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6节
一声刺耳的声音在马车厢内响起,众人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处——太子和他的琴。
太子轻轻抬起手,笑道:“琴技生疏,弹错了,见谅。”面上却并无多少愧疚,显然是故意而为。
而后,太子轻抚古琴,一串清越的琴声流出。
太子从容道:“旁人如何,无法左右,但尔等若使大清江山稳固不可撼动,乱臣贼子的狼子野心自然无处可使。”
十三阿哥和皇长孙对视一眼,一同应道:“是,胤祥/弘昭明白。”
太子满意地颔首,嘴角轻扬,“如此,可否好好听我弹琴了?”
十三阿哥和皇长孙双双点头,双手乖巧地放在膝头。
太子抬起手,手指刚放在琴弦上,便听又是一声破空声。
众人先前还以为太子又失手弹错,纷纷看向他,但紧接着,马车外护卫便大喊道:“有刺客!保护殿下!”
马车外的侍卫边抵御刺客边对太子等人大喊,让他们待在马车中不要出来。
然而外头的喊杀声表明刺客人数不少,还有手铳的爆裂声,马车坚固性有限,留在马车中等同于坐以待毙,太子和四阿哥几乎是同一时间动作,拿起腰刀便推开马车门跃出去。
十三阿哥的反应也不慢,紧跟在两位兄长身后,围绕在马车周围击杀刺客,以防他们靠近马车。
皇长孙自小习武,也要冲出去,被容歆一把抓住衣领拽回来。
“嬷嬷!”皇长孙不甘心又担忧地看向马车外。
“您年纪小,莫要出去添乱。”说着,容歆起身,掀开马车座板,拎出一个小木箱,里面慢慢的都是弹丸。
东珠几乎不用她说,便抱起一把连珠火铳。
容歆当然不可能让她一个小姑娘用这东西,连忙抢过来,又塞了另一把普通手铳给她和皇长孙。
东珠眼巴巴地盯着连珠火铳,微微噘起嘴。
而此时,刺客中有人认出太子等人,立即冲着同伙大喊道:“杀了鞑子的太子!为兄弟们报仇!”
可这刺客话音一落,便听“嘭”的一声,随后,他便应声倒地。
底下厮杀的人们只被声音震慑一瞬便继续拼斗起来,只马车中,皇长孙目瞪口呆地看着妹妹,张大嘴许久未能说出话来。
东珠低下头看向她颤抖的手,眉头轻皱,脸上难得有几分其他的情绪。
容歆没工夫关注她,拿着连珠火铳对准外头拿着手铳以及弓箭的几个刺客,扫射。
可惜这玩意儿容歆也没试过几次,且杀伤力极大却后劲儿不足的弊端一直未能改善,没多久便被刺客发现,数个刺客不要命似的冲过来。
后坐力使得容歆和东珠的手臂无力再发动火铳,好在有火铳的刺客已经被容歆击倒,仅是刀剑,太子等人应付轻松许多。
皇长孙见到容歆使用火铳的后遗症,直接扔下手铳,抽出腰刀,挡在嬷嬷和妹妹面前,准备好在刺客冲破防御的时候保护她们。
容歆看着他并不宽阔的背,搂紧东珠,眼神骄傲。
第225章
皇长孙眼神凶狠, 坚定地握紧腰刀,如磐石般一动不动地挡在容歆和东珠面前。
不过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禛严严实实地护在马车左右,皇长孙手中的腰刀始终没有用武之地。
且随着时间的流逝, 越来越多的刺客倒下或是被控制住,局面渐渐得以控制住, 只有十来个刺客还在垂死挣扎, 但溃败也是早早晚晚的事。
剩下的刺客皆是武艺高超之人,见势不好, 无法动得大清太子, 拼杀时对视一眼,纷纷转移目标, 开始针对马车上的人。
他们先前的目标是太子, 太子若有意外, 大清必有一乱, 而针对太子不得之后又转向马车,意图分明是在皇长孙。
皇长孙有个三长两短,对太子一定是个巨大的打击。
几人不要命一般奋力冲向马车,一时间竟是极靠近马车, 几乎要冲破这一方的守卫。
皇长孙举起腰刀在身前, 做出进攻之姿,只要刺客们靠近, 他便能迅速地做出反应。
容歆方才使用连珠火铳, 左侧肩膀和上臂已经受伤,却还是再起举起火铳, 谁是准备保护孩子们。
而东珠右手费力地握了一下手铳, 最终换到左手上, 对准马车外。
有两个刺客, 身手敏捷,绕至马车右侧,其中一个面前几乎没有阻拦,看向皇长孙的眼神全都是杀意,举起长刀便挥向马车。
可是下一瞬,那刺客胸口,忽然伸出一节刀刃,血顺着血槽喷涌流出,随后,刀身消失,刺客不敢置信地回身,只到一半,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容歆因为手不如开始灵敏,扣动扳机的动作稍有滞涩,便慢了一分,弹丸正正击在刺客的后背上,瞬时便一片血肉模糊。
“阿玛!”
刺客彻底倒下之后,面前没有遮挡,容歆等人看清方才出手的人,皇长孙更是眼神一亮,极为激动。
太子却是只眼神从几人身上划过,便迅速冲向另一个刺客,挥刀挡住刺客的刀后,动作丝毫不停,刀刀劈向刺客,半分不留情。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胤祥亦在马车周围英勇地击杀刺客,可皇长孙的视线全都在太子身上,眼神越来越灼热,崇拜不加掩饰。
“阿玛……”
容歆根本分不得神去关注皇长孙,紧紧关注着战况,以保有意外发生,她手里的火器可以随时保护太子他们。
太子等人身边的侍卫到底是八旗杰出子弟,受过精心培养,武艺非大多刺客可比,从渐渐占上风,变成两三人围击一人,刺客自然很快便被击破。
当最后一个刺客也被擒,太子和四阿哥、十三阿哥这才稍稍放松,收起沾满鲜血的腰刀,也不管刺客,走回到马车身边。
太子担心地看向容歆三人,“你们可有受惊?”
容歆微笑摇头,便听皇长孙大声道:“阿玛,你们好厉害!”
皇长孙眼睛极亮,太子一怔,随后摇头失笑,转而吩咐侍卫长,派人回德州府找人羁押这些刺客。
太子离开德州时,德州的官员一直送到城外,此时他们行出德州府不过二十多里地,侍卫快马赶往德州府,来回半个多时辰便也够了。
容歆请一个侍卫去将刺客的手铳收回来,然后见皇长孙依旧按捺不住兴奋劲儿,嘴上喋喋不休地说着阿玛如何如何厉害。
“嬷嬷,阿玛的武艺竟然也这么高,可惜围猎时阿玛不能一展风姿。”
太子已经多年没参加过围猎,虽然一直以来确实都在传他文韬武略,可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容歆看向主持大局的太子,他少年时也曾意气飞扬,兴致上来便能和大阿哥打到一处,可这些年再没有过了……
而想起和大阿哥比试,容歆问道:“我记得您幼时见过太子殿下和直郡王比试,不记得了吗?”
皇长孙仔细回想后,摇头,“不曾有记忆。”
“是吗?”容歆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那时皇长孙还太小,确实不会记得,便不再提,而是道,“劳烦殿下暂且下马车,我为格格检查一下手臂。”
皇长孙立即应下,又关心道:“嬷嬷的手臂也要看一下吧?我这便去找太医。”
容歆动了动左手臂,摇头,“殿下,先不必请太医,叫浅缃过来便是。”
“好。”
容歆将马车的门窗全都关上,方才解开东珠的衣服,便见她细嫩的手臂和肩膀已经肿起来。
她一碰,东珠便瑟缩一下,嘴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容歆握住东珠的手肘,手指轻轻按她的手臂,仔细地检查后,才放下她的手,道:“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还怪容易上头的,手铳给你是教你以防万一的,不是随便放的,得亏力道不大,否则你这小胳膊还不废了。”
“咚咚咚……”
马车门被人敲响,随后浅缃的声音响起:“女官,我带药过来了。”
容歆用薄毯裹住东珠,等浅缃进来后,边拿开薄毯边继续道:“以后轻易不能给你放有弹丸的手铳,省得伤到你。”
东珠噘嘴,显然不甚乐意。
容歆的的手行动不便,便由浅缃为东珠上药,这种药膏要揉开才会效果显著,浅缃的力道不轻,东珠却是满头大汗咬紧嘴唇也不吭声。
容歆无奈,“明明能说话,就是不张口,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更惹人疼吗?”
东珠抬头看向她,眼圈儿泛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容歆:“……”
她决定收回方才的话,只要在对的人面前,想要惹人疼极容易,根本不看会不会哭。
东珠一个小姑娘,倒是明白的很。
等到容歆也擦好药,德州知府赶到,向太子请罪后,德州知府便命令衙役接管刺客。
这些刺客不要命地铤而走险,为防活着的刺客自杀,太子命令将他们的嘴都堵上,衙役拉其中一个刺客时,不小心将他口中的布巾碰掉。
而这刺客一得了自由,立即便对太子破口大骂:“鞑子!你们倒行逆施,便是一时得了汉人的江山,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衙役吓得一抖,连忙捡起布巾欲要再堵上他的嘴,太子却抬手制止,道:“教他说。”
刺客身上捆绑着绳子,奋力一拧身,挣脱衙役,大义凛然道:“你们谋害汉人,还假仁假义,百姓们一时蒙蔽,却不会永远被蒙蔽,早晚有一日,我的同伴们会揭开你们的真面目!”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横眉冷竖,皇长孙亦是愤愤,怒瞪那刺客。
太子神色未变,缓慢行到刺客面前,从容道:“你所谓的‘百姓受蒙蔽’,是因为我大清真正做过利国利民之事,瑕不掩瑜。”
“太子二哥!”
瑕为何?瑜又为何?这话说出来极为不妥。
太子未在意四阿哥的提醒,极为坦然地与那刺客眼神对视,“而你们想要复辟的人,不是早就被百姓抛弃了吗?因为什么,想必无需我多说。”
“鞑子!你休要……唔唔!”
衙役困住刺客的同时又捂住他的嘴,不教他冒犯太子。
太子腰背挺直,一只手背在腰后,忽地冷下脸,冷声道:“至于尔等,一群聚众闹事的乌合之众,多少人不过是为私利,还当自己是正义之师吗?”
“唔!唔!”刺客不甘心地向前挣,嘴里声音不断。
太子却已没有耐心再与他们分辨,冷淡地一挥手,对德州知府道:“带回去审问,得到结果后便送折子入京,禀报皇上。”
德州知府恭敬地应下,率领一众衙役躬身礼送太子的队列离开。
后面的路程,再没有人打扰,太子等人安然抵达京城,兄弟三人并皇长孙前往乾清宫面圣,容歆和东珠回到毓庆宫。
他们遇袭的事早已传入宫中,德州知府的折子更是提前他们,先一步呈到圣前,太子妃等人担心极了,见到容歆和东珠,便仔细打量她们。
而后,太子妃又问起刺客刺杀时的情况。
容歆正欲开口,便感觉袖子被人轻轻拽动,低头便见东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莫名地,容歆明白了东珠的意思,回答太子妃时,便没有说当时东珠使用手铳并且伤到手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