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4)
素文一看他吃完了,忙不迭地就要收碗,苏遗秋一口咬住碗沿往后拽,和她对峙。
素文道:你都吃饱了,这是要做什么?
苏遗秋不松口,只是咬着碗沿不放开。
饱什么?
没吃饱。
素文无奈,一手捏住苏遗秋的后脖颈把猫拎了起来,苏遗秋被捏住后脖颈的那一刻就松了口,素文顺势把碗拽过来,本想把猫扔下去,想了想,万一扔坏了,娘娘恐怕会不高兴。就不情不愿地把小猫放在了地上,转身就要走。
喵
苏遗秋迈开小短腿一扭一扭地跑到素文面前,爪子往前一跺,颇有气势地喵了一声。
素文无奈地蹲下,戳着小橘猫的脑壳,训斥道:你成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有什么不满足?!
苏遗秋想说自己吃不饱,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声又一声的喵喵叫,他急的直转圈,最后心一横,往地上一趟,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素文:
素文:这可不是我推的。
苏遗秋躺在地上,叫声越发地响亮。
他又不是想污蔑素文推他!他又不是想碰瓷!
他是让素文看他的肚子!!!
瘪的!!!
素文皱着眉头,盯了苏遗秋好一会儿,自以为琢磨透了这小猫是什么意思。
她伸出手,抚摸上苏遗秋柔软的肚皮,狠狠地揉了一把。
嗯,捡回来的那日瘦骨嶙峋,今天摸了一把,好歹长了二两肉了。
苏遗秋原本还在暗喜,他以为素文听懂了,可是素文揉了一把又一把,最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喵呜
苏遗秋跟在素文后面,一口咬住素文的衣角不让她走,素文随手一扯就把自己的衣裙拽回来了,苏遗秋滚了一圈,眼前天旋地转,又听素文不耐烦道。
吃也吃饱了,摸也摸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喵
素文和他对视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这小东西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
苏遗秋本想追上去再争辩几句,可是素文的脚步快极了,他根本追不上去,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素文哐地一声把门摔上,偌大的房间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他走到门口,伸出粗短的爪子挠了挠门框,扒着门一点一点站起来,试图够到门把手,蹦跶了几下,却是徒劳无功,废了好大的功夫,最后不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粉色缎子做的猫窝上,盘成一团揣起猫爪,打算睡一觉。
蹭吃蹭喝的日子固然挺好,但是但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可能这就是身为宠物的悲哀吧。
明明是个有生命有思维的活物,却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人而存在。
苏遗秋长舒一口气,把自己埋在柔软的猫窝中。
算了。
不用干活能吃饱能睡饱,还不用想别的事儿,他这么矫情干啥呢?
这种消极的想法只持续了片刻就烟消云散。暖暖的阳光打在苏遗秋的身上,小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盘成一团,和阳光融为一色,肚子一起一伏,安然又自在。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隐约记得睡过去的时候是中午,醒了就到了晚上,屋子里面点满了蜡烛,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苏遗秋在猫窝中转了个圈,伸了伸腿,这才慢悠悠地起来,在屋内转了个圈,却发现越贵妃还没回来。
令苏遗秋觉得尴尬的是,他饿了。
不饿他也醒不了。
他的生物钟随着放饭的时间而动,这个时间是越贵妃的夜宵时间,小厨房会备上几样经典的点心,他会跳上越贵妃的桌子,然后蹭两口点心吃。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越贵妃还没有回来。
苏遗秋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溜达着,房间里的蜡烛烧了一半,房门才被人推开。
为了不让人看见,苏遗秋熟练地躲到了柜子后边。
嗯
柜子后面的缝隙有点挤了。
越贵妃施施然进屋,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待下人端过茶点后方命令道:都出去吧,本宫一个人待一会儿。
一众宫娥太监齐齐应下,纷纷退出房间。
越贵妃等他们把门关紧了,落稳了脚,才堪堪松了口气,小声叫到:咪咪?
苏遗秋从柜子后面探出猫头。
咪咪过来!
苏遗秋知道,咪咪是越贵妃给他起的名字。
虽然心里有些不自在,但是苏遗秋为了越贵妃盘子里的点心,还是一路小跑着过去了。
苏遗秋隐约看见越贵妃的眼中有血丝,她的声音也不像往那样轻快了。
饭票今天这是怎么了?
狗皇帝践踏他饭票的真心了?
苏遗秋想劝她一句渣男不值得珍惜,一张嘴又是奶里奶气的猫叫。
咪呜
越贵妃长谈一口气,看见眼前毛茸茸的橘猫时,原本烦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伸手把苏遗秋抱进了怀里,用脸蹭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咪咪,咱们咪咪最好了是不是?
本想安慰人的苏遗秋:
你放开我!我不好!
你脸上的粉蹭我脑袋上了!!!
第6章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苏遗秋摇着脑袋,想从越贵妃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越贵妃还以为这是小猫在蹭她,讨她欢心。还以为咪咪很喜欢她的怀抱,就把苏遗秋抱的更紧了,抓住他两只粗短的爪子,揉着粉色的爪垫。
唉咪咪,我好想休息呀
可惜狗逼又给我塞了这么多的活儿
苏遗秋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无力挣脱,就躺尸一般倒在越贵妃的怀里。在越贵妃捏着他爪子的时候,他下意识想把爪子收回来,用脚踹着越贵妃的手腕,试图金蝉脱壳。
咪咪
越贵妃仍然用脸蹭着他的脑袋,苏遗秋被她身上的香粉呛到,噗嗤一声打了个喷嚏,越贵妃这才堪堪停了下来,定睛一看,苏遗秋原本橘色的脑袋多了一块白毛,手指一蹭,原来是自己脸上的粉被蹭掉了。
哈哈
越贵妃搂着小橘猫笑的人仰马翻,苏遗秋趁机从她的怀里跳了出来,跑到自己的猫窝里,伸手想把脑袋上那一块香粉扫下来。
奈何他腿太短,根本够不到自己的脑袋顶。苏遗秋身子一歪,倒在猫窝上,头顶蹭着猫窝想把香粉蹭掉,结果香粉沾到了窝上,非但没有抖掉反而被他裹了一身,小猫粉红的笔尖耸动,又打了个喷嚏。
越贵妃忍俊不禁。走到猫窝前把苏遗秋抱起来,抽出手绢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身上的香粉。
咪咪
越贵妃把小猫抱到自己的膝盖上,苏遗秋抬头看了她一眼,便把两只粗短的手揣了起来,团成一只圆球盘在越贵妃的膝盖上,阖上眼睛,柔软的肚子一起一伏。
他有点困。
越贵妃叹了口气,一边顺着苏遗秋柔软的毛发,一边喃喃道。
宫里的事儿特别多,我天天心烦意乱的
苏遗秋深知这么多天的饭不是白吃的。既然被当成了个宠物养着,苏遗秋就要尽到宠物的义务。即使他现在困到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尽量贴心地应和道:呜嗯
越贵妃见他应话了,便越发地来了兴致,怒声道:那狗逼天天就知道给我派活儿!
狗?
昏昏欲睡的苏遗秋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动了动耳朵,越贵妃忍不住,伸手将两只耳朵按下,把苏遗秋的脑袋盘成一颗橘色的猫球,苏遗秋甩甩头,把耳朵重新抖开,越贵妃继续盘猫球,苏遗秋困的不行,干脆也不管了,任由她摆弄。
她刚刚说什么?
狗逼?
谁狗逼?狗皇帝吗?
他的脑子现在根本不清醒,无法深入思考越贵妃到底在和他说些什么,原本还想再从她这里讨两口点心,然而现在困意战胜了一切,他也没心思讨点心吃了。
越贵妃可察觉不到他的状态,继续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
我跟你说哦,这些人进后宫的时候,好像把脑子落在家里了,她们就为了一个没见过几面的男人,从白天撕到黑夜,一天天地,就这么耗过去了
我为了给这群人收拾烂摊子,也一天天地耗过去了我喜欢的东西也全都放下了
当然,最过分的还是那个狗逼!
她越说越起劲儿,说完还翻了个白眼,撅着嘴抚摸着小橘猫的后背。
咪咪,你说,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出息呢?
这次,苏遗秋没有回应她。
咪咪?
越贵妃把盘在膝上的猫翻了个面儿,她这才发现,原来小猫早就睡着了。两只前爪半蜷在身前,雪白的肚子一起一伏,令人发笑的是,小猫还把半截舌头挂在了外面。
越贵妃轻轻一笑。
素文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娘娘,大夫来了。
越贵妃怔了一下,忽地想起来,她前几天有让素文给越家带信,让越家找个兽医送进宫,看看咪咪有没有得什么病。正好咪咪也睡着了,小猫见到陌生人会紧张,就趁着咪咪睡着赶紧看完得了。
越贵妃道:进来吧。
一众女侍鱼贯而入,脚步轻盈听不见半点儿声音,自觉地分立在门口,素文引着那位兽医进来。兽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后跟着一个小药童,药童的手中拎着箱子。
越贵妃和兽医打过照面,把小猫轻轻地交到兽医的手中。熟睡的小猫任由兽医摆弄,被弄得不舒服了,也只会轻微地哼唧两声,踢一下腿伸一下爪子,然后继续睡。
兽医检查完小猫,把猫送回越贵妃的怀抱,低声道:回贵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左肩兴许在很早的时候受过伤,虽几乎痊愈但以后需注意,不能磕着碰着,草民给娘娘开个方子,拌入猫的吃食,用上一个月就不必担心。
越贵妃点头,让人取来纸笔,老兽医写完了方子,递到自己的小药童手中,药童的上半身压的很低,毕恭毕敬地把方子交到了越贵妃的手中,抬头的时候,却极轻地叫了一声。
姐姐。
越贵妃的身体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药童。
下一秒,越贵妃抄起手边的茶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掌抽向那小药童的脸,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下贱胚子!敢砸坏本宫的东西!
素文吓了一跳,娘娘不是这样不讲情理的人,打坏个茶杯而已,还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正准备让人收起碎片,走进一步,盯着那小药童的身形仔细辨认片刻,转身瞪了一眼老兽医,老兽医浑身都是冷汗,素文立刻喝退屋内侍从,叫几个太监看住老兽医,关进房门站在越贵妃身边。
苏遗秋被吵醒了,打了个哈欠,在越贵妃的怀里打了个滚。睁眼一看,面前多了个男人。
雾草。
苏遗秋险些摔下去,扒着越贵妃的衣服就要往她的怀里钻,越贵妃连忙抱进了慌乱的小橘猫,冲那小药童厉声呵斥道:跪下!
小药童倒也毫不含糊,顾不上满地都是茶杯的碎片,双膝一曲立刻跪在了地上,不仅跪下了,还冲越贵妃磕了个头:求姐姐救我!
越贵妃冷笑一声,指着那人的鼻尖:这便是你费尽心机想要进宫见我的理由?
苏遗秋浑身在发抖。
饭票生气了。
饭票对他一直都是笑嘻嘻的,甚至是带着几分讨好的笑。第一次见到越贵妃生气,骤然有些害怕。
他从越贵妃的怀里探出猫脑袋,小心翼翼地望着让越贵妃如此生气的人。
那是一个约莫十大几岁的少年。
少年生的剑眉星目英气勃发,就是看上去太太浮躁了,给人的感觉不够沉稳。
少年跪在地上,眼眶略红,抓着越贵妃的衣摆哽咽道:姐姐救我!要不我这辈子就毁了!
姐姐?
他管越贵妃叫姐姐?!
苏遗秋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越贵妃有个弟弟叫越东篱,是原书中的渣攻之一!
面前的少年长相和越贵妃有几分相似,若是再过几年,想必也是个难得的帅小伙,他怎么都不能把这人和原书中十恶不赦的混蛋联系到一起。
越东篱怎么折磨原主的,先放在一边不谈。这个人会被贬到边关,投靠叛军,会带着对朝廷的怨恨杀回来,一路残害百姓。他做过的最让苏遗秋不能理解的一件事,就是在叛军攻入皇城的时候,把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扔给手下任由他们糟蹋!
个中缘由,书中没有详写,只写了越东篱让手下押着自己的姐姐,冷笑一声,说道:姐姐当时对我不管不顾,可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下场?!
苏遗秋想到饭票未来的遭遇,不禁伸出爪子轻轻地扒着越贵妃的手,舔了舔她发抖的手指,想让她消消气,别跟这个疯子纠缠,服个软,日后好有一条活路,哪知越贵妃挠了挠他的下巴,像是在安抚。紧接着就指着越东篱骂道:你自己造的孽!来求我有什么用?!
越东篱拽着姐姐的衣摆,哀求道:可以的!陛下宠信姐姐,如果是姐姐,姐姐和陛下去说,让陛下轻判,只要轻判就够了!哪怕只有一点
越贵妃把自己的衣裙扯回来,面色冷漠:后宫不得干政。
越东篱不依不饶,固执道:给陛下吹吹枕边风也行!姐姐!咱们越家就三个后辈,大哥在北疆,你进了宫,我若是再被贬那不论是你,还是咱们爹娘,就都没了依靠了啊!
越贵妃的手一直在发抖,冷笑道:说的倒是好听你弃一城百姓而去,扔下十万大军自己逃命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是越家的后辈?就没想过,为了爹娘兄姐继续战下去?!哪怕你战死沙场!你还是越家的好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