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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烛龙改命!

    层层叠叠的因果,汇聚为一,波涛汹涌,在这一玄妙之界内,不断地涌动咆哮,而这万物万法,诸天万界生灵内心灵光所汇聚的因果界域内,青衫文士心中震动不已,看着前面那已经复苏,真实不虚的黑发道人。

    其心神震颤,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剧烈,尤其是眼前的黑发道人,眉目清晰,神色温和,给予人一种,世间万物环绕于其身周的错觉,却又旋即恍惚,仿佛这又不是错觉,只是这一幕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青衫文士自己也是心中惊惧,不肯相信,自我催眠这不过只是错觉而已。

    恍惚了许久之后,方才嗓音隐隐微颤,道:「....你,醒了?」

    黑发道人嗓音温和:「本就未曾睡去,又说什么醒或不醒。」

    世间的万物,十万八千世界的真灵在我的梦中,既然大世皆是幻梦,那么我在其中,醒或者不醒却又有何等分别呢?

    青衫文士苦笑不已。

    看着眼前自然从容的黑发道人,仿佛千年的大梦并未曾对其真灵产生些许的影响,其真灵不曾出现迟滞或者蒙昧的变化,许久之后,眼底也是带着艳羡之感,道:「你.....超脱了吗?」

    黑发道人摇了摇头:「没有。」

    旋即看着虚空中的变化因果,在青衫文士刹那遗憾的目光之下,悠然补充道:「但是,似乎快了......」

    「就在这一次里面,便可以窥见一丝机会。」

    青衫文士怔住。

    卫渊垂眸似在感应这诸多因果之变化,旋即随口道:

    「距离我在创造这一梦界之前,和道友所说的时间,还有多久?」

    他在沉睡之前,曾经给青衫文士说出了一个时间的底线,正是当时约定,涂山订婚之事的底线,他千叮咛万嘱咐,到了那个时候必须要唤醒他,此刻青衫文士【命运】稍微一算,感慨道:「时间变化,岁月如梭。」

    「我在把握因果之前,距离那一日尚且还有三十日左右。」

    「而自无尽因果之中,窥见到了未来,而后道友苏醒,说来短暂,实则已经是二十余天转眼即逝。」

    「距离那一日,竟然只不过剩下了数日光景。」

    青衫文士在卜算的时候,也已经有所感应,冥冥之中,仿佛整个世界,清浊两面,十万八千界内的庞大气运已经在那无形之中,开始奔涌,流动,而后齐齐地汇聚于一,汇聚到了那涂山之处。

    此时虽未成就,但是龙蛇盘旋,气焰涌动却已经有所征兆。

    青衫文士微微一怔,旋即已经明白了。

    如此强烈的气机牵扯,哪怕是根本不知道这一天,或者说是对于这一件事情根本没有兴趣的顶级强者,都会在冥冥之中气机牵引出现在那里,而这些强者的汇聚,则会将气机和气韵催动到了极限,便是其中最强之人,借势而起,成就超脱之境的机会!

    「是那一日....

    「那一日,涂山之中,超脱者现。」「是你,是天帝,还是说是浊世大尊?」

    命运呢喃自语,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日的波涛汹涌。

    他只能窥见到了超脱之机,但是其中究竟是谁人超脱,又是谁人成功,哪怕是他此刻都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能够确认一点,这个超脱者,绝不会是自己,一时间又是黯然又是遗憾。

    卫渊闻言,却是忽而一笑,道:「不要这样想。」

    青衫文士一怔,下意识几乎以为眼前这道人会安慰自己。

    大道未成终有期,或许就是自己云云。

    却未曾想,他只是温和笑道:

    「或许是浑天未曾死尽,七日之后,来见我一面,喝一杯酒呢?」

    青衫文士无可奈何。

    自己竟然觉得这道人会开口安慰自己。

    没曾想到竟然是开了这般的一个玩笑,当即摇了摇头:「浑天超脱未曾大成而死,恐怕是绝不可能再回来了,倒是你,你现在就可以回到那个时间线吗?」

    卫渊微微颔首,忽而询问道:「你说超脱者有可能是浊世大尊。」

    因果纠缠于周身,起伏变化,散发出大片大片仿佛晨曦般的金色光芒,而青衫文士忽而听得了眼前这道人似是自言自语,或者询问的一句话:「都是如此称呼于祂...」

    「命运,你可知道,浊世大尊的名字么?」

    青衫文士愣了一下。浊世大尊的名字?

    那可是纵横天下无可匹敌之强者,纵然曾经有过心境受损的状态,但是就算是心境受损,不是全盛之时的大尊,那也是稳居于天下前五位格的绝世存在,动念之间便是可以让天翻地覆,无数众生死尽的恐怖存在。

    这样的存在,其名号必然响彻十方世界,自己定是知.......

    青衫文士一怔。

    那种理所当然的思绪忽而就凝滞了,刹那之间搜寻自己的记忆过往,竟然是毫无半点的征兆,竟然像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浊世大尊的名字叫做什么一般,青衫文士的面色骤变:

    「这,这是......这怎么可能!」

    卫渊的声音徐缓:「.....你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青衫文士命运呢喃:「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黑发道人徐徐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只是有一种可能,有一种猜测。」

    「他已经将过去,未来的一切自我都已经斩去,融合了,一切诸我,哪怕只是记忆和信息,都已经融入到了此刻的自我唯一之中,就连其传说,名号,都逐渐地消散,七日一战之后,无论胜负,世上再无人知道祂的存在。」

    「若是死亡,也再也没有归来的可能了。」

    「这是最为决绝的突破之道了,不成道,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青衫文士呼吸一滞感觉到了这言语之中带着的惨烈雄浑。

    将过去未来一切自我容纳为一。

    连过去之人对自己的认知和记忆都会逐渐消散。

    舍弃存活的可能,抵达自我的最强。

    一战,超脱!

    「如此,我也必须要给他足够的敬意。」

    卫渊微微垂眸,整个空间都泛起了剧烈的涟漪波涛。

    显而易见,是在尝试。

    尝试从这一个绵延过去未来现在诸多时空的大梦之中走出。

    重新干涉现世!

    因果流转,阴阳变化,层层叠叠的法则冲击,虽然不像是大荒之中,高手出招决胜,元气爆发,动辄便是覆盖千万里,移山填海一般的气魄,却自有一种凝重高渺,让青衫文士不得不一步一步后退,无法再继续地近距离旁观,心神却是激荡不已,足足千年的护道,枯坐等待,终于要看到开花结果的一日。

    即便是他,也是心神之动不可遏制。

    此地本就是卫渊的大梦,而今已经成了气象,却又要踏出此梦。

    这是违背基本法则的,但是道果本就不是可以用常理来窥伺的存在,无数的法则和因果涌动着化作波涛,最终连青衫文士都有些窒息的时候,看到了眼前的黑发道人踏出一步。

    这一步,就仿佛牵扯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因果。

    如同一切之果,都是因此而诞生。

    旋即在武当山下不远处,便是多出了一名黑发的道人,正是卫渊。

    其眉宇温和平静,仿佛能够容纳山川百物,但是身上却是有一种极为澄澈玄妙之感,南天师北武当,武当山在道门的名号何其隆盛,来来回回的人尤其之多,但是却不单单看不到这道人,就连走路之时,明明是撞到了他,却是从空中而过,毫无察觉。

    仿佛处于截然并行的时空。青衫文士眼角狂跳。不沾因果!

    天不能覆我,地不可能载我。众生不可见我。

    因果不可落,五行不可加。我与此世并行。

    卫渊抬起头辨认了一下方向,右脚抬起,却没有落地,反而缓缓收回。

    青衫文士看着不解,迟疑许久,还是忍不住询问道:「为何不走出去?」

    卫渊垂眸感应因果,回答道:「不是时候。」

    「而且.....」

    「此地便是我,【我】要走出我,却又何其之难。」

    「况且,现在的我就只有一缕神念而已。」

    卫渊五指握合,随口回答,而这个时候那青衫文士方才恍然地惊觉,眼前的黑发道人,纵然是已经完成了一件件极不可思议的事情,垂钓万古,执掌因果,逆推阴阳成就命运契机,但是实际上,其根本不是本体。

    只是其神念化身而已!

    真正的本体此刻还在阴阳大劫之中,为至纯至强的阴阳二气不断洗练,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而那本身就已经抵达到了万劫不灭的肉身,在无比靠近世界本源阴阳二气的状态之下,被冲刷,洗练,又会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这万劫不灭之肉身,洞彻阴阳之神魂。

    二者但凡得到其一,便可以仗之以纵横天下而不败。

    而等到时机来临,二者合一,却又是何等恢弘可怖的气象!

    但凡只是想一想,青衫文士就已经感觉到呼吸微微一滞,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气运汇聚抵达最高的一战。

    舍弃自我舍弃一切,唯求一点超脱灵机的浊世大尊;覆压天下镇压万古,群星万象不灭的天帝;以及那万劫不灭之肉身,洞彻阴阳之神魂,二者合一的浮黎玉虚元始天尊。

    要战了!

    要战了!

    哪怕只是旁观者,并非战斗之人,此刻的青衫文士心中都鼓荡升腾起来了剧烈无比的情绪,激昂壮阔,恨不得立刻抵达战斗之时,反倒是那注定了是战斗三者之一的黑发道人,气息悠长平和,反倒是从容起来,淡淡道:

    「尚有七日,一步步来罢。」

    言语声中,已经慢慢踏出那一步,

    .......................

    一点流光散云海,半缕涟漪见黄昏。

    南海之处,依然如故。

    火神祝融回来之后,没有什么声张,似乎对于现在的南海诸国秩序很是满意,并无意于重新建立围绕着神灵而存在的诸国,反倒是对于各个国度里面大刀阔斧的改革颇为赞同。

    以炽烈之火焚尽过往,照亮黑暗,开辟新时代。

    这也是火焰的真意。

    火神祝融在回归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只是像是个寻常的人类一样,慢慢修整着当年自己和妻子居住着的院落,将杂草全部去掉,重新修缮屋舍院落,或者在夕阳落下之时,去面对那石碑温和说着什么话,仿佛那女子还在。

    只是今日说完这些话语之后,祝融抬眸远远看去,看到了天边夕阳如血,带着些许的凄冷,一层层涟漪泛起落下,祂仿佛还能够看到那坐在青石之上,远眺轩辕部的青衫女子。

    「她还是没有能够走出来,没有能够去直面这些。」

    祝融的声音宽厚温和。

    「不过这本来就不是能

    够轻而易举跨越的东西啊。」

    「不是那种只要说出来就可以跨越过去的啊,这只能够她自己去想,若是可以的话,便是能够迎来一番新天地,若是不能的话.....」

    旁边有一名五彩鸟所化的少年下意识询问道:「会怎么样?」

    祝融嗓音温和:

    「或许,会在这里枯坐万年三万年,乃至于三十万年吧。」

    「山无棱,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如是而已.....」

    ..................

    「冕下,今日,今日风大雨急,还是回去吧。」

    那位九幽之国的大幽祝看着前面坐在青石之上的女子,心中已经苦涩无比了,寻常风雨自然对于神灵无碍,但是让她此刻的心中担忧焦急的,是眼前这女子的心境状态。

    但是青衫龙女献却仿若未闻,不曾回答,只是垂眸看着天边。

    夕阳,落日。真美啊.....

    像是梦境一样。

    那一封笔迹潇洒从容的请柬就放在旁边,虽然只是一封信,但是却仿佛承载了无比沉重的气运一般,风再如何地大,也是无法将其吹动,却也是此地气机交感的核心,只是平平淡淡放在那里,就已经要让大幽祝头皮发麻,呼吸困难。

    青衫龙女抬眸看着远处。

    再有七日,你也要订婚了啊。

    此心自有千万重,重重相思苦,不得与人说。

    忽而有清冷平淡的声音响起,漠然道:

    「既然想他,为何不去。」

    九幽之国大幽祝头皮发麻,猛地跪倒拜伏在地,再不敢抬头不敢劝说,甚至于连呼吸的声音都压低到了极限去,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在她的旁边,在这天地之间,出现了一尊存在。

    灰袍男子负手而立,不知何时而出,不知出现了多久。

    垂眸看去,双目幽深,不知其中倒影如何的大千万物,倒影苍茫岁月。

    此刻只如同阴云万丈,汹涌澎湃,如同雷霆奔走,似乎极怒,不知道何时便是会轰然一道雷霆霸道无比地轰杀砸落下来,而雷霆自是极为恐怖,让人惊惧,而此刻这将发未发之气象,更是让人压抑地几乎昏厥。

    「为何不去?」

    「那是他和天女的婚礼,我为何要去?」

    青衫龙女并不回头,只是淡淡回答,沉默了下,又轻声道:

    「会让他难做的。」

    只是这六个字,那灰袍男子却是冷哼一声。

    直如九天之雷霆,轰然砸下!

    那大幽祝几乎当场昏死过去,心中之恐惧更是难以放下,轰隆隆地升腾,让她浑身上下,颤抖不已。

    烛照九幽俯瞰万古,睁眼为昼,闭目为冥,最是大公无私。

    从不曾有过如此动怒!

    「让他难做?哼,那就让你自己留下心魔,困顿自我?」

    「愚钝。」

    「他的问题,是他的问题,但是你心思百转,至少要说出来。」

    青衫龙女正要反驳,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刹那之间便是已经换去了天地,夕阳西下,南海的波光粼粼,一人独照,转眼之间化作了星河点点,万古红尘苍茫,耳畔听得的欢笑之声音,让青衫龙女献都怔住了:

    「这里是?!!」

    灰袍男子漠然回答:「人间界,涂山青丘国。」

    他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来。

    「你的心境遇到心魔,也会让吾进境变慢。」

    声音微顿,又淡淡道:「无论结

    局如何,至少要说出来,方可以无怨无悔,神灵大公无私,但是这一次,你就自私一次吧。」

    此地张灯结彩,氛围热烈,已有涂山氏的弟子们迎上前来。

    「不知道是哪位客人?还请问姓名,也好通报。」

    「不必。」

    灰袍男子微微颔首袖袍一扫,轰击迎客的大鼎,声音沉浑厚重,却也有徐缓雍容之美,平淡声音,响彻涂山:

    「天尊大婚。」

    「九幽烛龙,携妹献亲来。」

    「为之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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