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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18)

    再往下,群鸡过境,越说越离谱,几乎要飙上车了。

    叶辞脸红心跳,不敢再看。他紧张地关闭网页,清除浏览记录,随即脱力般往后一栽,重重倒在床上。

    阳光忽然亮得扎眼,他用手臂横档住脸。湖蓝色的睡衣袖子下,一小截芙蓉石般粉润的下颌,绷得很紧,像在咬着牙关负隅顽抗,过了一会儿,那线条渐渐松弛软化。

    所以说,他是不知不觉地喜欢霍叔叔了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不知道,直到现在都琢磨不透。

    像一锅缓慢升温的水,他忽然回过神了,觉得烫,可根本说不清温度是在哪一个瞬间超过了阈值,他只知道自己已被烫得筋骨酥软,跑不脱了。

    大概就是吧。

    叶辞一翻身,把脸藏进臂弯。

    习还没学明白,学会喜欢人了。

    完了。

    有些事想不通就算了,一旦想通,就一发不可收拾。

    少年人初开情窦,就好似脑子里被人撞开了一道泄洪闸,猝然开了,却缺乏治水的经验,大浪滔天奔流四溢,到处都被那青涩莽撞的爱慕冲刷得七零八落。

    原本叶辞只是在照顾自己方面常出纰漏,念书做事一向谨慎踏实,这两天却像横遭笨蛋夺舍,诸事不顺,动辄别人问地他答天,心不在焉得连做间操都跟不上溜儿,去上学,身体和心灵先走为敬,身后何叔颠颠儿地追,拎着书包喊他。

    这两天他躲起霍听澜来也加倍卖力,又恢复了初来霍宅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作风,朦胧的爱慕和yu望令他分分秒秒悬着心挂着胆,他怕神态和眼神露了馅,被霍叔叔洞悉他怀中藏掖的春意,换来加倍的无地自容。

    周三放学,他回到霍宅,和何叔打了声招呼就溜回卧室写作业。

    之前去书房写作业是为了共处一室让他释放信息素,帮霍听澜缓解易感前期的症状,但未来两三个月内都不用再那样了,正好,他乐得逃避。

    他埋头写卷子,不会的题,步骤能写到哪步算哪步,这几天他攒了不少题,想碰运气等老师课堂上讲。

    作业写掉了一半,夏季的长日也磨蹭着化入暮色,白热的暑气散了,凉风自窗外吹送,反而吹得叶辞燥热难安。

    香子兰的味道,像浸了蜜的丝绒,蔓延滋长。

    谈不上熟悉,可此前的两次经验足以让叶辞意识到他的信息素又紊乱了。

    正是那种所谓轻度、短暂的发热。

    叶辞撕掉用了半天的阻隔贴,赶紧换上块新的。

    脑袋里注了胶似的,思维渐趋迟钝。

    叶辞趴在学习桌上,将脸藏进手臂圈出的一方黑暗。

    前些天临时标记的场景自混沌中浮出,活色生香,像榨之不尽的一截甘蔗,汁水丰盈,回回吃,回回甜润润的,他嚼着,有种悖德的羞臊。

    一方面,是对年长照料者的肖想,罪恶感挥之不去。一方面,是对陌生的、颠倒了阴阳的爱欲那股冲动是属于Omega的,而不是Alpha的。他的身体说变就变,精神却没转过这道急弯,身体渴求的已非征服、掠夺、侵占,而是在每个词语前面都加个被,彻底转变为柔顺、雌伏的一方他又害怕,又难堪。

    情潮漫卷,攻势渐强,身子烂泥般直往下滑,他坐不住,踉跄着挪到床边一头栽倒。

    他一蜷着躺下,身子就显得小,单薄的一条,可怜地颤抖着,独自抵御悸动。

    他怀疑医院的判断不准确,这哪像是轻微的样子?

    一个小时都过去了,竟毫无退潮趋势。

    反而是对霍听澜信息素的渴望愈演愈烈,春草般冒出绒绒的尖儿,一阵情热的风拂过,就彼此摩擦起来,痒得钻心

    呼呼

    叶辞气促地扯着领口,黑白分明的眸子,因为几缕细小的血丝,显得没那么清亮了。

    或许

    他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可以不让霍叔叔知道。

    不知道的事情,约等于没有发生。

    他悄悄的。

    这坏念头一沾上就甩不脱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叶辞从凌乱的床上挪下来,抓了本习题册卷在手里当做万不得已时的借口。

    除非当日事务不多,否则这个时间霍听澜大概率是在书房办公。

    叶辞蹑手蹑脚地走近霍听澜的卧室。

    门开着,他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没人。

    走廊两侧也没人。

    叶辞艰涩地咽了下唾沫,迈进去,自欺欺人地小声问:霍叔叔,您在在吗?

    当然了,无人回应。

    叶辞紧了紧手里的习题册给自己提气,又往里挪了几步:我有,有道题不会做

    卧室里残留着龙舌兰的凛冽气息,叶辞翕动着小巧的鼻翼,闻得惬意无比,连呼吸都颤抖。

    这么在房间里待着就很舒服,可他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万一霍听澜回房拿个东西、换件衣服什么的,太容易被逮住了。

    等等,换件衣服

    他仿佛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关窍,鬼使神差地,朝盥洗室走去。

    霍听澜注重仪表,又爱干净,夏天衣服换得勤,经常是上午穿一套,下午就换了另一套,因此他中午换掉的衣物还没来得及清。

    都丢在脏衣篓里。

    问题是,搭在脏衣篓最上面的,是一条

    纯黑色。

    子弹型的。

    莫名闷骚。

    叶辞用眼梢瞟了个大概,一怔,猛地撇开脸,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羞得恨不得当场撞死在浴缸上以示清白。

    他溜进来不是想看这东西!

    天地良心,他没想!

    霍叔叔也是怪,嫌出汗多换件衬衫就得了,怎么短、短裤还一天两换的?!

    叶辞震惊得手心冒汗,衬衫也不敢惦记了,跑毒圈似的只想赶紧远离那一整片区域,可刚一回身,更崩溃的事情就发生了。

    第二十三章

    走廊上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且越来越近。

    直奔霍听澜卧室来的。

    叶辞骇得脸都白了, 春潮尽褪,拔腿就往外冲。

    结果刚迈出门,就迎头撞见了霍听澜,二人四目相对, 把彼此看得清楚分明, 毫无转圜空间。

    然而走廊上静了也就那么一秒。

    不, 或许都不到。

    霍听澜神态自若,扫了眼叶辞手里眼看就要被生生捏烂的习题册, 轻描淡写地问了句:哪道题不会了,怎么没去书房找我?

    叶辞嗓子眼砌了水泥似的, 支吾着,别说编瞎话了,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

    可霍听澜似乎就是随口一问, 他没给叶辞预留回答的时间,也没端详那张惊惶失措的脸, 而是径直走到床边, 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份昨夜临睡时翻阅的文件, 自说自话道:有个紧急会议。他垂眸看表,确认会议时间, 我尽量十点之前赶回来, 不会的题先攒着, 晚上一起给你讲可以吗?

    绝处逢生, 叶辞恢复了语言能力,点头如捣蒜:可,可以!

    霍听澜唇角勾起一个隐秘的弧度, 走进衣帽间拎出件外套搭在小臂上, 阔步朝楼梯走去, 看着确实有急事。

    叶辞不敢多磨蹭,一溜烟回了房,扒着窗户往外看。

    远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62S缓缓驶向宅院大门。

    霍叔叔真的出门了。

    也是发热期使脑子变迟钝了,否则叶辞一定能察觉到霍听澜方才的体贴很眼熟。

    洞悉了一切,却不动声色,仅轻拨慢挑,从旁诱导,十分符合霍听澜的一贯作风。

    奈何惨遭Omega腺体劫持的大脑正一心一意渴求着霍听澜的信息素,叶辞压根儿没去过霍听澜的卧室还好,去了,尝到了发热期时被爱慕的Alpha安抚是如何甜蜜惬意,那馋意与焦渴便加倍地难以遏制,野草般蔓蔓丛生,体温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不碰不该碰的就好了。

    就在屋子里待一会儿,什么都不动

    霍叔叔十点才回家。

    连开窗通风湮灭气味证据的时间都有了。

    怕什么?

    被爱欲支配的大脑教唆着他,分秒不停。

    回过神时,他已经梦游一样回到霍听澜的卧室了。

    他们的信息素太契合了,灼痛的腺体得到安抚,就像烧伤的皮肤浸到冰水里那么受用,叶辞沉浸在一种令人筋骨都酸软的极度舒适中。

    卧室中残留信息素最多的东西,除了盥洗室里的脏衣篓,也就是房中央的那张大床了。他像被饵食吸引的幼兽,知道不该去,可小肚子空落落的,饥馋交迫,嗅着香味焦灼地兜圈子,兜着兜着,终究无法战胜本能,找着借口往近处蹭

    就闻一下。

    他不碰。

    霍听澜的床单被罩是一水儿的石墨色,绸缎材质,凉滑柔软,丝光漫溢,叶辞从没见过有人用这样的床上四件套,这么的他形容不来,只觉得多看一眼都叫人脸红。

    他立在床边,眼中水雾氤氲,贪馋地吸着鼻子。

    吸不饱。

    而且也太怪了。

    热血一浪一浪地上涌。

    乖小孩儿做坏事,起初惊惧交织,可紧接着,一种隐秘而新奇的亢奋疾速发酵,唤醒了与他Omega属性重叠的,青葱少年的部分气血方盛,躁动莽撞,这些东西,他是有的,只是一直蛰伏着罢了。

    指尖不听使唤,擅自抚上了沾染着Alpha信息素的石墨色丝缎。

    就像用舌尖舐了一口幽暗的潭水。

    甜蜜惑人。

    叶辞面红耳赤,眼神虚得发飘,又难掩悸动,活像个哄着小恋人初尝禁果的坏小子。他竖着耳朵捕捉窗外与走廊的细微响动,不住瞟向门扇虚掩的缝霍听澜卧室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他不敢关死,怕走廊上有声音他听不见,怕有佣人忽然闯进来,撞破他肮脏湿泞的yu念。

    确认不会有人闯进来,叶辞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用脑袋搭着霍听澜的枕头边儿。

    起初,他企图守住底线。

    他维系着矜持,尽量不占地方,清瘦的身子规规矩矩沿床边趴成一条,一翻身就能掉下去,呼吸也小口小口的,犹如啜饮烈酒,又像是怕这屋的空气按毫升收费他付不起钱。

    可渐渐的,这样的接触已无法令人满足,他难耐地朝中间挪了挪,躺姿不再死板得像遗体告别。

    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烫得快融了的脸蛋蹭霍听澜的枕头,薄唇翕张着,与鼻腔一同,贪婪地擭取空气中的信息素,齿缝间窥得见一星红,是一点柔红的舌头尖儿,他吸迷了,吸醉了,像掉进猫薄荷堆的小奶猫,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只恨不得用猫薄荷搭个窝,从此就住这儿了。

    霍叔叔神思恍惚之际,他起身卷起霍听澜的被子,筑巢般拢起、堆高,下面用腿夹着被子,上面用被子埋着脸,来之前想好的只待十分钟早已抛至九霄云外,他不记得自己已在霍叔叔的床上流连了多少个十分钟,也早就忘了警惕窗外的车声,耳道中轰鸣的尽是自己的沙哑的呢喃与狂乱笨拙的心跳,霍叔叔

    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从虚掩的门缝中钻了进来。

    神志迷乱的叶辞捕捉到了这个信号。

    洒进房中的月光蓦地变亮了些,不像是月光

    龙舌兰香隐隐变得馥郁

    这些信号很微弱,况且他仍浑浑噩噩着,可本能的警觉已自混沌中浮升、破水

    叶辞抬眸,倒抽一口冷气,猛地蹬开被子,一骨碌弹起来。

    卧室门开了一个角度。

    霍听澜逆光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

    他醒神了。

    可是已经晚了。

    他被抓现行了。

    霍

    叶辞脸颊血色尽褪,眸子轻颤着,不可置信地瞪着,凄惶得像个落网的罪犯,一只惊弓的雁。

    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

    不是说十点么?

    不,不对

    他已经在这里待多久了?

    现在几点了?!

    为了不惹人察觉,叶辞没敢开灯,天早黑透了,一屋昏暗被走廊壁灯的暖光温柔地浸泡着。

    霍听澜怕再惊着他,没开灯,悍利身形在朦胧中渐近,开了口,一如既往,温柔歉然的语气: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以叶辞眼下的精神状态,显然难以捕捉到那尾音中情难自禁的细颤。

    说好的十点回,现在十点零一分,正正好好,算不上诓人。

    叶辞那点儿藏着掖着的小心思,他这几天已揣摩得八九不离十,只是不敢确定,毕竟叶辞逃避得太厉害。

    不过,今晚在走廊撞见时,只那一眼,他就基本确认了。

    本想借机揪住几缕蛛丝马迹,用来搔一搔叶辞怕痒的软肉,揶揄他,逗弄他,让他说清楚为何要趁无人时去他的房间,还摸他的衣服睡他的床,迫着那紧闭的小蚌壳呲几股水,再慢慢撬开。

    岂料

    干脆逮了个正着。

    那神魂颠倒的旖旎情态,以他的眼力,站在门口就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他还能按捺住那股邪火儿,全靠这两个月忍得够多,装得入戏,已当惯了好人。

    没,没有。对对不起,霍叔叔,我,不,不是叶辞回了魂,想用瞎话搪塞,关节却上了锈般艰涩,嘴巴都张不利索。

    他想溜。

    可脚尖还没挨着地,那股凛冽的龙舌兰香已迫近了,紧接着床垫一沉,霍听澜单膝跪在床沿上,截断他的去路。

    叶辞往后一缩,陷进堆叠的被子里,褪尽的血液渐渐涌回到脸上。

    跑不了了,他羞耻得头晕目眩,偷食禁果式的隐秘亢奋早已一扫而空,他追悔不迭,结巴着道歉:真,真的对不起,霍叔叔我,我今天不特,特别,不舒服,就对不起,我也不,不知道,自己怎,怎么了,像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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