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识玉 第176节
作者有话说:
可怜巴巴的大脑斧有谁会不喜欢捏╮(╯▽╰)╭
but,是fg(
第244章 前尘旧梦·四四·祸不单行
东泽愣了一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先前不告而别是他的不对,仿佛是故意躲着衍秋一般——他确实有一些这个意思,却不是抛弃他。
他只是想冷静一下罢了。
然而衍秋自小便跟在他的旁边,恐怕是受不了这等分离的。
可日后……想到此处,他的目光黯了黯。
他们终会迎来分别的一日。
在他沉默期间,衍秋见他不答话,不安更甚,连眼眶都红了一圈。
他听到衍秋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衍秋抓着他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将原本光滑的布料掐出了一道道褶皱。
见他这副神色,恐怕东泽一旦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衍秋便要躲得远远的。
可衍秋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这下是真的委屈得紧了。
东泽轻轻摇了摇头,又拍了拍他的手。
“别多想。”东泽轻声道,可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背过身去,“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如今魔修越发不老实,他要考虑的事太多,脑子里早就乱得像浆糊一般。衍秋的心意是意外中的意外,可他此刻却无暇分神来处理这场意外了。
可事关衍秋,他不可能随意处置,只得将此事延后。
纷乱的事像一团乱麻,将他纠缠起来,惹得他一阵阵头疼。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转过身去将桌上的画卷收了起来,发现衍秋还在自己身后直直地站着,似乎笃定了想要找他讨个说法。
东泽有些无奈,只得稍稍偏过头去,道:“此事往后再说罢。”
说完,便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衍秋只当这是一种温和的拒绝。
他垂下眼帘,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可下一刻,他便被东泽的动作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眼下时间还早,就连太阳也还未落山,东泽却揉着额角躺到了床上。
衍秋心中奇怪起来。修士原本便不用像凡人那般需要每日休息,若是有需要,熬几个昼夜也是常事——如今的多数修士,睡觉也只是因为单纯的习惯与喜好罢了,而东泽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二者。更何况,以东泽的原身来看,东泽定是不会如常人一般生病的,这揉额角的举动放在东泽身上着实反常。
他下意识地将感官集中在了东泽的身上,却无意间察觉到一股极为细微的血腥气息。
他登时警惕起来,“你受伤了?”
“什么?”东泽的注意力被头疼夺去了大半,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听清楚衍秋的话。他这副身子向来无病无痛,因此忽然来了这么一遭还真有些扛不住。
衍秋快步靠近,仔细查探了他身上的气息,登时明白过来,“你身上为何会有血孽的气息?”
竟是被衍秋发现了。
东泽心中咯噔一下。起初他还奇怪为何衍秋会知晓他身上的是血孽,但是稍一思索,便回想起来那日监兵应当与衍秋说了不少,衍秋知晓血孽的存在也不奇怪。
他心中思虑半晌,忽然反应过来,或许是前些日子画了极大的力气去修补星斗大阵,近些时候还在为另个阵法费心,消耗着实太大了。若是换作普通的修士,这般连续消耗灵力,恐怕连合体期的大能都会吸干几个,也就是他体质得天独厚,灵力源源不绝,才能经受得住这般消耗。
然而这消耗即便是放在他身上,也不容小觑,于是便趁着他实力衰减的这段时间,他身上一直都未有反应的血孽便开始发作了。
怪不得监兵一直都想消除这血孽。若是在他的全盛时期,这血孽不足为虑,可这血孽偏偏最会乘虚而入,在他最薄弱的时期动作。
也就是他先前一直都未曾这般大消耗,这血孽才不现身,如今一但灵力弱了些许,这血孽便开始了对他的侵蚀。
这血孽发作起来,便不如往常那般能够轻易压制,这才叫衍秋看出了端倪。
他不该叫衍秋担心的。
只是如今衍秋已经知晓血孽的存在,再否认也无济于事。于是东泽应了一声。
这么想着,东泽下意识开口道:“我没事。”
他向来不习惯叫人忧心他,因此一开口便带着习惯性的敷衍。
见到衍秋的眼眶再度泛红,东泽才知晓,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是因为我吗?”衍秋抿了抿唇,继续问道,“这血孽,你是为了我才承受的吗?”
东泽知晓他这是开始钻牛角尖了。
“不是你的错。”东泽摇了摇头,道,“不能怪你。”
这血孽本就是来自于监兵身上,是他自己提出替衍秋承担的。而这错也不来自于监兵,监兵是无畏域主当中最为善战的一位,而白虎域遭受的魔修侵扰最为严重,监兵以一己之力拦下大半魔修的侵扰,替他身后的人族承受了太多杀戮。
监兵是替这天下去承受这血孽。而他,因为一己之私没有让衍秋随监兵回去,叫这血孽大大地影响到了监兵,因而这血孽,是他该受着的。
真要算下来,只能怪这天地制衡,两两磋磨。
而监兵,恰是这磋磨之中的牺牲者,仅此而已。
思虑过重,叫东泽的额间又多了几分绞痛。他有些难受,微微皱了下眉头,下意识抬手揉了揉额角。
他本不想在衍秋跟前露出这般姿态的,可等他的手都按上了额角,才想起来衍秋还杵在他跟前。
他本以为衍秋会再问些什么,却没料到衍秋一言不发,只扶着他躺下了。
衍秋扶着东泽,让东泽靠在自己怀中,小心翼翼地伸手,替他揉着额角。
感受到衍秋温热的手正在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揉着他的太阳穴,东泽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感觉胸腔中淤积的那一口气散了些许。
直到衍秋的体温透过二人的衣衫,将他整个儿裹在其中,他这时才想起来,他眼下与衍秋的动作,似乎太亲近了些。具体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但是他只知道这不该是他们眼下关系中能做出来的动作。
“你先休息。”衍秋的声音在东泽头顶响起,熟悉的气息环绕在他身侧,叫他一时间丧失了该有的理智。
衍秋说话时,胸腔有一阵细微的颤动,透过那颤动,东泽能清楚地听到衍秋平稳的心跳。
是他自己在这胡思乱想,衍秋压根没往那方向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理着自己的内息。
许是衍秋的到来叫他心中安定些许,不多时,随着他气息顺畅,那血孽也逐渐平静下来。
这血孽失控无非便是趁着他心绪混乱、实力受损的时机作乱,待他的内息调理得差不多了,那环绕在他身侧的血孽也终于被他压制下去。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关便要这么过去了时,从心口处忽然传来一阵久违的绞痛。
祸不单行,偏偏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他才堪堪将这血孽压制下去,便迎来了这一波变故。
这绞痛感陌生而又熟悉,他虽只经历了一次,却记忆犹新。
上一次出现这感觉,已经是衍秋初初化形那一次的雷劫了。时间过去得太久,以至于他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一茬。
那时他还以为这绞痛是因为他承受了一部分本该落到衍秋身上的天雷导致的,可他此刻就连天雷都未曾见到,却忽然又有了这熟悉的感觉。
这定然不是因为天雷的影响。
要算起来……只能是他自己身体的问题。
可他体质非同寻常,天生便无病无痛,除却身上带着的难以在短期内根除的血孽外,他并无甚问题。往常他也极少受伤,更别说他身上灵气旺盛,携的俱是生气最为盎然的灵气,恢复力惊人,即便是受伤也能极快恢复,根本就没有留过暗伤。
他印象里,这莫名而来的绞痛只有这两回……
比起来源清晰的血孽,这不知来头的绞痛才更令他慌乱。这发作起来没有半点预兆,也没有任何线索,叫他暗暗心惊。
这从胸腔中透出的绞痛非同寻常,东泽知晓这绞痛极为绵长,然而,与先前那一次不同的是,这回发作起来,根本不见消停,甚至那疼痛愈演愈烈,叫他生出一种几乎要将自己撕碎的错觉。
上一次……分明在那雷劫退去的时候,这种疼痛便逐渐缓解了。
然而这一次却格外地磨人,饶是如东泽这般向来都习惯忍痛的,也不由得在这剧烈的疼痛之下极为短促地吸了一口凉气。除却这种几乎要撕裂他的疼痛,身体上的所有接触都叫他如坐针毡,甚至连穿在身上的衣物也变得如同荆棘一般,每一次摩擦都像是有刀片刮过。
一直盯着东泽的衍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轻轻唤了一声。
原本衍秋之以为是血孽的作用还未完全褪去,但是如今那血腥的气息已然消散,可东泽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终于,东泽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了抱着他的衍秋,挣扎着爬了起来,往床下喷出一口鲜血。
地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第245章 前尘旧梦·四五
“他毕竟是玉髓成灵,你我虽能按照人的礼义廉耻去教育,可他终归是同人不一样的。”
“不正是因为这是由我们教育出来的,才更可信么?为何你总是觉得他会有二心?”
“如今他见识尚浅,我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可他不是人,如今他也只是全盘接收,却并不是发自内心地认同,更不可能永远与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道理你们难道还不懂么?当初不乏有人妄想着与魔族交好的,但是他们的结果又是什么?人族与魔族天生对立,这是天道!”
“他又不是魔族,为何总要这般看待他?”
“别忘了清浊二气之间本就能相互转化,天地制衡之道岂是你我能够随意撼动的!”
“若真是全由天道说了算,那你我在此处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他终归是天地所生,只是因为他恰巧出现在了道修的地界中,因此才会成了灵玉之中的玉髓之灵。可若是他生在魔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魔玉的玉髓之灵。若有一日,他落到了魔修手中,恐怕不会永远向着人族。”
“说得也是,清气与浊气尚且能转化,若是魔修知晓了转化的手段,他日,东泽落到了他们手中,反倒会成为指向人族的剑。”
“这把剑,既然是我们发现的,自然需要握在人族手中……否则,我宁可毁了这剑,也不能叫他做出半点违背人族意愿的事来。”
“死咒必须下。若是日后我们都不在了,他安稳按照我们的安排行进,那是最好。可若是他生出异心,便由死咒接替我们,指引他走下去。”
“师兄,你我好歹教养他如此之久,你连一条生路都不愿留给他么?”
“……这是他的命。”
他的命。
却从不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