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夫郎需要火葬场(女尊) 第27节
反反复复玩了几遍,楚小容打了个哈欠,小狐狸眼泛起点水光,不知怎么就靠在裴越的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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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马车的颠簸吵醒的,车轱辘快速碾过带着碎石子的道路,而马车外是刀枪剑戟声,不时还传来身体坠在地上的闷哼声。
裴越一只手将脸色煞白的楚小容护在怀里,目光微沉,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剑刃边缘满是浓郁的血渍,一滴接着一滴掉在马车内的毛毯上。
楚小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反应过来,忙将小包袱牢牢抱在怀里,单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却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裴越:“小容儿,我喊一、二、三,你就跑到阿洛塔的身边,不要怕,我会护着你。”
楚小容不住地点头,裴越勾唇一笑,启唇:“一。”
“二。”
“三,跑!”
楚小容猛地从裴越的怀里冲出去,他几步跑到马车外,抱着包袱正要迈到阿洛塔身边,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划破空气便冲着他直直射来,浅淡的瞳孔盯着泛着冷光的箭头猛地一缩,想动弹,浑身的力气却不知为何瞬间卸了。
他被钉在原地,闭上眼,等待剧痛的袭来,突然一人从背后拥来,将他护在温热的怀里,箭头绞进皮肉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地响起,有些妖艳的血溅在空中,像一朵朵细小而又艳丽的红梅绽放。
楚小容抬头呆呆地看着裴越,半张开嘴,太多的话却都被堵在嗓子眼里。
裴越更加凉的指腹抹过他的眼尾:“小容儿,我没事,别哭。”
裴越手腕猛地一转,剑刃又抹了一人的脖子,她突然低下头,狠狠咬了口楚小容柔嫩的嘴唇,极用力,像是要把楚小容生吃了,不知是谁的血在唇齿间交融,不分彼此。
“照顾好我的夫郎,若他少了半根汗毛,我会率我们大岐的铁骑踏平你们草原。”
记忆里的最后一刻,是裴越抬起头,紫眸里满是眷念,却握着那把长剑纵身跃下马车,一袭染着血梅的白衣跌入污浊的黑里,瞬间被淹没。
楚小容吃力地张大嘴,用尽全力呼喊,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天地间在那一刻仿佛全都消声。
他在颠簸中站起身,跌跌撞撞也要跃下马车,去找裴越,却被一有力的手臂箍住,接着,便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他想起被他刻意遗忘的三年前。
那时,裴越还是炽热明艳,仿佛天上的太阳,随便碰一碰,抱一抱,就能让楚小容高兴好些天。
但楚小容是苦日子过惯了的人,是老天爷一直热衷于捉弄的对象,从小到大,他喜欢的、以为要得到的,总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消失或者被抢走。
又是一日,裴越这位小公主好好的楚府大门不走,偏要趁着晌午日头正盛没人的时候,翻进楚府,所幸他和他小爹爹的院子住的偏远,那些下人又嫌他小爹以前是个小倌,不大爱来。
不然裴越这位天之骄女不知道还要丢多大的人呢。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楚小容哼哧哼哧搬出把躺椅,又把躺椅挪到树荫下,有一下没一下给自己扇着风,他正昏昏欲睡,却突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正中天灵盖,楚小容陡然被吓醒,小狐狸眼气呼呼地往上瞪着墙头搅他好梦的人。
待看到是笑嘻嘻的裴越时,他的小狐狸眼瞬间亮了起来,忙蹦蹦跳跳来到墙角下,抬起漂亮的小脸:“你怎么来了!”又像是想起什么,手掌捂住嘴,转头看了眼小屋子,又转过头,声音压低,“嘘,我小爹正在睡觉,别把他吵醒了。”
裴越逆着光挑了挑艳丽的眉,揣着包不知什么东西,动作轻盈跃下墙,收腰红衣被风吹拂,在空中层层绽开,比楚小容见过最好看的蝴蝶还要好看,更衬得裴越的眉目明艳热烈。
楚小容一时看痴了,直到裴越颇为得意走到他的跟前,才反应过来,见裴越像是要笑,压低声音威胁:“不准笑!”
“真不讲理,还没嫁给我就开始管我了,小悍夫。”裴越将那包东西塞到他的怀里,大摇大摆一屁股坐到楚小容的躺椅上。
楚小容被裴越这话说得耳尖一红,本想还回去,但丝丝不知什么东西的香味钻到他的鼻子里,勾起五脏府一阵阵谗来。
楚小容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拆开那包东西,看到里面的点心,和几册话本子,顿时忘了给自己正名不是小悍夫,抱着东西蹦蹦跳跳到裴越的跟前,漂亮的小脸高兴的红彤彤的。
“小公主,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裴越:“刚才不还凶本宫吗?果然唯小人和男子难养也。”
“本宫给你带了好吃的好玩的,说说,你怎么报答本宫?”
楚小容嘟了嘟嘴,觉得这小公主真小气,明知道自己穷,还要他报答,他的小狐狸眼转了一圈,拿起旁边的扇子:“那我给你扇风可以吗?”
“保准比别人扇出来更凉快,这可是我楚小容扇了十几年的专门手艺,除了我小爹,你还是第一个享受的人。”
裴越假装为难了会儿,等楚小容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才道:“那本宫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楚小容小小的雀跃了一下,抱着怀里的点心和话本子,哼哧哼哧搬来一把小凳子,坐到像大爷一样半躺着的裴越旁,用心扇了起来。
他边扇边说:“小公主,我有的是力气,你下次还想凉快了,就来找我!”只要还给我带点心和话本子,一定让你满意!
裴越笑唇颇为愉悦地勾起,半闭着眼点了点头。
裴越享受了一会儿,风便慢慢小了下来,她睁开眼,发现刚才还说要报答她的小狐狸,正拿手撑着下巴,闭着眼尾上挑的小狐狸眼,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钓鱼。
她半坐起身,看到小狐狸这又漂亮又乖巧的样子,垂在身边的手指微微勾起,看了会儿,便把人轻松抱到了怀里。
反正亲也亲过了,还差点生米煮成熟饭,抱一抱没什么大碍。
但楚小容和他小爹穷得很,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他小爹改的,他小爹除了酒酿的好,便没什么能拿出手的,故而穿在楚小容的身上,衣服还是大了。
裴越低头的时候,便看到了雪地上的两朵红梅,颤颤巍巍,惹人怜爱,偏主人的脸又是乖巧漂亮,不含半点媚,裴越只觉一股火从小腹直涌上来,让她口干舌燥。
她接过楚小容手上还攥着的扇子,怕自己把持不住,将楚小容无意散开的衣领拉好,再一下一下用力扇着风。
楚小容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裴越的怀里,他抬起小狐狸眼看着裴越,裴越不知为何,面色无端有几分铁青,楚小容心里暗叫不好,撑着手肘就要起身。
却被裴越轻轻按了按腰侧,裴越的嗓子有些哑:“小容儿,今天的话本子有些字你不认识,本宫念给你听好不好?”
楚小容:“好!”
裴越便搂着楚小容,翻开她特地为楚小容买的话本子,语气是少见的温柔,还带着点不易见的宠溺。
楚小容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听着听着,便入了迷,他聚精会神听着,心情随着话本子里的小狐妖一下子开心,一下子伤心。
听到惊险处的时候,还会有些害怕地拉着裴越的袖子,裴越低头看着小狐狸满是依赖的小模样,觉得平时像铁石一般的心都被融化了。
不一会儿,明明是烂俗常见的桥段,小狐狸竟然抽抽噎噎哭了起来,裴越无法,掏出自己的帕子,一下一下细致地擦拭楚小容脸上的泪珠子。
“别哭了,别哭了,都是假的,有什么好哭的?”
楚小容:“你不懂!”
等楚小容不哭了,裴越才拿起话本子,接着念,等念完了,楚小容还沉在故事里,小狐狸眼呆呆地看着地面。
楚小容又转头看向裴越,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零星地撒下,有几缕便洒在裴越的眉目间,淡紫色的瞳子此时看着自己,温柔的不得了,像是要把人溺死在这深情里,他开口,问了个好傻的问题:“裴越,不,小公主,你会为了救我把自己的命给丢了吗?”
裴越揉了揉他的脑袋,过了很久,直直看着他,瑞凤眼里是少见的认真:“会。”
他当时才不相信呢,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傻的人,为了虚无缥缈的情爱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他当时真的只当裴越在哄他。
作者有话要说:
裴越挡这一箭,算是让小容儿完完全全爱上她了,从此之后,她成了小容儿除了自己小爹外,唯一会舍弃自己性命的人了裴越失忆警告!!!不虐,裴越会失去三年来的记忆,变成楚小容最无法拒绝的样子qvq
第42章 找妻主的第一天
楚小容睁开没了生息的狐狸眼, 第一眼便看到了守在他床前的阿洛塔,心里像空了一块,他转过头, 看着阿洛塔想开口, 却发现嗓子不知为何, 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
他扯起苍白的唇角笑了笑, 不在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往床里翻了个身,闭上眼。
“你怎么了?”一旁的阿洛塔却焦急起来, “我去给你找大夫, 你在客栈等我回来。”
她替楚小容盖好被子,起身, 急匆匆地朝外面走去。
听到合上门的声音, 楚小容睁开眼,面无表情地从床上起身,从床头拿起自己的小包袱, 在包袱里找了条面纱戴上, 随后,也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客栈。
他的小公主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怎么会这么就容易死了呢, 他要去找她, 然后告诉小公主, 他偷偷带出来好多钱了, 可以让他们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
他一直听小爹说江南好美好美, 他们之后一起去江南,找一个小小的镇子住下, 日子一眼就望到了头,却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这样想着,楚小容一夜之间没了任何生机的脸露出一丝笑意,空洞的小狐狸眼在阳光下吃力地眯起。
他摸了摸肚子,底下头,想开口却只发出气音,楚小容微微一怔,点了点自己的肚子,弯了弯眉眼。
随后,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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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岳城。
天气愈加转凉,路上不少行人都添了衣裳,楚小容却依旧衣衫单薄,在路上漫无目的走着,而他一直抱在怀里的小包袱也不见踪影。
他缩了缩脖子,抱着手臂,茫然地看着四周。
他的包袱在前几天被几个人抢走了,他现在身无分文,可是心里总有股直觉,告诉他,裴越就在这里。
不在岳城,就在其他地方,他一定能找到裴越。
忽而一股子香味勾进楚小容的鼻子里,楚小容的脚步顿到一间包子铺面前,有些憔悴的小狐狸眼呆愣愣地看着冒着白腾腾热气的包子,摸了摸小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走不动道了。
店家本想将人赶走,但看到面前的小郎君看着着实有些可怜,特别是一双小狐狸眼瞧着人的时候,能将人心都瞧化了,再看这小郎君身形单薄,小腹却圆润地凸起,怕是有了身孕。
“小郎君,拿着。”店家随便装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还呆愣着的楚小容。
这世道,谁也不容易,她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楚小容忙接过袋子,将两个包子紧紧抱在怀里,对店家鞠了个躬。
店家笑着摆了摆手,来了人,便转头忙了起来。
楚小容将两个包子塞在怀里,那热气好像蔓延到了他这些天来一直麻木的心里,他低头笑了笑,打算晚上到了他这几天歇脚的城隍庙里在吃。
他抬起头,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道他刻在心里的背影,只见那人着件月白长衫,身形高挑修长,露在外的脖颈在阳光底下泛着冷白,连衣摆起伏都带着皇家养出来的矜贵。
那是裴越!
楚小容瞪大眼,张开苍白的唇,想叫人,却只发出哼哧哼哧的气音,别说那道背影了,就算是楚小容周围的人都未必能听到。
眼看那道背影就要消失在人群接踵中,楚小容忙迈步小跑追过去。
他心里焦急,自然也就没有发现他一路追到了何地方,只知道一眨眼,裴越的背影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楚小容不死心地来回张望,抿着唇,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他又在岳城找了一天,临到傍晚,才拖着一具又饿又累的身体回到他这几天歇脚的城隍庙。
这座城隍庙早就被遗弃了,庙里零星铺着些枯草,初秋开始转凉的风顺着几堵破了大洞的墙壁吹进来,吹在身上有些凉。
楚小容缩在最角落,伴着凉水一小口一小口咽着早就凉透了的两个包子,他的面纱被取下来,脸颊上前段时间被裴越养出来的婴儿肥都消了,显得他的脸越发小,浅褐色的小狐狸眼在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鸦睫还是长而浓密,随着动作不停颤动,撒下一层阴影在下眼睑,越发让人看了觉得怜惜。
楚小容两个包子吃了很久很久,最后一口包子咽进肚子里,他舔了舔唇,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凉水,才稍稍有点饱腹感。
他放下别人好心给他的水囊,龇着牙,皱着漂亮苍白的小脸将脚上的绣花鞋连皮带肉撕下来,往常动不动就爱在裴越面前红的小狐狸眼漫起一阵水汽,却没有掉下半滴泪珠子。
只见一双精致适合被人握在手上把玩的脚上满是血泡,脚底更是被磨破,别说走路了,连动一动都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