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节
李君赫吩咐宋意欢在长佩宫勿乱走动,随即便披上大氅,疾步往奉天殿去。
寝宫之外,宋意欢望一眼李君赫离去后,再度看向远处的夜空,星火乍现,青烟肆起,炮坊火.药之多,这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灭的。
宋意欢收回目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正在此时,只见云溪疾步奔来,来到跟前连忙道:“娘娘,柳薇不见了!”
宋意欢听此,神色一惊,二话没说便连忙赶回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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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政变
寝殿灯火通明, 不少宫女正在门外候着,忽然之间似乎多了不少侍卫防守,空气中隐隐约约有硝烟的气味, 仿若一瞬,宫外乱象丛生。
宋意欢提着马面裙摆, 疾步走回来, 皇宫外的乱象她无暇顾及,此刻只想和两个孩子在一起。
殿内的一切一如往常, 越过金檀色帷帐,来到清风处的摇篮榻处,林嬷嬷正照顾着两个小家伙。
见孩子们咿咿呀呀的嬉戏, 宋意欢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侧身看向紧跟在她身后的黎术公公, 沉声道:“去将柳薇给本宫抓回来,封锁宫门, 任何人不得进来, 任何人也不得出去。”
黎术躬身应声, 正要出门, 暗卫梁壹风风火火地闯进拉来, 这二人一直都候在长佩宫左右, 早有防备不速之客。
不过此刻有些事发突然, 只见梁壹道:“长佩宫有异, 还请皇后娘娘速速带皇子撤离。”
二人神色焦急, 想来是已然察觉什么。
宋意欢不作多的细想, 尚未回话,寝殿的门被猛然撞破,一个锦衣侍卫被踹倒在地面上, 抱着腹部哀嚎不已。
宋意欢定睛一看,不知何时起,房间内悄无声息地跃入数名黑衣刺客,手持明晃晃的刀,眼神冷然,来势汹汹。
黎术当即高声:“有刺客!来人护驾!”
宋意欢心中慌张,转身便命林嬷嬷与她抱起来团团圆圆,喃喃道:“宫中守备森严,刺客...如何进来的......”
寝殿之外已响起打斗声,几名黑衣人直逼宋意欢而来,顷刻间防守长佩宫的侍卫赶来,梁壹更是大步护在其身旁,持刀接下黑衣人挥来的刀。
为首的黑衣人眼神冷然,扫视与之对峙的侍卫们,此人蒙着面,看不出容貌,但挥了挥长刀,笑道:“如何进来的?那可多亏了你长佩的那个大宫女,若没有她引路,我等还难闯进来。”
宋意欢听言,面色微僵,枉她还想给柳薇一次机会,她竟如此背弃道义,往日的情谊在一刻变得虚无缥缈。
黑衣刺客趁此举刀挥来,速度之快,梁壹手急眼快地将其挡下,发出锵的一声,道:“我等掩护娘娘出去,切莫出神。”
宋意欢抱着儿子连退几步,寝殿内侍卫与刺客打斗起来,梁壹掩着人,砍伤一名刺客,由众侍卫带着她直奔房门外,刺客见此紧追其后。
长佩宫外,竟有不少刺客,林嬷嬷抱着圆圆,缠斗混乱间刺客抓住林嬷嬷,好在侍卫手疾眼快砍伤刺客的手。
林嬷嬷吓得连忙用手捂住圆圆的眼睛,众人赶向宫廊去,剩下侍卫断后,待宫中禁军赶来。
幽长的宫廊中,黎术手提灯笼,太监宫女跟随宋意欢身后,侍卫疾步匆匆,清风一吹,灯笼摇曳,外头的打斗声此起彼伏。
忽然之间宫廊远处,一个男子手持弯刀,面容白净,缓缓走来,墙廊有已布好的刺客。
男子神色淡然看着眼前之人,需赶在禁军来前处理掉人,此行的任务便是将皇嗣绞杀,这种几个月大的婴孩没多大意义,只会徒增麻烦。
见刺客来袭,黎术欲想拖延时间,开口道:“来者何人,乱臣贼子可不敢报上姓名。”
男子自知晓他们的目的,挥手让刺客围堵而上,顿时与侍卫打斗起来,他哧了一声,“百越王之子李世,今日来取皇后娘娘与皇子的性命。”
百越王乃为李泽自封的称号,他有二子,人人皆知,这鲜少露面的李世竟在此地。
宋意欢一手抱着孩子,衣袖中的袖刃握紧谨防刺客逼近,只见李世出招利落的袭来,梁壹梁贰将他阻挡下。
但此人武功较高,不过几个招式,他便用弯刀砍伤梁贰的肩膀,李世嘴角带着笑意,他在这宫中潜伏少说也有一年半载了,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还需速战速决。
黎术还想插话,正在形势危急之时,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宫墙里外,身着盔甲的一队禁军赶来,气势轩昂。
众人神色一喜,其中为首之将高声冷喝,“呔!尔等逆贼敢在皇城作乱,将其统统拿下。”
话音落下,不远处的皇室又是一阵猛炮声,震愕众人,火光冲天。
李世则扫一眼来人,禁军来得这么快,可绝不能坏了任务,不顾禁军之人,身形利落,弯刀割破两个侍卫的颈喉。
李世目光狠厉地直奔宋意欢而来,他本该是皇室贵族,有机会争储夺嫡,却不得不更着父亲掩藏身份,过着不见光的生活,事到如今绝不能有败笔。
***
夜色灰暗,盛京暴.乱,空气中弥漫着浓烟的味道,官兵接水扑灭层层大火。
卫国公与乱臣率巡防营士兵强抢暴掠,杀害百姓,使得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又逼向盛京皇宫,口喊新帝暴.政,枉杀良臣将士,势必讨伐。
皇帝率军队赶赴宫阙时,已是满地残骸,穆广梁身穿戎装,手持的长.枪皆是鲜血,喊着新帝暴.政的口号,自己行得却是残害百姓之举。
自穆老夫人死后,卫国府可不太.安稳,但却又没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此次清君侧率先罢了穆广梁的职,怎料他再度调动巡防营。
穆广梁望向立于宫阕墙上的新帝李君赫,如今李泽的军队已渐渐兵临城下,潼关之战只不过是为了拖制住盛京主力军,众叛军早已转移,其真正目的则是盛京。
盛京城仅五万兵力,他倒要看看这新帝平不平得了这场逆战,果然还是太年轻。
李君赫眉目凛然,冷静地开口命禁军统领李青云率禁卫军防守盛京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城门,御林军则骑兵留下护佑皇宫与百姓。
穆广梁扬声道:“盛京城里里外外皆是叛.乱,朝局动荡不堪,宣德帝你手上无兵,又撑得几时,竟还敢露面于此,待我等将你杀之,天下大乱,便是王爷上位之时。”
宣德乃为李君赫登基时权臣所尊帝号,穆广梁所称的王爷指的正是李泽,卫国公府为军爵之位,府兵便有千人,迟迟不动他便是位高权重,动则波及朝中上下。
李君赫冷瞥着他,不过如今卫国公府以为胜券在握,铸下大逆不道的罪行,这可是他自找的。
李君赫对着底下之人道:“当年穆老国公跟随先帝南征北战,而后辽西之役为太上皇军阀补给,攻占乱贼韩家,何等荣光,到你穆广梁这一代,勾结叛军,迫害百姓,把祖上的颜面都散尽了。”
此言说得穆广梁耳赤,将长.枪挥之,直逼阙门而来,“少废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君赫则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刀,上阵应战,低声道:“虽然事发突然,不过尔等乱臣真以为朕现在手底下无兵吗。”
穆广梁心头微紧,以长.枪与之相斗起来,不管他所言真假,除去皇帝,天下无主,便是战乱......
素来繁华似锦的盛京,于今夜烽火连连,望火钟楼,钟声敲响,风声呼呼。
......
与此同时,正城门玄武大道上军队汇集,士兵严正以待,身着紫墨戎装的谢启衍站于城墙眺望远处,万名叛军在夜色中列阵逼近,情势冷凝。
早在一个时辰前,探子便传来消息,叛军出现在盛京郊外,谢启衍奉皇帝旨令指挥镇守玄武门,身负肩伤的他不宜战斗,却不妨碍指挥。
如此情形,让谢启衍忆前世的最后战役,一切都在措手不及中打响,太上皇战死徐州,太子临危受命,来不及登基,全军缟素迎敌。
鏖战三天三夜消灭叛军,将李泽等人擒拿,自此天下肃然安定,而后太子登基为帝,半生肃政,谣传暴君之称。
谢启衍曾设想过李泽身处何地,从岭南到潼关,如今想明白了,李泽潜伏之地是京城,天子脚下,最危险也最为安全的地方。
望着万名叛军来势汹汹,现在他们只需等他父亲平西王率辽西军队赶赴盛京,将叛军一举拿下,由虚变实,出其不意。
谢启衍抬手下令,“放箭!”
顷刻之间,羽箭如雨直射而出,黑夜中叛军持盾抵挡,发出阵阵响声。
一侍卫快马扬鞭赶到玄武门,跃下马匹,急急跑上城墙,跪下慌张道:“世子!锦宓公主被掳走了!”
听言,谢启衍身形一震,侧过身来怒言:“何时的事!”
侍卫抖着声道:“半...半时辰才发现...”
谢启衍气极,一脚将那侍卫踹翻于地,“公主府内外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废物!”
公主府有官兵看守,怎么还会出事?!
正在此时,城门之外火光闪现,照明了一片视野,不似方才那般漆黑。
谢启衍回身看去,只见叛军之中,一身着青红衣裙的豆蔻女子被绑在木架上,粗绳捆着身躯,无法动弹。
她面容娇美,眼含泪水望着谢启衍,口舌也被紧塞着绢布。致使谢启衍心如沉石,手掌紧紧抓住城墙护栏,那正是锦宓公主。
只见一身着盔甲的男子缓缓从叛军中走出,谢启衍定睛一瞧,薛武侯薛恒,当初他抛家弃子从盛京逃出,再无音讯,终于出现在这里。
薛恒神情傲然,当初皇家使他家破人亡,已是满心恨意,他扬声道:“谢世子素来卓越不群,自是非寻常勋贵公子,这玄武门由你看守,自是手到擒来,但不过你看看这是谁。”
谢启衍已然面色铁青,冷视着远处叛军,呵斥道:“大胆逆贼,敢挟持大盛公主,还不速速放开公主!”
薛恒笑了笑,则谈条件道:“只要你大开城门,放我军入城,老夫便放锦宓公主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同时发生好多事,所以用了三个视角
第100章 城外
薛恒言罢, 便抬手一挥,士兵将锦宓公主口中的娟布猛地抽出来,她喉间干涩不适, 连咳了几声。
锦宓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便架在她的脖子上, 远处城墙上的谢启衍戎装笔挺, 面容铁青。
锦宓动了动被绑在身后的双手,绳索捆得很紧, 根本无法挣脱,但指间藏着一片细小的刀试着割开粗厚的绳子,由于藏刀, 柔嫩的手被割得处处血丝。
她本是在府上些许,一碗莲汤之后便躺下了, 被抓出公主府,绑在木架上。
见此番情形, 锦宓多少也猜到些许, 前世经过生死的人又怎会怯场, 自也藏有锐物在身上。
这叛军入城烧杀抢掠, 盛京百姓难逃, 想必里头也情况紧急了。
她开口对城墙上的谢启衍道:“启衍哥哥, 不必管我, 宓儿不怕!”
刚喊出来, 那把大刀逼近锦宓的脖颈, 她不得不噤声下来, 薛恒现在木架左侧,直勾勾地望着谢启衍,“听闻锦宓公主与谢世子前些日子定了婚约, 青梅竹马,情深意重,一个盛京城和尊贵的公主相比,哪个较为重要?”
谢启衍银牙微咬,手按在城墙上,指尖泛白,前世锦宓便是在他眼前离去,而如今不应该重蹈覆辙,青灯大师所言有劫的是他才对。
谢启衍未有言语,离开城墙之上,薛恒等叛军些许疑惑,片刻之后,只见城门半开,谢启衍身着戎装,一马一长.枪在火光之下走出。
“不管是政.乱、还是战役,此为男子间的争斗,薛大人何必要为难女子,传出去也算不上什么好汉。”
薛恒望着谢启衍微微挑眉,嗤笑了一声。
谢启衍又开口道:“当初在旲山之战,薛大人长子被擒杀,那可是你最得意的儿子,心中定恨意难消吧,可你那最得意的儿子是怎么死的,知道吗。”
薛恒脸色转沉,这一年里儿子的死,乃为他心中之痛,他又不得不逃离盛京,投入李泽庇护,怎不想将杀害儿子薛长毅的人杀之而后快。
谢启衍则幽幽道:“他正是被本世子一刀穿腹,踹下悬崖而死,不是别人,更不是当今皇帝,正是本世子,既然你今日杀回盛京,何不堂堂正正与本世子打一架,放了锦宓公主,只要你能杀了我,玄武门任你闯入。”
谢启衍拽停身下马,紧攥长.枪,“一个晚辈的邀战,薛大人不会怕了吧,还是说你和你儿子一样无能无耻。”
薛恒听言,心间大怒,是相信了薛长毅死在谢启衍手上的话,见城门之外就只有她一人,怒道:“你这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夫正要找你寻仇,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锦宓望着谢启衍驾马而来,身形挺拔,气势非凡,但她知道他肩胛上的伤口未愈,昨日才刚刚包扎上,打不过的,会死的。
锦宓红了眼眶,藏在手中的小刃来回割着捆着手腕的绳子,不慎割伤手指,血迹滴落在裙摆上,她道:“不行,回去!我是大盛公主,我命你平西世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