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耶律拓在批阅完手边的卷宗之后,立刻放下一切回到寝居,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雍璃。
他总是无时无刻地想见到她,恨不得将她绑在自己身旁,心里对她日益泛滥的爱意,已经不是理智可以控制。
他只想赶快见到她,但是在他匆忙回到寝房时,却见不到她的身影,他四处寻找、呼唤她,可是都不见她出现。
忽然间,他心慌了!
他开始发动所有护军,四处搜寻她的足迹,情绪紧绷之下,耐心也在悄然中迅速失去,他的胸口逐渐发热,难以压抑的激动情绪泉涌而上!他几乎到了快发狂的地步——
雍璃无缘无故失踪的消息迅速扩开,耶律拓权力所及的范围都已经布下人脉去寻找。耶律拓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更像一团热焰狂燃的火团,在黑夜之下东奔西闯,危险得紧。
“雍璃!”他在一片黑色的竹林里大声咆哮着。
担心、不安、惶恐、骇怕……一一爬上他的心头,他从来没有如此慌张失措,为了她,他已经失去理智,陷入疯狂了。
“雍璃!你听见我在叫你么?你快出来!”声嘶力竭的呐喊,借由空气散播在黑漆漆的夜里,他紧握的双拳像要掐死人般的使劲。
出乎预料之外,他竟然在山林中碰上铁冀!
“爷?!”铁冀一见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耶律拓,心里着实一惊!因为心虚,他的神情变得很不自然。
耶律拓睿智的目光立即锁住他不对劲的神色,他铁青着一张脸,对铁冀提出质问:“你在这里做甚么?”
耶律拓忽然想起来,从他开始陷入疯狂寻找雍璃的那一刻开始,他一直没见到铁冀的踪影。这段期间,他人在哪里?
“启禀爷,卑职只是到后山林走一走。”
“走一走?”耶律拓认为铁冀的嫌疑更重了。
在这种紧要的时刻里,却说出这么格格不入的理由,怎么可能不会引起怀疑?
铁冀不清楚周围已经发生大事了么?
愈是不清楚,愈是有问题!耶律拓的脸色倏地变得阴森可怖,他恶狠狠地瞪视铁冀,怒问道:“说!”
耶律拓一步步逼上前,盛气凌人。“雍璃的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
铁冀一时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是甚么原因让他语塞,教他在耶律拓面前无法撒谎!
雍璃确实是在他面前跳下山崖,他在她掉下山崖的那一瞬间,曾出声想要阻止她,但是为时已晚。
铁冀不自觉地绷紧身子,最后他居然朝耶律拓笔直跪下——
“你……”耶律拓看着铁冀,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快说!”
铁冀挺直腰杆,抱拳请罪:“求爷赐罪!卑职罪该万死。”
“你真的杀了她?!”
耶律拓的震惊再也得不到回答,沉默的夜色,点缀满山满谷的荒凉,他眼眶周围泛起一阵灼热感。
他倏地抽出长剑抵在铁冀的喉口,握剑的手不自主地颤抖着,铁冀没有丝毫畏惧,坦然迎向锐利的剑锋,一语不发。
迟疑了一会儿,耶律拓颓然地松手扔下长剑,他望向一样黑漆的远方,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子闪烁,只能任由痛楚迅速地侵蚀他的四肢百骸……
他不相信她已经殇落人间,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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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经声细细碎碎地从善心庵里传出,外头温煦的和风轻拂,缠绕着善心庵屋檐上扬的舞凤飞龙雕刻图。
原本应该是呈现一片祥和宁静的善心庵,今日却格外显得气氛诡谲,不知因素的纷闹由远至近传来,最后攀上无心人儿的身,将她紧紧纠缠了。
“小师尼,请问善心庵里还有空禅房么?”
一位身着锦衣玉服的男子,气度翩翩,走近一名正低着身子在播种的小师尼身后。
“施主,善心庵不收男客,趁着日头还早,你赶紧在镇上寻找客栈下榻吧。”小师尼轻软的语调,悦耳好听。
“昔日,我在善心庵曾经借宿过,不收男客的旧例早已破除,小师尼又何必固执?”
那名小师尼在心底叹了口气,挺直腰杆转过身来,正想好好开导这位施主,没想到回过身的那一瞬间,气宇轩昂的男子和声音悦耳的小师尼都各自愣怔住了!
竟然是他——耶律拓?!
怎么会是他呢?在事隔一年多之后,她居然会在善心庵又见到他!这是上天甚么样的安排呀?
化身为小师尼的人,就是当初纵身跳下山崖的可怜女子——雍璃。
一年多前,因为他无情赐死,她纵身跳下绝崖,却大难不死,经过一夜的折磨之后,在天亮时被经过山脚下的樵夫所救。
虽身负重伤,但是老天却让她存活下来,保住了一口气,在伤势痊愈之后,她来到昔日与他同住的善心庵修行,一心向佛,只可惜善心庵里的老师尼说她尘缘未了,一直不肯为她剃度。
这一年多来,她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原以为过去的风风雨雨都能彻底抛在脑后,没想到在意外见到他时,那平静无澜的一颗心,居然又加速地激烈跳动起来!
雍璃在震惊的表情中,也看见了他与她一同惊诧的神情,心底不禁觉得好笑,是甚么事情将如此英勇的他吓成这般?
“是你……真的是你?”
耶律拓不敢置信地走近她面前,仔仔细细地审量她精致的容貌,心底深处的骚动逐渐扩散,又像一头猛兽,将他紧咬不放——
他的心情像是恢复到一年多前的那一夜,没有月亮、没有星子闪烁的那一个夜晚里,当一切都化成悲哀的诠释,他的心绪再也无法获得宁静,因为她的死亡,他的心也在那时一并跟着死去。
为甚么在他几乎以为她已经香消玉殒时,她又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呢?
她可知道这一年多来,他有多么着急寻找她的下落?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但是却始终得不到她的消息,最后,他几乎真的快认定她已经不在人间的事实了。
“雍璃——”他低低地唤着心底最思念的名字。
“施主,你认错人了。”雍璃急急忙忙想避开他,但是却被他一把捉住手腕。
“你不要逃开好么?铁冀早在一年前就将你跳崖的原因告诉我,是他恶意拆散我们,不是我要对你无情绝义!”
闻言,雍璃心里着实一震!
这是真的么?一切都是奸人所害,不是他的旨意么?
原本深藏于心的纠结,都在此时此刻被提出来说明白,她想回避也没有办法,因为他相当着急,急着要将她接回身边去。
“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么?思念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事,都快把我逼成一个疯子了。”他没有半句虚言地对她倾诉:“我一直好想告诉你一句话,但是我还来不及说,你就突然从我身边消失不见了。”
雍璃暗自审视自己一身佛门衣装,不自觉飘飘荡荡的心绪又化成烟消云散。
她不去胡思乱想,也不肯正眼面对他,只急着想离开他眼前,躲开他炙热的目光、热情的凝视——
“施主,请你不要愈说愈荒唐了。”
雍璃格开他的手,径自转身往善心庵走去,想去避一避。
“我爱你!”他毫无预警地大声喊出,霎时间,震惊了她全部的思绪——
他说甚么?
他……爱她?他居然大声说他爱她?!
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
“雍璃……”耶律拓好不容易找到了终日令他牵肠挂肚的人,又怎么可能让她再次从他身旁消失。“不要再离开我好么?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在你消失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你,喜欢你的单纯,喜欢你带着笑容对我表白的羞涩模样,我可以不要权势地位,但是我要你!我敢对天发誓,除了你,我甚么都不想要。”
天呐……
雍璃背对着他,一手揪痛了胸口,仿佛也揣着心肝在为他说的每句话而激动淌血。
他怎么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她平静的心湖呢?当初分明是他让她感觉到不安,如今却又是他让她重燃想爱的渴望,他到底要她怎么做呀?
耶律拓一步步走上前,他大展双臂,像是迎风般,热切地从她身后抱住她纤弱的身子。
雍璃完全没了反应,也忘了自己应该挣开他的怀抱。
好像从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属于这个怀抱的主人,没有任何女人可以与她一同分享他的情意似地。
为甚么她仍然这么相信他呢?
痛苦地闭了闭眼,雍擒低声啜泣,而后才禁不住情绪激动,放声大哭起来,像个泪人儿。
耶律拓将她搂得非常紧,深怕她又会突然消失不见,他心中有多么不安,她会知道么?
“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雍璃转过身,深凝他一眼,情不自禁地投入他的怀里,将小脸埋进他的胸膛,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总是在无数个夜深人寂时,突然想起他身上令人感觉温暖的味道,也总是不自觉地想他想到哭着睡着。
没想到这次梦醒之后,她一睁开眼,就真的见到他了!
所有的阴郁,与那可怕的恶梦是否统统都过去了?
“你……会永远爱我么?”
“会!我可以用生命作为承诺。”
她轻轻闭上眼睛,满足地微笑了。“我相信你……”
她仍然相信他,不需要任何原因,就这样相信了他,这样的信任,是她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的。
早在他如英雄般闯进她生命的领域里开始,她就像现在这样深深地迷上他了。
爱情,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