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穿成宠妃死对头 第119节
“反正你记着我的话。”朱颜又叮嘱一遍,二弟不像大弟,大弟受她和阿母莫氏影响较深,二弟从小最听阿父朱青云的话,颇类朱青云,再看二弟妇这些日子来太平观劝她的作态,她有些担心。
二弟在科举上考了五次有余,直到是两年前才明经科及第,时年二十三。
但狗皇帝用人从来不拘,又爱屋及乌,有三弟连升三级的例子在先,朱颜有些担心,二弟要是一旦任了实职,青云直上,指不定会祸害整个朱家,连累到大弟。
她此番叮嘱朱进,也只是提前作个预防。
或许她白担心了也不一定。
朱颜在清静几日后,还是迎来了襄阳长公主,对方奉皇命而来,她不得不见。
刚离宫时,襄阳长公主就有来劝过朱颜,俩人谈得并不愉快,不欢而散。
此次一进门,襄阳生怕再惹朱颜厌烦,直接进入正题,“阿颜,陛下让我来告诉你,只要你愿意回宫,他答应你,让秦昭仪和徐昭媛提前去儿子封国。”
朱颜听了,没有立即作回应,而是问起另一件事,“襄阳,那个怀孕的宫人,是死?是活?”
襄阳长公主有些不自在移开眼。
朱颜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冷笑一声赶人,“你走吧,去告诉陛下,我不会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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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各自较量
听到朱颜的回复, 襄阳长公主既意外,又不意外。
她能理解,因为皇上宠幸别的女人, 朱颜和皇上吵架, 毕竟在那个宫人出现前,朱颜已在宫中独得圣宠多年,女人的妒忌心作祟,哪怕身在后宫身为嫔妃亦不能例外。
她无法理解的是, 朱颜这番闹得有点太大了,不仅完全没有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意思, 还一心一意跑到道观来要出家。
这就有点过了。
而如今, 皇上都先一步求和了,朱颜该顺着递过来的梯子走下来才是, 双方重归于好, 再继续闹下去,不仅得不到好处,相反很容易把皇上给真惹怒了, 失了耐烦心,伤了情分,到头来, 得不偿失。
所以,她意外,阿颜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至于不意外, 则是过往朱颜在宫中的‘辉煌’事迹, 拒绝位份、拒绝圣宠、砸侍寝玉牌、毁彤史记录、闯暴室狱等等。
桩桩件件, 都在作死。
襄阳毫不怀疑, 假使换个人,大约是时时刻刻要去见阎王的节奏。
无论是父皇宫中,还是皇上宫中,襄阳没见过第二个人敢这样,哪怕是皇上生母文贞皇后,也就是当年六宫盛宠的许贵妃,也没敢在父皇面前这么闹腾过,父皇性格素来温和宽仁,还不似皇上这般独断专横。
说实在的,再闹下去,襄阳都替朱颜捏把汗。
她抬头盯着朱颜,极严肃极认真地问道:“阿颜,你真就打算长居太平观出家为道,从此不再回宫?”
“当然。”朱颜回答得很快,没有丝毫停顿。
“你到底在闹什么,再怎么吵架,也要有个限度,纵使生再大的气,几天下来也该消了,那个宫人就是个意外,皇上根本没放在心上,皇上的心一直在你身上,对你情深恩重,宠爱逾制,十年间六宫虚设,身无二色,天下间的男子,都少有人能做到这一步,何况……”
“何况他是皇帝。”
朱颜冷冷抢过这个话头,也打断了襄阳的话,她不爱听这样的话,这几天劝和的话已经听腻了,不想再听,又质问襄阳,“那个宫人,皇上没放在心上,所以你私下里把她弄死了?”
语气中带着十分笃定。
襄阳听了,已没了之前的不自在,大约是说开了,十分坦然道:“阿颜,那只是一个宫人而已。”
“是呀,一个宫人,也是人呀。”朱颜受够了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想法,襄阳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襄阳作为上位者,作为刀俎,才会这般理所当然。
可是她做不到。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朱颜神色淡漠道,她从前佩服襄阳的敢爱敢恨,胆大敢做,却忘了,襄阳敢做,是因为公主的身份,本身就是皇权的一部分。
正因此,襄阳才格外喜欢贪权揽权。
能做刀俎,谁愿做鱼肉。
襄阳长公主自是一眼看出朱颜对她的不喜,知道自己这回是真讨了朱颜的厌恶,但她想到这十余年的知交之情,想到当初最艰难的时候朱颜对她援手,想到她如今的权势是怎么来的,她没有直接起身离开。
她是最不希望朱颜失宠的人。
“阿颜,既然你以后都不想见我,我索性一次性把话说透。”
襄阳看向朱颜,见她没有出声反对,才继续接着说:“自你离宫起,一应吃食衣住,皆是宫中每日遣人所送,足量供应,连时辰都不曾错过,太平观外,更有五百金吾卫日夜守护,之所以会这样,不是因为你来太平观为皇家祈福,而是因为你是帝宠在身的元妃娘娘。”
“一旦帝宠不在,前有邓废后在相国寺囚禁,晚景凄凉,忧愤而死,现有刘皇后自禁凤仪宫,行动受限,这都是前车之鉴,殷鉴不远,你再继续闹下去,你想过以后吗?想过四郎吗?”
襄阳说到这,连眼神都变得尖锐起来,“大虞宫中历来子凭母贵,四郎到如今还能留在京中,也是因你之故,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四郎多想一想,得宠的皇子,一旦失宠,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朱颜眼神微变,只问她,“襄阳,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陛下要你说的?”
“是我自己要说的。”
朱颜听了心略安,她并不在意襄阳这番威胁的话,她只在意说这番话的人。
同一句话,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来,意义大不相同。
朱颜对襄阳道:“我知道了。”
话音一落,却听襄阳否认道:“不,阿颜,你不知道。”
“你入宫十六载,从未失宠过,但宫中的女人,永远逃不掉色衰而爱迟的命运,你仗着颜色好,让陛下专宠于你,那后宫其他女子呢,你去看看旧宫里的嫔妃如何过活,这些年,她们不见天颜……”
“够了。”
朱颜转着手上的金线手串,听了这话,她都想笑了,不想再听下去了。
好大一口锅,她背不起。
就狗皇帝那喜新厌旧的颜狗属性,没有她也会有旁人。
朱颜一想襄阳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她只能想到她是真被狗皇帝给逼急了,又想到狗皇帝的耐心不大好,眼下离清平测算出的比较合适的雷雨夜,还有近十天,她不想狗皇帝真急了,亲自不管不顾拉下脸跑来太平观。
狗皇帝的脸一向比如城墙厚。
她要做点什么,推迟狗皇帝亲自来见她。
她不想再见狗皇帝了。
她既下定决定,便落子无悔。
朱颜站起身,走到供奉在三清像前的《黄庭经》面前,捡起她来道观后手抄的一本,拿着递给襄阳,“你把这本经书带给陛下,是我最近抄的,我最近念经颇有心德,簪花小字也有进益,替我送给陛下一观。”
她太知道怎1么1气1狗皇帝了,又道:“还有,宫里送衣服,不要再送宫装了,要送就送道袍,我最近都穿道袍。”
她身上这身青色道袍,还是大弟朱进在东市买的。
“有这个交差,算不得无功而返,你可以走了。”朱颜再次赶人,这次她是真的一点情面都未留,神情极其冷淡,连眼神都没再分给襄阳一个。
襄阳长公主如坐针毡,算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被朱颜这般冷待。
只一会儿,坐不住,抓着手抄本的《黄庭经》站起身。
襄阳觉得朱颜有句话说对了,有这本经书,她回去也算能交个差,自从朱颜离宫后,皇上心情不好,脾气见长,整个人都暴躁许多,动不动迁怒发火,宫里上下,无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御前中常侍杨新被卸了职,挨了顿毒打,只剩下一口气在家吊命。
朝堂之上,有好几个办事不力的,被撸成白身,流放岭南,连中书令许节近日都因一封起草的诏书用词不当,被皇上给披头盖脸骂了一顿,别的大臣恨不得避着皇上走,有事直接去政务堂找宰相们。
襄阳长公主起身作辞,见朱颜没回应她,只得尴尬离开,刚抬脚越过大殿门槛时,身后传来朱颜的喊声,“你等等。”
襄阳连忙回转身,以为朱颜改主意了,心中一喜,开口唤了声阿颜。
却听朱颜说道:“你回去后,告诉陛下,把外面守着的金吾卫首领东阳伯给换了,换个机灵点的来当值。”
襄阳长公主刚要扬起的嘴角,立刻塌了下去,应声喏,失望离去。
现在在外面当值的是东阳伯左吉安。
朱颜不想连累旁人,她三弟朱及同样在卫府当差,因长得好生性机灵颇得狗皇帝喜爱,她特意提一嘴,是希望狗皇帝能把三弟朱及换过来,哪怕她到时候出事,狗皇帝迁怒看守的金吾卫,三弟最不济被撸成白身,不会丢掉性命。
要是东阳伯左吉安,朱颜实在无法预料,狗皇帝发起疯来,会不会要了左吉安的性命。
她了解熟悉狗皇帝,只能把她能想到的,查漏补缺给想全了。
人力有穷尽。
她尽量去顾虑周全,尽可能少地迁累到旁人。
——
七星宫,开阳殿。
襄阳长公主从太平观回来后,直奔这儿来。
到门口,听得守在外面的林辅轻声提醒她,“长主,陛下刚因前线粮草一事,对尚书右仆射发了顿好大的火。”
襄阳一听,正犹豫要不要晚点再来,便见刑恩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向她开口道:“快进去,陛下一直等着。”
襄阳微颔首,收拾好情绪,硬着头皮进入大殿,先请了安,然后不敢耽误片刻,把朱颜的话,传达了一遍,不等皇上发话,双手递上来那本手抄本《黄庭经》。
皇上一把抢了过去,看都没看,就摔到地上,阴沉道:“行呀,她倒是一门心思想着去修仙了,她倒是真行。”他原还打算,都好些天了,她气该消了些,实在不行,他舍下脸面,去太平观里哄哄人。
竟是他白想了,阿颜还真当自己去出家。
抬头朝襄阳怒道:“下去。”
襄阳如获大赦,连忙应声唯退下。
皇上恶狠狠盯着地上的那本《黄庭经》,越看越来气,气得半晌,气得心肝脾肺都痛得慌,忽记起襄阳刚有说,这本道经是朱颜手抄的,又起身弯腰把扔在地上的书给拾了起来。
看着熟悉的字,他毫不怀疑,阿颜是专门拿这本书来气他的。
皇上紧紧攥着这本书,攥了半天,才朝外喊来刑恩,令他派人去把亲卫府中郎将朱及叫来,明明把他气得半死,对她提的要求,他却忍不住答应。
到底用朱及去换下左吉安。
——
七月七日,夜。
乌云遮蔽,不见星光。
半夜忽闻雷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