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万包你一晚,如何?
黎念今天随工作室跑了个大单,忙到快凌晨,这才有空到银行汇款。
回到家已是深夜,她看了看汇款单,唇角勾了勾,拿起笔朝平板上的清单一划。上面是密密麻麻文字,记录着还款日期。每月一次,持续一百个月。
几年下来,已经还了大半。
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黎念想,一切都在朝正确的轨道驶去,过去快乐的痛苦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黎念朝浴室走去,这是一间不到五十平米的房子,比这数字更寒酸的是房间里的摆设。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这简直是家徒四壁的完美形容。然而黎念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宝马香车的华丽回忆在她脑海已经是遥远的梦,甚至不算得上美梦。这个梦破碎的方式太过惨烈,甚至让她有些PTSD,唯一能提醒她梦的真实的只有冷冰冰的账单,以及躺在医院里唯一的念想。
想到母亲,黎念的目光柔和起来,将今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当年辍学之后就没再读书了,开始四处打工,现在在一家造型室做造型师。嗞嗞嗞……”方文不禁抖了抖,还好不是他家破产,要是自己这位阔少流落街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陆阿姨自从车祸后还陷入了深度昏迷,在医院里昏迷至今。”方文这人共情力比较强,此时已经皱成苦瓜脸了。
朝让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方文递给他的文件,那是黎念这些年的信息。
二代查人,只消得动动手指头。
方式是恶俗了些,可这俩人的行为却全然没有俗字。
朝让都懒得给方文回应,他完全没有对黎念的遭遇表示同情,甚至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
查人不是为了了解,而是为了判断。
黎念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廉价的女人,这种人,最好拿捏打发。
“过这么辛苦,少不得出卖色相吧……”然而方文的下一句话却大跌眼镜,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恶毒。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想法都是这么不谋而合。
“三万打发了。”朝让勾起唇角,抬起头和方文对视。
“你……”方文有些惊讶却又了然地笑了起来。
“这么对老熟人不太好吧,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一上来就……”方文刚刚还只是意淫一下,这二世祖倒好,上来就……
方文自诩还是有点道德在的,对自己从小认识的落魄老熟人下手,多少有点没品了,竟让他莫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怎么,谁昨天兴高采烈告诉我来着,你不就这意思,装什么装?”朝让嘴角轻视的意味更浓烈了些。
方文砸吧砸吧嘴,自己昨天这么做的目的确实有在背后羞辱黎念的意味,可这不就背后说说坏话嘛。
“行吧行吧,你爱咋咋地。”不就一女的,随他去了,自己兄弟还不挺吗。
黎念第二天一早又跟着工作室来到片场给几个小明星做造型。
黎念这人总让别人认为她的化妆技术就和她这张顶天美丽的脸一样华丽。
所以这造型室的业绩才勉强支撑起她平日的开销。
忙完今日的工作已至傍晚,黎念拎着箱子往外走,转角处遇到刚才化妆的几个小明星,身旁站着男人,调笑着说这些什么。
黎念知道此时自己是越快消失越好,余光收了回来继续往前走。
“这不黎念吗?……”
陌声的声音传入黎念的耳朵,她下意识停住扭过头。
朝让的目光却集中在她那截腰上。黎念今天穿的很随性,深色背心外搭件衬衫,穿在她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的,下面是条高腰阔腿牛仔裤。像个外出采风的女画家。
回头一刹那,黎念电光火石间感觉到触电般恶心。是的,一种焦灼的恶心。旧人让她有些应激般地想起过去。
两女明星都各自双手牵着一个男人。……朝让……方文……
曾经熟稔到天天见面的人,如今已经七年没见。些许稚嫩的男孩如今已经长成男人。
变化不小,是到可以当做陌生人的程度。黎念有一瞬间是面无表情的,她在脑海里冷静地判断。
“好久不见。”黎念扬起礼貌的笑容回应。
“老熟人难得遇上,请你赏脸聚一聚如何?”
说的倒客气。黎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她本能地逃避过去。
“确实是难得,可惜不巧,家里……”黎念熟稔地说了个漂亮话,她在试探。
“包间都订好了,真不赏脸?”方文扬起手里亮着的手机。
黎念眉头一挑,自己这不去不行了,人家不明摆着是专门来“请”自己的。
“那就有劳了。”她倒是要看这俩二世祖能玩出什么花样。
黎念没怎么动筷,她看着这二人胃口全无,更深知这俩旧人找自己不是吃饭那么简单。
她等着对方先出招。
方文开始招呼黎念喝酒,黎念也不拒绝,更深知这二人图谋不轨,毕竟自己菜还没吃几口,白的已经喝了不下十杯了。哪个正经男人会这样对女人?
黎念也没有拒绝,毕竟她不易醉,此时不如将计就计。她此时的脸庞看着有些微醺,眼角鼻尖开始泛红,思绪确异常清明。
朝让拿起酒杯的手却突然停了,抬起眼来,直勾勾地盯着黎念。
被朝让这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是很难让人拒绝的,他的眼睛和他这人不同,太具有欺骗性了,这是一双看起来极度诚挚的双眼,眼尾微微下垂,看起来无辜可怜。和他别处精致张扬的五官有所不同,显得整张脸看起来矛盾却又不违和。这确确实实是一张让人沉醉的脸,时时刻刻无不在勾人。
却勾不起黎念。她目光有些迟钝,沉沉地和朝让对视着。
“黎念,大家都是老熟人,见你生活这般辛苦,我也着实不忍心……”
“不如,——我三万包你一晚,照顾照顾你生意如何?”
朝让说的随意又轻松,仿佛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黎念听完并没有过多惊讶,她早已猜到七七八八。她也没有感觉到耻辱,尤其是朝让那句照顾生意,可谓充满着刻薄和羞辱。可她却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冷言冷语对她的打击已经几乎近于无了。
可朝让这人的行为多少有点过于狼心狗肺了。面对也算青梅竹马的同伴,居然能说出这般羞辱的话,黎念都不消得想他能不能对曾经的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她真的想扇他。
此时更多的是烦恼,她着实不想上演那种恶俗的拒绝桥段,她更希望他能以另一种方式,对自己失去兴趣。
比如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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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让是真没品,需要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