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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舒舒与方大枣来到厨房,却没发现任何形迹。
方大枣四下察看,发现厨房暗道已经被锁死,只能从内侧打开。
“人应该已经转移完了。他们三个去了别处。”方大枣起身道,“走,去找。顺便注意是否有百里疾的动静。”
柳舒舒随他走出去,一边将腰上的铁块卸了下来,重重扔到地上。
“你还带着这玩意儿?”方大枣笑问。
“每天不练上几回,功夫就懈怠了。你呢?”柳舒舒问,“你以前可没有那么俊的轻功,跟谁学的。”
“从小就学了。这是防身保命的功夫,可不能轻易现在人前。”方大枣冲她挤眉,“你见过了,得嫁给我。”
“下辈子吧。”柳舒舒哼哼地笑。卸了腰上负荷,她移动得更为快速,很快就把方大枣落下了一段距离。
书阁距离后厨不远,柳舒舒发现书阁周围的灯光全灭,四周一片昏暗,看不出什么。空气中弥漫着火弹与火箭燃烧的火油气味,气味复杂。她捏了捏鼻子,从书阁前面转身走了。
方大枣正好赶了上来:“这儿有什么情况?”
“没有。书阁的灯都灭了,估计是不想让辛家堡的人将它作为目标吧。”柳舒舒道,“快走,去花园那儿看看,我记得那边也有一条暗道,他们几人说不定在那边避难。”
沈光明被百里疾压在书阁的墙上,紧紧捂着嘴。
他听见了柳舒舒和方大枣的对话,但苦于发不出任何声音,无法呼救。眼看两人很快去远了,他脱力地闭上眼睛,彻底绝望。
百里疾松开手,将他扔在地上,顺手点了穴。
书阁一楼的书册已经搬去了大半,百里疾一言不发,转身在阁中细细察看。
他将林澈的尸身也拖进了阁子,和沈光明放在一起。沈光明腿动不了,好在手能活动。他将林澈小心抱在自己怀里,帮她将凌乱的头发按平。那比他所预计的还要沉重的身体仍带着活人的温度。林澈双目圆睁,手上都是捂着伤口而沾的血。
沈光明抹下了她的眼皮,擦去她脸上和手上的血迹。他紧紧依着少女的脸颊。想说话安慰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只希望沈晴不要过来,千万千万不要过来。
“哭了吗?”百里疾站在二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沈光明闭着眼睛没搭理他。
百里疾笑了几声,转身继续查看书阁内部的状况。书阁下三层是藏书处,上三层是学堂和书房。顶上还有半个天台,黑沉沉天光压下来。
他点亮了火折子。
书阁太适合点火,甚至不需要助燃的东西。
百里疾站在六层的平台上,将火折子扔下。
燃烧的火种一路轻飘飘地往下落。百里疾倚在天台的楼梯口子上喘气。他感觉胸腹上的伤口又崩裂了,温暖新鲜的血液缓慢浸透衣裳。火种将要落到书堆与纸页上了。百里疾转头看着沈光明。是直接杀了他比较好,还是让他在火场里葬身比较好,百里疾正在思考。
就在火种接触纸页的瞬间,沈光明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了。
百里疾:“!”
沈光明放下林澈、翻身站起、扑向火源——竟在呼吸之间全部完成!
他在那火源上滚了一滚,将刚燃起来的火压灭了。手背被火燎伤,沈光明从书堆上站起,抬头冷冷看着百里疾。
“好,真好。”百里疾笑道,“你功夫不错,进步很大,竟学会冲穴了。”
沈光明仍旧一言不发。
为冲开穴道,他将大吕真气全数调动起来,如今五内翻腾,身冷如冰,只能勉强站稳。他自然知道百里疾会看出自己的外厉内荏,但身后还有林澈的身躯,周围都是林澈要保全的书册,他不能退一步。
百里疾从腰上抽出软剑,手腕一抖,那剑便硬直地绷紧了。剑身上仍有林澈的血,他甚至无心擦拭。剑光一凛,他提剑从六层飞跃而下,直直砍向沈光明!
沈光明闪身避过,百里疾的剑却似附着双目,剑尖紧紧黏着他一路追逐。
那剑来势汹汹,他最多只能勉强躲过第一招。眼看剑身就要横着划过自己腰身,沈光明突觉手上抓住了一个长形物体,连忙拿起格挡。挡下一招之后他顺着将那物由着力气抛出去。
长形的镇纸飞出,撞在百里疾的肩上,令他不由退了一步。但他手上的剑也同时飞向沈光明。虽然两物一重一轻,但百里疾内力绵厚,那薄刃扎入沈光明手掌之中,又带着他深深切入墙壁。
“出剑收剑,圆润如一。”百里疾揉揉自己肩膀,“你这是秋霜剑的起手式秋水一色。唐鸥把这个也教你了?可惜形似神不似,唐鸥用这招能杀人,你却只能伤我油皮。”
沈光明的左手手掌被剑扎穿,血很快流了他一袖子。百里疾见他咬牙忍耐,也懒得与他再说话,直接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火折子。
“我方才还在犹豫,是直接杀了你,还是让火慢慢烧死你。堡主说要留你,可我不喜欢。你的内功诡怪邪气,留着会是大患。唐鸥若是怒了,来找我便是。”他将火折子点燃,回手抛入书堆之中,“慢慢烧死吧,这样更像当年。”
沈光明痛得半个身子都失去了力气,贴在墙上瑟瑟发抖。
“……你呢,你想怎样死?”百里疾背后已熊熊燃起了烈火。书页干燥发脆,在火里发黑卷曲,烧得干净。
沈光明见他竖起了手指。
“一是被火烧死,就像辛家堡的大多数人一样。”百里疾缓缓道,“二是被我杀死,就像当年我的义父一样。”
沈光明惊得连疼痛也忘记了:“果然……果然是你做的!”
“不然我如何学得虎爪?”百里疾走上前,拍拍沈光明的脸,“你们不也早就猜出来了么?”
沈光明喘着气,心里有许多问题想问。眼看就要死了,他也不甘心留着这些问题过清明。
至少回魂之夜,他还能将这些事情告诉唐鸥或林少意等人。
“他是你义父,救你养你教你,你怎么能杀他?”沈光明怒道,“禽兽不如!蛇蝎心肠!忘恩负义!鸡鸣狗盗!为虎作伥!……”
他不知此时此地此情用什么词语比较好,于是一股脑地将自己懂得那些不好的话都说完了。
百里疾被他逗得大笑。
“他于我有恩不假,但他要暮云自毁武功,污蔑夫人妇道有损,那是不对的。”火又热又烫,百里疾换了个位置站着,继续跟沈光明说话,“凡事都有因果。他那样的下场……不过是恶因酿造的恶果。”
他的面庞在火光中显得十分平静,但沈光明却从他口吻与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你帮辛暮云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为什么他对你还是不好?”沈光明愣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