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14)
时引眨了眨眼睛,觉得颈侧有些痒。喻惟江呼出的气息是热的,带着酒气,似乎还混杂了一点香水味。
时引轻轻嗅了两下鼻子,心想喻惟江刚才是不是在跟女人喝酒。
刑骁很快就赶来了,看了一眼喻惟江,就猜到了方才饭局的结果。
喻哥。刑骁把喻惟江扶起来,喻惟江的身体带着寒气,应该在外面呆了很久,刑骁气恼道: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喻惟江的身上有很浓重的酒味,眼神懒懒的,看了刑骁一眼又垂下眼眸:今天没有好消息。
刑骁把他扶进车里,无奈道:我知道,没有就没有呗。你干嘛不早点打电话给我?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你这样要生病的。他检查了一下喻惟江的全身,确认没有纠缠争斗的痕迹,便关上了车门。
今天谢谢你了。刑骁对时引说,你怎么会在这?
群里看到有人发了喻老师的照片,我正好在附近,就过来了。时引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喻惟江,问刑骁:我能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吹了一个剧本。刑骁简单解释。有些事不能跟时引说的太明白,他心里有数。
时引看起来有些失落,刑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苦着脸干啥呢,我刚又接到一个本子,正准备告诉他呢,下个礼拜就去试镜,你要不要去看?
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我到时候给你发地址。
这算特别对待吗?时引笑着问他,抱上了经纪人的大腿就是好啊。
时引转头看了一下车内,发现喻惟江正好也在看他。
他微微笑了一下,喻惟江却转过了头,不再看他。
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家。刑骁上了车。
时引挥手跟他们道别,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喻惟江身上的女士香水味。
第23章
刑骁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喻惟江,喻惟江正看着窗外,英俊的面庞沾染上醉后的痕迹。
投资商是男的女的?刑骁出声问道。
女的。
刑骁啧了一声,嫌恶地皱了下眉头。
这年头的流氓还真是不分男女,这么符合主流价值观的剧本都能让心术不正的人担任制片,这个圈子果然从根里就烂透了。
没事。刑骁习惯了喻惟江的节奏和原则,潜移默化被他引导着,变得不爱走捷径,我跟你说,刚才有个导演给我打电话。
喻惟江转过头看他,眼眸还是浑浑的。
刑骁脸上带着笑模样:一个网剧,改编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怎么了解,听说是个挺火的改编的,叫《隐风》,缉毒题材的。
喻惟江的表情变了变。
不过片酬应该不会太高,毕竟小成本制作,但是班底好像不错,都是些实力派演员,刑骁继续说着,这个剧题材和剧情都太正了,这种剧拍出来不挣钱,没什么人投资。
片方明天把剧本寄过来,到时候你看看,行的话下礼拜去试个镜。
刑骁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说:其实我手头还有个本子,都市偶像,上星剧,就是通告时间估计会撞,接了这个就接不了那个他看着后视镜里的人,你怎么想?
刑骁就这一点特别好,万事以喻惟江为中心,他之所以先提《隐风》这个剧本,是因为他一早就猜到了喻惟江的选择,虽如此,他还是想尝试着把喻惟江往捷径上推一下。
毕竟无脑偶像剧来钱快,曝光率也更高。
先去《隐风》的试镜。
刑骁沉默了两秒,点头:好。
喻惟江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车载音响里播放着舒缓的流行音乐,刑骁跟着旋律轻声哼着,笑道:时引这人还真是好啊,没见过这么称职的粉丝,都快赶上你助理了。
你该换个微信头像了。喻惟江忽然说道,他的声音因为酒精的缘故,变得比平时更加低哑。
啊?刑骁不解其意,好好的干嘛让我换头像。
喻惟江把编辑好的消息发送了出去。
刑骁和时引的头像都是一只小猫,要不是相似度太高,他肯定不会打错电话。
喻惟江放下手机,觉得眼睛酸涩,便闭上了眼睛。
时引正往地铁站走去,熊耳朵发箍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
半小时前的消息,y终于回复他了。
y:没事,只是看到了一只小熊,觉得很可爱,想告诉你,但是手滑了。
时引心说y兄真有童心,于是故意用哄孩子的嗲嗲的语气问道:有多可爱?有照片咩?
问完他自己都笑了。
喻惟江看着手机,心说:也就一般般可爱。
但他回复:没有照片。
时引作为喻惟江的大粉,在一众散粉中的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在多数粉丝眼里,他是粉丝圈里的大大,一位摄影技术高超的大神。
时引会时不时在群里透露喻惟江的一些活动,有门路的粉丝都知道他跟喻惟江的团队直接对接,是能拿到内部消息的职粉。
直接对接倒是不假,但职粉还真称不上。一则他平时要上学,追星只是因为喜欢;二则他性子随性,组织引导粉丝的事干不来,也不爱掺和。
粉丝群里有些粉丝想给喻惟江送礼物,但是求门无路,不是年纪太小爸妈不让到处跑,就是远在外市来去不便。大家向时引求助,时引勉为其难地答应,在群里发了个地址,让那些想给喻惟江送信送礼物的人把东西寄到指定的地点,他代为转送。
但只此一次。
眼见到了喻惟江试镜的日子,日子不错,是个晴朗的周末。
粉丝的信和礼物都寄到了时引家的另一栋别墅,那间房子空着,平日里没人住,当初是时父买在时引名下的,说得市井些,是娶老婆用的。
时引向小区物业借了一辆小推车,把寄到那栋别墅里的信和礼物放进车里,一路推着往家走去。
时母望见时引推着堆满快件的小车走进院子里,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不是我的。时引把小车推进车库,我今天去看喻老师,这些都是粉丝送给他的礼物。
成了快递员了。
时引知道他妈在调侃他,笑吟吟道:那也是专属快递员。
去了就回来,别弄得太晚。时母嘱咐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
好的妈妈。
时引把快递盒一一拆开,礼物拿出来罗列在一起,然后拍了张照发在群里,让送礼物的粉丝确认。
而后,他打开卡宴的后备箱,把礼物规规整整地放在里面。
试镜现场比时引想象中的要热闹,地点筹建在一家酒店里。这家酒店应该是一个老牌的建组筹备基地,时引跟着指示牌,来到了等候大厅。大厅里放置着供试镜演员休息的沙发板凳,等待试镜的演员很多,模样千差万别,让人瞧不出是正经艺校毕业,还是素人赶过来凑热闹的。
有种参加早期选秀节目的感觉。
听刑骁说这次的剧本是缉毒题材,主要角色基本都定了,可能还需要很多群众演员。
时引的存在感很强烈,他站在一旁围观了一会,就引得众人纷纷抬头打量他。
时引没有看到喻惟江的身影,猜不准他是没到,还是已经在试镜。角落里有张椅子空着,时引走过去坐了下来,心想贸然闯进试镜的区域总归是不妥当的,他还是在这等一会。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他想看看喻惟江试镜的样子。
哥们儿。有人拍了拍时引的肩膀,你试的哪个角色?
时引说:我不是来试镜的。
那人面露惊讶,而后又像是松了口气:还好,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时引笑笑,没再说话。
半晌过去,大厅里的人逐渐减少,他们一个个地走进房间,又一个个地走出房间,有的欢喜,有的忧愁。
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时引捕捉到了喻惟江的身影。
他戴着口罩,身着宽松的烟灰色T恤,高大的身材在人堆里显得格外瞩。T恤很旧,像洗了很多遍的质感,衬得他整个人显出一分沧桑感。
喻惟江微微侧眸,与时引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
他有一双天然深情的眼睛,浓长的睫毛是加分项。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深邃,穿越杂乱的人群,连不经意的一瞥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浓重意味。
莫名其妙的,时引竟然移开了目光。
第24章
一位行色匆匆的年轻男人阔步走进等候大厅,浓眉细眼,个子不高,头发理得很短,他的步伐稍一停顿,望着满屋子的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怎么回事?张捷边走边喊,小朱,小朱呢?
那位叫小朱的年轻男人应声从屋里跑出来:张导,怎么了?
众人闻声纷纷看向那位面色不佳的男人。
这干嘛呢?张捷一张口便是质问的语气,怎么这么多人?
小朱慢吞吞道:试镜啊
试镜?张捷扫了一圈四周的各色人等,你当选秀海选呢?试镜通知谁发出去的?没写明白试镜要求?
是杨导发的,小朱的嗓音越来越低,要求可能是定得宽泛了一点。
张捷不耐烦道:赶紧撤了,这些人也全都打发走,当挑大白菜呢。
时引在一旁瞧着,心说这人嘴巴好毒。他眼看着这位导演从自己身边走过,蓦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
这位导演后退了一步,看着时引问:你试的谁?
时引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那些试镜的演员垂头丧气离开的模样。他愣了一下,才抬起头:我不是来试镜的。
不是?张捷面露狐疑,而后又问:那你有没有兴趣演戏?
啊?
张捷递给他一张名片,干脆利落地介绍:张捷。就今天试镜的这部剧,有个角色我还没找到合适的。
时引没接,说:我真的不是来试镜的,我也不会演戏。
不会演戏的演员多了去了,长得还没你漂亮呢,照样赚得盆满钵满。张捷把名片塞进他手里,我就需要个花瓶,你这样的。
这话怎么听着像在骂人。
你是混血?张捷问道。
时引愣了一下:对。
我说呢。张捷端详着他的脸蛋,混哪儿的?
外婆是德国人。
张捷的眼睛很毒辣,因为时引的五官并没有很明显的异域感,只是瞳色和发色比大部分纯种中国人要淡一些。
你先别急着拒绝,考虑一下。张捷看了眼手表,考虑好了打名片上的电话联系我。
张导小朱从后面小声劝道:太草率了吧,要不要跟杨导商量一下,他那边已经定了两个中戏的学生了。
定了又怎么。张捷扭头看他,你告诉杨导,回头让朱停遇这个原著作者过来看一看这个人合不合适,我草不草率。
张捷急着去给演员试镜,说罢风风火火地走了。
喻惟江前脚刚进试镜的房间,张捷后脚就进来了。屋里除了一架摄像机,还有一张桌子,桌后放着三张椅子。导演和副导演都已经到了,还有一张位置空着,留给《隐风》作者的。
承南也在,他跟喻惟江试的是同一场戏,方才看到喻惟江,他还激动了一阵。
张捷跟喻惟江和承南握了下手,然后入座。
停遇还没来。副导演杨敬说。
不等他。张捷摆摆手,他做事向来磨叽,我行我素的,估计今天都不会来。我们直接开始。
《隐风》这个剧本并不长,主创们最初定的拍摄周期也只有三个月。故事围绕一宗凶杀案展开,主角梁越是庆市公安局缉毒大队的副队长,作为此案最大嫌疑人,被卷入了一系列政治阴谋中。而身为贩毒集团安插在公安系统内部的线人,梁越本人却又是这些阴谋的策划者以及参与者。
喻惟江的试镜角色就是梁越,男一号。梁越这个角色的身份背景十分复杂,他既是缉毒警察,又是毒贩的线人,真实身份是双重卧底,是正义的一方。
承南的试镜角色是刑侦大队的一名刑侦警察,段飞羽。
今天试镜的这场戏是梁越与段飞羽的对峙。
对峙的最终结果是梁越一手掐住段飞羽的脖子,一手压住他抓着枪的手,膝盖顶住他的胸腔,将他死死地压倒在地。
是不是你杀了我爸妈?段飞羽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猩红,他的嗓音被堵在喉腔,像在干枯的树皮上刮过的嘶哑声音,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是你放的吗?
梁越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眼眸有些浑浊,微微颤动着,声音异常平静:是又怎么样呢。
你段飞羽目眦欲裂。
好,咔。张捷叫停,低头在随身携带的软面抄上记录了一点东西,他没作评价,脸上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叫人看不出他对他们的表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喻惟江将承南拉起身,承南拍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又揉了揉脖子,说:喻哥,你力气真大。
不好意思。喻惟江抱歉地说。
刚才真的感觉要断气了。承南方才有些缺氧,此刻脸蛋憋得微微泛红。跟喻惟江对戏特得劲,承南真诚地说:喻哥,很期待跟你再次合作。
张捷闻言笑道:万一我不给你们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