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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摄政王夫妇不可能这么恩爱 第5节

    谢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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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谢纾抬袖伸手,隔着衣裳轻托住明仪手腕,动作轻柔又不失礼节,一静一动皆是谢氏楷模该有的风范。

    他的动作优雅谦和却充满了距离感。

    明仪从谢纾眼里看出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敷衍,不满地皱起眉。

    “不是这样子。”她忍不住上前凑近谢纾,伸手捉住他的手臂,做了个示范,“要恩爱,像这样。”

    手臂传来桎梏感,谢纾指尖一僵,低头看向明仪。她脚下踩着他的影子,正仰着头看他,纤瘦的身躯几乎倚在他手臂一侧,隔着衣衫隐隐能触到她的心跳。

    谢纾闭了闭眼。

    三个月前,他收到了明仪向他提和离的家书。

    明仪是成宣帝与王皇后的独女,自小锦衣玉食娇宠着长大,受不得一点怠慢,连手指被小刺轻轻扎了下都要哼哼半天,金贵地像笼子里难养的鸟。

    诚然她本就是被豢养在宫墙里的芙蓉鸟。

    美艳、骄矜又挑剔。

    完全与谢氏所崇尚的相反。仿佛从初识起,便注定了他们不会是一路人。

    谢纾从不觉得自己会和她有过深的交集,然而三年前“春宵度”那场局,好像注定了他与她牵扯不开。

    无论当初他们因何而成亲,如今骤然提起要和离,谢纾心里有些复杂。

    于眼下朝局而言,他不希望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若明仪坚持要分开,他也无意强求。

    不过事态的发展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明仪示范完恩爱动作,松开谢纾的手臂,别过脸轻咳了几声:“差不多就是这样,懂了吗?”

    谢纾未出声,不置可否。

    明仪复又将手伸到谢纾跟前,道:“换你来。”

    谢纾盯着她的手看了会儿,没有动作,只问了明仪一句:“你的腿脚可有何不便?”

    明仪脸色微变:“这跟我的腿脚方不方便有何干系?”

    “自然有。”谢纾不紧不慢道,“府门前台阶并不高,且坡度极缓,若是你腿脚没有不便,轻易便能下来,不需要搀扶。”

    明仪嫣红的唇往下一弯,神情略显僵硬,冷哼了声:“我让你扶,是为了能在人前装得恩爱些,不然你以为我很想跟你亲近?”

    谢纾语气平淡地回她:“我不认为在人前恩爱有必要做这般刻意的举动。”

    明仪:“……”

    话不投机半句多。明仪收回伸在谢纾跟前的手,转身撇下他,径自一人朝马车走去。

    谢纾行事作风一惯如此,冷静理智,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对任何人任何事态度都极其淡漠,没有例外。

    来接明仪的马车是谢纾平日出行惯用的,上马车的踏板乃为身形挺拔修长的男子所设,于明仪这般纤瘦的女子而言,这块踏板就显得稍高了些,不太好踩。

    再加上今日明仪身上穿的是折枝芙蓉刺绣粉紫长裙,裙摆繁复,不方便迈开步子,就更难踩上去了。

    明仪站在马车前,眉心蹙了蹙。

    谢纾走到明仪身侧,朝她伸手:“臣扶殿下上去。”

    明仪想到刚刚谢纾那副不情愿碰她的样子,一口闷气堵在心头,拍开谢纾伸来的手。

    “不必。”

    她提起自己裙摆,强撑着抬脚,吃力地用鞋尖去够踏板,在试了多次无果后,生起一丝羞恼。

    谢纾轻叹了口气,从身后扣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提,带着她一同上了马车。

    他掌心的力道很稳,动作又快,明仪尚未反应过来,脚掌已稳稳地落在踏板上。

    她下意识回过头,谢纾正站在她身后,宽阔平稳的肩与她目光齐平,身上浅青色长袍随风扬起,隐隐勾勒出他腰带之下的窄腰长腿。

    他的手还紧扣在她的臂膀上,明仪脸上浮起一丝别扭的红,怔在那儿一动不动。

    谢纾松开手,不咸不淡地朝她丢下一句:“无意义的逞强,没有必要。”

    明仪:“……”我看你的嘴也没有必要长在脸上。

    两人进了马车车厢,车厢还算宽敞,明仪沉着脸地坐到离谢纾最远的斜对面。

    谢纾偏头朝她看了眼。明仪撇开头,躲开他的视线,一言不发朝马车车窗外望去。

    两人默契地回归沉默,马车车窗外风景一一略过,不久后宜园到了。

    下了马车,抬头便可见门上悬挂着前朝书法大家亲笔所提的匾额,整座园子古朴中透着雅致,虽旧了些,但不失底蕴。

    宜园管事刘永匆匆迎了上来,忙吩咐手下人帮着把马车上的行李卸下来,又遣了几个年长知事的婢女引着明仪进园子。

    随后刘管事朝谢纾禀道:“王爷,方才宫里又送来了好些折子,正等着您批阅。”

    因新帝年幼,自其继位以来,不仅批过的奏折都要送去给摄政王复阅,许多繁琐冗杂的朝中要务也需摄政王处理。

    自摄政王归京后,忙得几乎连阖眼的时辰都没有。

    “知道了。”谢纾应了声,朝洗墨堂而去。

    洗墨堂位于宜园北面,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穿过一片翠竹林便到了。

    此处安静清幽,谢纾便将此地设成了书斋。

    堂前有一处引自后山的泉水,可用以洗墨、煮茶,因此得名洗墨堂。

    沉闷的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纸窗照进书斋,在青石地砖上映出斑驳光点。

    谢纾坐在书案前,提起朱笔,翻开堆放在一旁的折子,一册接着一册,陷入了习惯的忙碌当中。一切仿佛都如往日一般,一成不变。

    线香氤氲,一室寂静。

    窗外偶有几声细碎的人语传来,谢纾执笔的手一顿,抬眼朝窗外望去,隔着葱郁的翠竹林望见那一抹熟悉的娇艳。

    她本就是盛极的颜色,站在古朴园中的园中无比显眼。

    谢纾望着远处的明仪,不知怎地,右眼皮跳了跳。

    此刻,明仪正逛着园子,脸上神色不悦。

    自进园子起,明仪就对园中老旧素净的陈设颇为不满,整座园子死寂、沉闷,透着和谢纾如出一辙的疏离和冷淡。

    提起谢纾,就想起方才他来接她时说的那些冷言冷语,明仪心里窜起几束难灭的火苗,想到之后还要同谢纾这个混蛋一起住在这个破园子里,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跟在明仪身后的一群仆从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为首的刘管事悄悄捏了把汗。

    摄政王夫妇素来感情不睦,成亲三年,长公主从未踏足过宜园一步,今次是刘管事头一回与长公主相处。

    他早就听闻长公主难伺候,而今看来,这位主的脾气似乎是真不怎么好的样子。

    刘管事心中难免有几分忐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眼前这位祖宗。宜园这份活计,他也是托了人费了好大劲才得来的,全家老小都指望着他,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明仪在宜园转了一圈,眉头深皱:“我觉着这园子需好好修葺一番。”

    刘管事忙应道:“殿下说得是,这园子有些年份了,先前王爷吩咐过,若是殿下对园子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着人修缮一二。殿下只管跟老奴说便是。”

    明仪面色无波地点了点头。

    “这园子里的栏杆、门窗、桌椅都旧成什么样了?这烂木头随手一掰都能拿去当柴烧,全给我换了,换成紫檀木或是黄花梨,堂前的椅子全部嵌上松花石,桌面要漆心的,栏杆上必需雕上像样的纹饰……”

    “整个后花园就种了这么几株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西北荒地呢。给我把这几株草拔了,全换成十两一株的名品牡丹。再请十数专人悉心打理,务必不要让我看见任何枯枝烂叶。”

    “还有那边的水坑……”

    “殿下那是青莲池。”

    “浴盆那么大点地方,也好意思叫池?填了重挖,新池也不必太大,自西向北贯穿宜园便可。池心处可建一座八角凉亭,不至于让池子看着太过单调。池边再装一排水力转动的风扇,以供排解酷暑。”

    “本宫的衣裳不能堆在仓库发霉,西苑那空着的一排客房全给我拆了,改成储衣房。”

    ……

    刘管事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

    这、这是修缮一二?差不多快折腾得把整个园子都换了,起码也得花上万两。摄政王把祖宗接回来,怕不是想做散财童子。

    “暂就这些吧,其余的容我再想想。”明仪说着,目光朝刘管事看去。

    刘管事打了个激灵,生怕明仪一个不高兴要把他也给换了。

    明仪盯着他看了会儿:“你这身衣裳也太旧了吧,着实碍眼。我身边的人不能穿旧衣,吩咐下去,请裁缝为府中每人添衣,以后按例每月添一次。”

    刘管事愣了愣:“是、是。”

    “还有,我身边的人不能太磕碜,吩咐下去,园里每人每月工钱多添三成,办事得力的,年节可多领三个月工钱。”

    刘管事瞪着眼张了张嘴。

    明仪扬了扬眉,瞥他一眼:“怎么?你有不满?”

    刘管事忙摆手:“没有,没有。”

    每个月都能添新衣,月钱还涨三成,有这么好的事,怎么也得值得喊一句——

    “殿下英明!”

    谢纾端坐在洗墨堂,隔着一片翠竹林,听见众人齐声高呼“殿下英明”的声音。

    未过多久,刘管事带着长长一串清单来了洗墨堂,将明仪觉得住不惯的地方跟谢纾交代了一遍。交代到最后,眼角余光扫了眼正在批奏折的谢纾,声音忽轻了下来。

    “这细细算下来,修葺宜园约需一万八千两左右,您先前只吩咐了修缮一二,眼下这花销比原先预想的多了十倍不止。”

    “另外长公主还以您的名义为自己添了一批的首饰,说是为了彰显您与她之间深厚的夫妻情分,总共两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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