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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节

    “家里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了。”裴母听出裴父话里的不耐烦,脚步一僵,也不敢再转来转去了,免得惹怒了裴父,她小心翼翼的坐在裴父的身边,说:“斗鸡场那个地方可是个大油水,你说,若是我们家也半个斗鸡场,此事能成不?”

    “也不是不可以。”裴父认真的说着。

    裴母认真的看着裴父的神色,她从裴父脸上严肃又认真的神情看出,裴父是在认真的考虑这件事,并且已经心动了。

    其实别说裴父了,连裴母这个深闺妇女也想着若是家里能开个这么赚钱的斗鸡场肯定是个一本万利的事情。

    “这样,明天不管无论如何也要把裴丞给叫回来。”裴父盯着裴母的眼睛,说:“但是千万别让江凛之跟着。江凛之那个人的眼神不好,一看就知道不容易糊弄。若是让他知道我们的想法,恐怕事情就会难办了。”

    裴母有苦难言,其实她想说,不仅江凛之,现在连裴丞也是个难缠的对方,因为裴丞现在已经不再接受自己这个母亲,不再接受裴家了。

    所以裴母也担心若是自己明天真的找了裴丞,裴丞当面拒绝了自己的话,此事……

    她根本没办法在裴父面前交代啊。

    而远在城北的裴丞却还不知道他这位母亲,已经在心底嘀咕着自己算计自己了。不过即便裴丞知道了,他应该也不会再将裴母,将裴家放在心上。

    第121章 回帝都

    入夜,当城北江宅主卧的声响彻底停息之后,屋后的木窗被人轻轻的敲了敲。

    躺在床上抱着裴丞的江凛之刷的一下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一丝睡意,尽是清醒,江凛之小心翼翼松开累得睡的沉沉的裴丞,然后翻身下床,披着一件外衣走到木窗旁边,将木窗撑起来,看着站在屋外的人,说:“何事。“屋内站着一个从来没出现过的神秘人,他低着头,沉声道:“爷,时候不早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帝都的事可等不了多久。”

    闻言,江凛之的下颚绷紧,下巴的线条格外的冷酷,“帝都那边的情况如何。”

    “情况尚有好转,但还需要爷回去支持大局,管事那边说怕事情会再次生变。”神秘人见江凛之还没有要立即动身的意思,急了,也顾不上自己跟江凛之之间的身份差异,“爷,帝都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了,眼下若是再拖延下去,对谁也不好。”

    江凛之眉头紧皱”抿着薄唇,气息突然冷冽起来,“去备马,立即启程。”

    神秘人松了一口气,他也并不想逾越说这些话,但眼下若是江凛之再拖延时间,怕是会耽误回帝都的时间,而到时候,他怕是会发生其他的变故,所以不得不催促江凛之。

    江凛之将木窗放下,转身走到床沿边,附身盯着裴丞的睡颜看,看了半天后,伸出手轻抚着裴丞的脸。

    裴丞在睡梦中有些不舒服,梦呓一声,皱着眉,躲开脸上多余的触感,侧躺着,将脸埋在枕头上,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江凛之的嘴角一弯,低下头,含着身下人的嘴唇亲了又亲,最后将人的唇瓣亲的红肿了,这才不舍得起身,在黑暗中换上一套暗色的衣衫,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次日,当裴丞醒来后,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将外衣穿好,呆坐在床沿边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清醒了一些。屋内没有江凛之的身影,裴丞一时忘了昨晚江凛之跟自己说的事情,裴丞绕着满屋子转来转去,见屋内没有江凛之的踪迹,烦躁的揉了揉额角,说:“来人。”

    东来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说:“夫人,可要用早饭?”

    没多久,家仆也跟着走进来,家仆的手上端着装着热水的面盆,然后放在架子上,裴丞走过去漱口洗脸,这才醒眼。

    “二爷呢。”

    东来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裴丞会知道江凛之去了哪里,但东来脸上的诧异却没有表现的很明显,东来看着裴丞,一本正经的说:“回夫人,二爷今日一大早就离开了。说是等回来后再跟您解释。“裴丞的动作一顿,随后镇定自若的坐在椅子上,面色带着明显的僵硬,淡淡的哦了一声,顺手拿起筷子,将端到面前的面碗拿起来,用筷子搅动几下,等面碗里面的酱汁跟面条全部融合在一起后,裴丞才低头一口一口的低下头小口的吃着。

    “都出去,东来留下来。”裴丞头也不抬的吩咐道,“去后院备好马车,我待会要去斗鸡场看看。”

    家仆们对看了一眼,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退出去,屋内只留下东来一个人。

    东来不知道裴丞跟自己说什么,神情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多问,守一边等着裴丞将饭吃完,好收拾碗筷。因为等屋内的家仆都退出后,东来等了半天,结果裴丞什么也没说,所以东来在暗地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裴丞要询问自己关于江二爷的事。

    裴丞将筷子放下来,可能是昨天晚上真的累了,也饿了,所以平时一般只能吃半碗面条的裴丞今天却将满满一大半面条给吃得干干净净。

    “东来,你跟我说实话,江凛之他到底是半夜离开的,还是今天早上一大早就离开的。”裴丞盯着东来的眼神看,眼里满是东来熟悉却又陌生的威胁跟危险。

    东来被裴丞的眼神吓了一大跳。其实一直以来,东来都觉得裴丞是很心软又容易摇摆不定的人,所以东来就在想着一一江凛之那个连帝都那位身份尊贵的爷都看不上,为什么会看上平平无奇的裴丞?

    可是东来却突然就懂了,裴丞只是表面上看着温软无害,其实暗地里却不是个好搞的对象,所有当东来现在面对裴丞的警告威胁时,东来只能老老实实的答:“二爷昨晚半夜就离开了。帝都那边出了事,二爷不得不离开,所以便连夜赶路去了帝都。”

    “快马加鞭的话,二爷需要多久才能到帝都?”裴丞突然道,“二爷在帝都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边的生意出了事?”

    东来心下一惊,他没想到裴丞居然会知道江凛之在帝都也有生意的事,不过东来更知道,这应该是江凛之主动跟裴丞说的,不然裴丞是绝对不知道。

    可是东来却不知道,这是裴丞猜测的。

    昨天下午裴丞从江凛之的嘴里知道,江凛之要去帝都处理一些事情,但江凛之没跟裴丞仔细详细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可裴丞却猜测,应该是生意的事情。

    所以,裴丞是在套东来的话。

    东来不知情,以为江凛之已经跟裴丞说了帝都的事,于是便乖乖的,一五一十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是。帝都那边最近风声紧,底下的小管事不老实,给了帝都那帮早就看不惯咱家生意的人把柄,所以二爷现在去处理帝都的事了。”

    裴丞不说话。

    东来还以为裴丞是在担心江凛之,赶忙说:“夫人也不用担心,二爷在帝都不会有什么事的,等处理了帝都的事情后就会回来。”

    “既然他在帝都那边还有生意,为什么还要待在华城,不干脆留在在帝都。”裴丞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不经意的试探着。

    东来哪里知道裴丞心里的小九九,听到他这样问了,东来还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才笑着说:“这是主子的心思,奴才也不知道。”

    “他在帝都的生意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裴丞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断了这个话题,继续询问道:“我猜应该是在斗鸡场之前就开始了吧。”

    话题到现在,若是东来还听不出裴丞话里的试探,他也不会能待在江凛之道身边伺候这么久,东来讪笑着说:“这生意上的事情不是奴才该管的,这是主子的事,奴才也不好插嘴。若是夫人真的想知道的话,大可等二爷从帝都回来之后,直接问二爷吧。”

    裴丞没回答,他拿在手上的茶杯里已经没了茶水,裴丞将茶杯放下来,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轻抿了一口,眼里满是淡漠,他说:“嗯?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觉得不能跟我说,东来?”

    东来看着这个模样的裴丞,有些害怕,东来在心底叫苦不迭,脸上也挂着苦笑,说:“夫人,您这话不是在折煞奴才吗。奴才是确实不知道啊,若是夫人您真的想知道,那还是等二爷回来之后再问二爷吧。”

    看出东来脸上的为难,裴丞摆摆手,不再为难他,只说:“去准备马车。”

    东来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离开,转身快速的走出去。

    裴丞坐在马车内,靠在车厢侧边,想着昨天的事情。裴丞想到自己昨天下午跟江凛之黏黏糊糊的待在外面的小巷中旁若无人的腻歪了一段时间后才离开的行为有些……莫名的古怪。

    裴丞在昨天以前都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可以接受在外面跟爱侣有亲密接触的人,但昨天的裴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气的太狠了,一时间就忘记了他们两人当时是在外面,并不是在家里“碰”马车猛地停车,坐在车厢内,将脑袋靠着车厢的裴丞因为马车突如其来的动作,而重重的撞向车厢。

    裴丞疼得头晕眼花,疼得只皱眉。

    马车外响起东来紧张的声音,因为东来靠的有点近,所以也听到刚刚马车内发出的声响,立即就紧张兮兮的说:“夫人,没事吧?”

    裴丞有事,但他爱面子,晈着牙硬扛着,“没事。外面怎么了。”

    站在马车外守着的东来眼神异常的冰冷,他盯着刚刚直接冲出来拦着马车,惊到马车的小厮,说:“你是谁?”

    “奴才是裴家的小厮。”小厮被东来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小厮,但东来给他的感觉却不像是个小厮,反而像是镖局那些手上都染过血的镖师?

    “裴家?”裴丞耳尖,听到了裴家。

    小厮碰的一下,在大庭广众之下跪下来,说:“老夫人生病了,奴才求二少爷回去看看病重的老夫人吧,老夫人好歹是您的娘,二少爷!”

    周围的行人都被小厮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吸引过来,不自觉的走过来,围着马车跟小厮指指点点。

    东来走过来,坚定而有力的将看似瘦弱的小厮从地上拎起来,说:“前两日裴老夫人还身子骨健朗的来找我们家夫人,怎么,现在才过了两日就病了,病的这么突然,是不是你在说假话,嗯!?”

    小廝被东来眼里的狠决给吓得闭上眼睛。

    裴丞说:“东来,让他继续说。”

    东来举起来的手缓缓的握成拳头,最后松开,动作恭敬的走到一边,但眼神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小厮,大有小厮若是不老实,他就直接走过来将人打死。

    小廝在心里叫苦不迭。

    第122章 裴母已病重

    听到前来报信的裴家小厮这样说之后,裴丞一开始并不打算回去裴家的,毕竟前天才看见的生龙活虎的人,今天却突然有个人跑到他的面前说那个人病的很严重,他一定要去看看,不然他会后悔的。

    裴丞一开始在听到裴家小厮暗示性的话语时,差点就脱口而出说“那就去死吧我不在乎”,可是话到嘴边,裴丞知道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街边,他即便真的要任性,也不能是现在。

    东来并不赞同裴丞在这个时候孤身一人进去裴家,因为东来知道,现在的裴丞在裴家眼里是个香饽饽,而裴家却是一个饿狼窝。

    一个被蒸得香喷喷的肉包子丢到一个饿到不行的狼群中后,你说会得到什么样的对待?

    可是裴丞最后还是去了,他想看看裴母这次又要闹出什么花招。而除此之外,裴丞却更清楚自己同意前往裴家的另外一个缘由是因为自己不想被华城那些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都说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裴丞以前不在华城这个大江湖中,自然就不知道这个名叫华城贵族圈的江湖有多复杂。

    一一裴母不管是否真的生病了,只要裴家传出裴母生病,但是作为儿子的裴丞却三顾家门而不入,大有要跟裴家断绝关系,跟亲生母亲断绝往来的意思,那裴丞将来在华城就会混不下去。

    因为没有人会关心裴丞曾经在裴家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这些戴着有色眼镜生存在上流圈子的贵族们只能看到,现在飞黄腾达的裴丞要抛弃他的家族了。

    所以处于各方面的考虑,裴丞现在不得不回裴家。

    马车停在裴家的前院,裴丞走下来,他这次出门身边只带着几个家仆,这些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家仆,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裴丞将几位家仆都留在了外面,自己只带着还算贴心的东来离开,裴管家兴高采烈的在前面引路,裴管家原以为从上次裴丞离开裴家之后就不会在短时间内在踏入裴家,所以现在他看到裴丞再次登门时,还觉得很惊喜。

    裴管家忍不住说:“二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家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呢,夫人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更是直接病倒,现在连床也起不来呢。大小姐从年初发生的那件事之后就一直以泪洗面,现在夫人病的起不来了,更是……二少爷你现在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家里除了我之外,还是一位少爷。”裴丞随口道,他对裴管家没恶意,也知道裴管家对自己没有恶意,但裴管家总是向着裴家人,所以裴丞对裴管家的态度也是喜欢起来,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大哥跟大嫂这些年我听说对母亲向来不错。”裴丞没理会裴管家脸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继续道:“怎么,母亲现在生病了,大哥跟大嫂都没有探望过母亲吗?”

    裴管家赶忙摇摇头,他一个管家可不能在身后随意议论主子的,“二少爷误会了。大少爷这些年已经开始逐渐接手了家里的商铺,每日都忙的不可开交,哪里会有时间亲自在病榻前照顾老夫人。而大少夫人她在外面也有自己的小买卖,忙完了自己的小买卖之后,回来还得顾着家里后院的管理,更是没时间照顾老夫人。”

    “大哥大嫂没时间,难道我裴丞就有时间?”裴丞冷声反问。

    裴管家的脚步一顿,转头看着裴丞,但是却只能看到裴丞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冷漠,一时脚步沉重起来,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裴丞说的也对。裴大哥很裴大嫂整日忙着铺子里面的活计,所以没时间理会裴母,但裴丞现在也要管着城北的斗鸡场,那斗鸡场每日要管着的事情不比裴家的那几个无足轻重的小铺子多事?

    所以裴丞的时间未必比裴大哥裴大嫂的时间还多。

    裴管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裴丞了。

    裴丞看着裴管家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抿着薄唇,没理会裴管家脸上闪过的纠结很无奈,大踏步的朝的裴母的院子走去,虽说很多年没回过裴家,虽说很久没有来过母亲的院子,但是裴丞却还是记得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路。

    推开门,裴丞还没走进屋子就闻到一股浓重而又难闻的药草的味道,裴丞心下一惊,他还以为裴母是装病,目的就是为了能引出自己,结果却没想到裴母是真的病了。

    躺在病榻上的裴母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咳嗽生,一声接着一声,咳嗽中似乎喉咙里还带着痰,听着让人不舒服。

    屋内伺候的侍女们见裴丞走进来了,先是一怔,随即立即弯腰,跪在地上,说:“二少爷。”

    里屋病榻上传来的咳嗽声一断,紧接着就是裴母那不可置信的惊喜的声音,裴母一边咳嗽,一边说:“是丞儿回来了吧,快,快进来,快进来让母亲看看你。”

    母亲?

    丞儿?

    陌生的称呼让裴丞心生厌恶,但却还是抬起脚步朝着里屋走进去,裴丞坐在床榻边,看着一脸病容,仿佛是将死之人之像的裴母,一时缓不过神来,这才短短两日的功夫,怎么裴母就病的这么严重了?

    裴母有些尴尬的用手拍了拍裴丞的肩膀,但是却被裴丞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裴母的神色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稍纵即逝,裴母一脸伤感的看着裴丞,说:“从你懂事以来,我似乎很少陪过你。”

    “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还提这些做什么。”裴丞无恶不打算顺着裴母的意思追忆往昔,“我记得你前两日身子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病的这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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