个人显得异常风流俊朗。
“那个,起了?”胡离本想入门,突然想到什么,止住了步子。
苏水湄一脸困惑地点头。
胡离轻咳一声,抓了抓下颚,“那个,你先前说要给我的帕子……”
苏水湄神色困惑地想了想,终于将这件似乎已经十分久远的事情想起来了,她奇怪道:“你不是不要吗?”
胡离面露尴尬,然后死皮赖脸,“现在又想要了。”
“哦,那个帕子已经被我用了,不过我正好有一条新的,”苏水湄在宽袖暗袋内翻找,抽出一条新帕子,“喏,给你。”
胡离颤抖着伸手,拿住那方馨香扑鼻的帕子,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有些难看,“帕子怎么能随便给人呢?”
苏水湄奇怪道:“不是你问我要的吗?”
胡离问,“我问你要你就给了?”
苏水湄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那算了!”她伸出手,准备把帕子收回去。
“哎,不是,我还是要的。”胡离立刻收好帕子。
苏水湄:……神经病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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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原本已经定好日子要启程, 却不想突降大雪,这一落便落了一天一夜。雪奇大,温度骤降,万里冰封, 千里雪飘, 一眼望去尽是皑皑素色。
启程回京的事就这么被暂时耽搁了下来。
苏水湄的身子原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可因为这场冷雪,所以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咳嗽。
赵大郎让府内医士开了药, 给苏水湄调理身子。
“你毕竟是女孩子, 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谢谢赵哥哥。”苏水湄面有羞涩,说完,她想起一事,“赵哥哥, 我弟弟……”苏水湄伸手攥住赵大郎的宽袖, 下意识瞥一眼那医士。
医士躬身退下去, 赵大郎轻拍苏水湄的手背道:“已经寻到了, 马上就能带回来, 不过需要些手段。”
看着面前温温和和的赵家大郎,苏水湄不知为何突然浑身一寒, 她问, “什么手段?”
赵大郎微笑道:“一些非常手段。”
苏水湄暗咽了咽口水,突然开始为自己的弟弟担忧。
她又问, “我弟弟身旁是不是有位女子?”
赵家大郎道:“是,瞧着身份不一般。”
苏水湄不知道赵哥哥是否知道平遥长公主的身份, 她小心提醒道:“确实身份不一般,赵哥哥,你小心些, 千万别得罪。”
“好。”赵家大郎点头,抽身出去了。
片刻后,何穗意捧着手炉过来寻她说话。
“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何小姐坐吧。”
苏水湄与何穗意一同坐于实木圆凳上。
如今苏水湄乃男子身份,与何穗意同处一室是有些不妥的。幸好她年纪小,又跟赵家大郎沾亲带故的,因此,倒也还算不出格。
何穗意坐下来,面有愁容。
苏水湄问,“怎么了?”
何穗意露出一股扭捏之态,“今日里我去给婆婆请安,婆婆似乎不喜欢我。”
按照何穗意的脾气,你不喜欢我便不喜欢我,反正我对你也不上心。可她如今却关心起了赵家主母不喜欢自己这种事。
苏水湄隐约察觉到,何穗意似乎是对赵哥哥上了心。
面对苏水湄探究的视线,何穗意也不藏着掖着,“我喜欢上赵家大郎了。”
果然。
苏水湄露出一副了然之态,何穗意继续道:“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我总觉得,这份温柔太远了。明明他站在你面前,可却像是离你十万八千里。”何穗意这样形容与赵大郎在一起的感觉。
苏水湄细想了想,有些困惑,“是吗?”
何穗意看她一眼,道:“其实你也一样。”
苏水湄一愣。
何穗意继续道:“你瞧着软和,明面上亲和,可骨子里却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就像是在人与人之间,建了一堵墙。”何穗意这样形容。
苏水湄呆了呆,然后笑道:“是嘛。”
何穗意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苏水湄打断何穗意的话,然后转移话题道:“你若是喜欢赵哥哥,不防一试,反正你们如今是夫妻,自然是比旁人更方便些。”
按照何穗意以前的性子,自然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可经过王朗一事,何穗意觉得自己的勇气好像都被耗尽了。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声音嗡嗡道:“再说吧。”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何穗意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脸上重新燃起八卦之色,她问苏水湄,“听说当时你们与那杀人犯周旋,你被喂了毒药,而当时解药只有一颗,陆大人选择了杨公子?”
苏水湄一脸呆滞。
还有这种事?
她呐呐道:“谁说的?”
何穗意道:“杨公子啊!整个赵府都知道了!”
苏水湄立刻起身出门,走出不远,便见杨彦柏坐在轮椅上,由黑一推着,正被一群丫鬟围在中间激情演讲。
“我与陆不言呀,是从小青梅竹马的交情,穿一条裤子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