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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在船头垂首沉默。尽管已经将龙形缩小得很婉约,看起来还是一尊悲壮的背影,又悲又壮。
有这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族类,直教人惭愧欲死。“我……我这就自己去……”
龙君利爪一收,刨得舷板上立马透出五个窟窿:“你什么你?你去能管什么用?!你这个骗子啊……”
气归气骂归骂,他到底还是不计前嫌地重新冲上九霄,与闻仲的最后一击倾力周旋。华丽的尾鳍摆荡,带起清光一片,划了个优雅的圆弧,深深扎进浓云里消失不见。
我跌跌撞撞扑到船舷边,他方才盘坐的甲板黏糊糊,留下小摊温凉浓稠的液体。原来龙血是青金色的,碧海一样的天青,夹杂着点点碎金,星汉天河般绮丽。他并不像表现得那么若无其事,他受伤了。闻仲的戮魂幡终究非同儿戏,又有大垂的那轮天劫并作一处,不啻百上加斤。龙君他……真的应付得过来吗?
我满心惆怅难以言表,回过身一顿左右开弓的耳光扇下去,大垂终于被揍得垂死中惊坐起。弄醒了大垂,对接下来该干什么却完全无计可施。云层中的斗法愈演愈烈,我俩扒拉着断掉一半的船舵,仰头望天,排排坐。“这么大条应龙哎,挡一个赤焰劫应该……没问题吧?”
大垂伸出右爪两指,颤巍巍竖在面前,“是两个……”
我俩相顾无语凝噎。龙君这回真是被坑死了,不不不,他可千万不能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罪过就太大了。
望着爪子上沾染的龙血,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怪你,谁让你跟来的,谁要你保护来着,你那点子微末本事能先管好自己就不错了,添乱就属你行!”
大垂双颊被扇得高高肿起,口齿越发模糊不清,犹自不死心地辩解:“涂幼棠你有点良心好不好?要不是放心不下你这颗病秧子,我至于冒着触犯族规的罪过私自出山?究竟谁才跟你同宗同族你先搞搞清楚,法力这事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再说我怎么知道天劫会突然应在这当口,闻仲又不是我招来的对不对?这也就是漂在海上不好施展,要是在陆地……”
“行行行,你大义凛然,你视死如归,你最了不起,行了没?这么大份人情我这单尾破狐狸实在当不起。你方才既然认了我这个涂山少主,就得听令行事,这次要是能大难不死,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涂山!连一根毛都不许留下!”
他气鼓鼓脖子一梗:“不回。”
我懒得再跟他浪费口舌,“那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爱干吗干吗,总之别跟着我。我还有要事在身,带着你不方便。”
“回去做什么?去告诉芜君和九歌少主,他们的宝贝涂灵逃婚出来,一路上跟条龙打情骂俏,还自降身份甘愿为奴为婢?莫非这就是你不方便带着我要办的要事啊?啧啧……”
这冷箭放得厉害,我心口咯噔一记。与龙为伍,这话要传回去,当真跳进天河也洗不清,父兄不知会多么失望。死大垂、破大垂,居然出言威胁,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厮除了自卑胆小,还如此不知好歹没眼色。赶他走本是为他着想,我跟随龙君只为寻找妙方宝境。太虚黄泉海危险重重,他死活非要掺和进来,谁知最后能不能全身而退?
但当务之急是堵住他那张胡说八道没遮没拦的臭嘴。我定了定神,竭力将口气放得柔和几分:“这个……凡事好商量,诚然暂时不回涂山,也不是不行……”
大垂见我态度松动,清了清嗓子,又拉起我一只前爪语重心长道:“幼棠我跟你讲,你出门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复杂。龙这种东西终究是邪非正,千万别被眼前的小恩小惠迷惑,之前那位……的下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为涂山族人,有义务维护家族荣誉,必须跟在幼棠你身边勤加提点,互相扶持,顺便监督你不要一时糊涂做错事。俗话说那个江湖险恶,海就更甭提了,我看这应龙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么尽心尽力上赶着,替你个素昧平生的小丫头片子去挨天打雷劈,图什么?总不会是心血来潮吧?”
没想到在涂山闷得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大垂,一鼓捣起阴谋论来嘴皮子利索得很,我都替正在帮他挨雷劈的龙君感到不值。但之前关于云门姐夫的推断终究只是揣测,并未得到证实,为免节外生枝,还是先不要告诉大垂的好。思来想去,找了个连自己听起来都说不过去的理由:“我欠他钱了……还有积石山那次……”
“那次要不是他捷足先登突然冒出来,我也可以救你啊!我看他就是不安好心,说不定跟穷奇都是一伙儿的,唱双簧呢,专门诓骗你这样的无知幼女。唉,龙性本淫你不知道吗?”
我把爪子狠狠甩了一下抽回来:“他诓我能得什么好处?诓来一堆天雷啊!什么淫不淫的……涂大垂,就算咱俩两小无猜吧,等这天劫一过完我就成年了,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你诽谤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嘴上顺带拴个把门的?!”
我没诽谤他,实话有时候就是不怎么优雅动听……龙你不太熟,蛇你总该知道吧,和龙是近亲,基本上一个德行,交配的时候几十条不管认不认识,统统袒腹相见,亲亲热热滚作一团。最后生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