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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尘将她手里那串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拿过来,撅掉了上面多余的竹签子,又递给了她:“一看你就没经验。”
蒲风一嘴角的糖渣,笑起来自是格外地甜。
二人回到家中时,水缸里一层薄冰,屋子里阴冷刺骨。蒲风抱了很多树杈秸秆之类添在了炉膛里面,李归尘生着了火,灶上架了一大锅水。
两人坐在炉子边的竹凳上暖和暖和,李归尘手里还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红薯。
蒲风心中还是一直想着案子的事,压低了声音道:“在发现刘氏死之前,门口来了一对送菜的兄妹,我总觉得可疑。”
李归尘专注于把红薯扔到火堆哪里比较合适,附和了一句道:“怎么个可疑法儿?”
“刘氏说的那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两只眼睛,一明一暗’。这阴阳眼当然是不太可能了,不过是不是指的独眼龙呢?送菜来的那个妹子,叫瞎姑,他哥哥说她两只眼睛都瞎了,可惜我扒开她眼上蒙的布时只露出了一只眼,的确是瞎了。”
李归尘轻描淡写道:“那你为何不再扒一次?”
蒲风睁大了眼:“我如何做得出这种事来,再说那哥哥嘴上说是多疼妹子,可我看他就是拿他妹妹发财,说什么又瞎又哑不生是非,官家才爱订他家的菜……那百八十斤的担子就瞎姑一个人挑着,看她哥哥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李归尘终于挑了两个好位置将红薯放在了火堆边,问道:“你是说他们挑着担子给好几个官家送菜?”
蒲风坚定地点了点头:“你也觉得可疑是不是?我看门口有骡子拉的板车,他们这一趟的确是要送不少家。”
“朱印胡同住着很多权贵,”李归尘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那儿离皇城近,上朝方便。而且住的高官多了,便自成了一派架子,风水好官运亨通什么的,都是胡诌罢了。”
“怪不得……我记得之前出事的郑大人府邸也在那一带。”
锅中水底已生出了一层银白色的小气泡,李归尘的眸色比水面更平静,“你还看出什么了?”
蒲风挠了挠头,每次李归尘问她这种问题都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受考核。她挪了挪屁股,小声嘟囔道:“你不觉得是因为朝堂党派纷争吗?”
那“朝堂党派”四个字的声音压得极低,混在烧火的噼啪声里几乎听不清楚。
李归尘看着火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蒲风瞄了眼门外,挪着凳子到李归尘身边道:“咱们这乡下的总不会有锦衣卫的探子罢?我在书院里听说,现在朝中的大臣们都极力举荐西景王,请求废太子……四处传闻太子优柔寡断,而西景王多年征战历练得已是自有气象,你说那乐羊的典故里,魏国和中山是不是指代的这个……”
李归尘不动声色,垂眸将那小的鼠尾山芋抠出来晾了一小会,隔着衣服剥了皮,吹了吹便塞到了蒲风嘴里,“你先尝尝这个。”
“烫烫烫……”蒲风仰着头张着嘴吸气,过了一阵子才咕咚咽了下去。
“这便是烫手山芋。还有,再敢去什么野鸡书院,立马打断你的腿。”
蒲风看着李归尘危险的笑意,后背的汗毛立了立。
明明他身姿这么单薄,冬天穿了八百层棉衣别人早肿成球了,他看起来还是很利落的样子。今天他去抓刘氏的腕子,明明没用什么力,可那胳膊便像是细草茎似的一下便脱臼耷拉了,他若单是个读书人,怎么还会有这本事?
蒲风一面想着,一面忧心她如果再跟着那帮书生厮混下去,李归尘的确可能会打断她的腿。
而李归尘将浴桶滚了进来立好了,提着水桶往里倒着水:“行了,水烧开了,你一会儿把门窗关好了便在这屋洗个澡罢,毕竟比你房里暖和些。衣服什么的都拿齐了,那个……那个……”
蒲风看着李归尘揉着额头语塞,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她红着脸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衣服都挺厚的,可戴可不戴的就算了……对身体也不好……毕竟你还在长身体。”
“对身体不好……”蒲风的脸顿时涨得像过年挂的大红灯笼,有些烫手。李归尘这厮果然是早看不出来了,一直跟自己装傻。
“诶,你脸怎么这么红,我是说香囊,那里面有几味……蒲风你想成什么了?”
想成裹胸布了……
蒲风杵在那,忿忿地想要不要戳穿眼前这个大骗子。
李归尘叉着腰:“你这孩子莫不是还去过小倌馆?”
蒲风:“……”
“行了,我走了。”李归尘带上了门,冬日的薄雾松松散散地罩在天上。
他的笑容持续了一会儿,才逐渐消逝。
若是不出他所料,五日之内,会有人着急动手了。
都察院监察御史孙廷元,吏部文选司主事王况,下一个会是谁……三日后,酉时过半,天色已完全昏沉下来,阴翳的天空呈现淡淡的血红色。
蒲风站在锦衣卫千户张文原府邸的廊下,手里捏着一张字条。
“中山乃升明,乐羊尚疑之。”
她面色凝重,左手边一穿得花里胡哨的男子问她,她身后那严严实实蒙着面的人是谁啊?
蒲风挑了下眉:“李仵作受了重风寒,大夫让捂着,见不得风的。”
那仅露出的两只眼睛听话地眨了眨,算是认同。
张白鹤大惊失色,哭声道:“我小妹单是找不到了,你们怎么这么着急就把仵作请来了……”
蒲风无奈地又好生安慰了一通张白鹤,暗下踩了李归尘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随榜有点缓慢更,明天换榜胡子要洗心革面!
下午7点准时日更!小驴鞭啪啪抽!
ps.食管有三处狭窄 ,第二处狭窄接近主动脉弓,瓷片割裂了食管及主动脉造成主动脉破裂、大量失血从而导致死亡。
第23章 暗流
今天是腊八,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胡同里有哔哩啪啦的鞭炮声。快到年关了,张府门口驻扎的军士皆是有些垂头丧气。
只因所有人心下明白,这连环烹尸案若是不破,他们一个个儿谁也甭想回家过年。可这案子一起接着一起,哪里又有什么头绪呢?
张家的小女妙儿是下午申时才不见的。乳母看得紧,可她去茅厕的这么点子工夫儿里,孩子便走没影儿了。
张文原乃是北镇抚司的千户,干了半辈子的锦衣卫,机敏得很。他连着生了四个儿子,年逾不惑才和夫人方氏添了这个一个小丫头,视若掌上明珠一般。
他听闻妙儿找不到了,心里的弦一绷,登时便遣了手下快马加鞭去大理寺衙门找张渊。这案子说是圣上命法司来办,锦衣卫里却是一直暗里留意着案情的走向,正因如此,张文原才更加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