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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得让他也吃吃瘪,你说是吧?”
项桓眉峰一挑,像是咂摸出点什么来。
“怎么吃瘪?”
余大头以手掩口跟着在他耳边低语,讲得挺神秘,最后连宇文钧都跟着偏头听了听。
初春的夜里有种月凉如水的意境,清辉铺在安静的花园中,除此之外,这附近唯一的光源便是不远处长廊下的灯笼了,朦朦胧胧的,像话本内常些的那些山精妖怪的宅邸。
大将军请客吃羔子,府内的人几乎走了一半,唯有宛遥和项桓在青石小径上散步,花影丛丛间闪着两道身影,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大家都去凑热闹了,你怎么还留在这儿啊?”
少年牵着她的手来回晃悠,“知道你不喜欢吃羊肉,我若是去了,不就没人陪你了吗?”
宛遥随意踢开脚边的石子儿,也不看他,“谁说我没人陪,还有陈姑娘和淮生呢。”
“啊,是吗?”
项桓把手指一松,作势便要转身,“那我可走了。”
这人委实半点面子也不给,说走就走,动作何其利落。
“诶。”宛遥从后面拉住他袖子,简直给气笑了,“回来。”
“你怎么都不犹豫一下的?”
少年懒洋洋地站在那儿瞧她,一脸早已看透的神情,“所以说你们女人啊,就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就想我陪你。”
在这种事上宛遥还是颇有骨气的,当下把他的手甩开了,“我没有啊。”
项桓挑起眉,伸出食指威胁道:“你还敢说?”
“就是没有。”
“再说?”
从这语气里先嗅出了不好的味道,她拔腿便要跑,半路让他给拽住了,项桓还没出手,宛遥已经有预感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了,毕竟有上回被挠痒痒的经历,她直接一蹲,缩在地上不肯起,俨然是耍赖的架势。
后者全然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弯腰站在那儿,看她把自己卷成个球,终于笑出声,“你干什么,我还没挠呢!”
宛遥抱着膝盖固执道,“你总要挠的。”
项桓好笑:“好了好了,我不动你,你先起来。”
大概是对方劣迹斑斑,惯常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事风格,让她听了也不相信,“又想骗我,我一起身你肯定变卦。”
“这次绝对不会。”没见她怕成这样的,少年又是想笑又是无计可施,只好伸出手指来对天发誓,“我若骗你,今后打仗场场必输,天天被人踩马下践踏摩擦,遗臭万年。”
尽管听着奇怪,但对他而言的确算是毒誓了。
项桓拿指尖去勾了勾女孩儿乌黑的青丝,“姑奶奶,现在行了吧。”
宛遥这才勉为其难地把脑袋一偏,带了些怀疑地瞪了瞪他,抿起嘴角将手递了过去。
后者一把拉她站起来。
刚刚那么一折腾,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全乱了,宛遥伸手去摘发簪,嫌弃地瞪他,“看吧都是你,我头发都散了。”
项桓认错态度非常端正,“好好好,怪我怪我,来我帮你弄。”
此时,回廊上同样没去吃羊羔子的宛延正背着手闲庭信步,隔得不远便看见此情此景,他双目一愣,原本是想张嘴呵斥,又不知为何身体本能地却闪到了花树之后,小心而谨慎地探头打量。
项桓是面朝这个方向的,他何等敏锐,几乎在对方出现的瞬间就觉察到了,正替宛遥打理着耳边的碎发,眼珠一转,忽然说:“宛遥,把头抬起来。”
后者不明所以,自然而然地听他的话,甫一扬下巴,少年俯身便亲上了她的唇,极简单的一个唇瓣相贴。
万万没想到会目睹这般画面。
宛延在树后险些原地起跳,他勃然大怒地用手锤树,刚想冲出去却又觉得让小辈发现自己偷窥是件丢脸的事,内心起伏良久,最后只能把自己气成一个七窍生烟的香炉。
宛遥让他亲得有点莫名,不过想着周围也没人,便挺老实地由项桓磨磨蹭蹭地吻了个够本。
宛延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紧盯着不远处拱自家白菜的那头猪,只觉之前找的麻烦都太轻了,三十军棍算什么,应该打三百!剁成肉泥!
不一会儿,项桓总算是肯把宛遥放开了,两个人边走边闲谈。
“艾草叶都长出来了。”只见她闺女弯腰抚弄一簇茂盛的草丛,继而转头去跟某个臭小子说话,“要不咱们采一点,我做青团给你吃?”
果然女生向外。
居然没惦记着爹,先惦记一个外人!
宛延一面腹诽,一面跟着换到了另一棵树后面。
“行啊。”
项桓懒散地在她身后,随手揪了根青枝把玩,视线微不可见地朝旁一瞥,笑容变得有些狡黠,“喂,宛遥,你生辰我送你东西了,那我呢?”
前方的女孩儿折下一把艾叶不解地回答:“你不是十一月的生日么,还早着呢。”
“不早了,这一年一年的过得多快。有没有想好要送我什么?”
宛遥像是已有打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认真地采她的草,“告诉你就没惊喜了。”
“我不需要惊喜,你同我说了,我才有个盼头。”
后者鄙夷地瞪他,项桓仍没脸没皮地笑道:“不然偷偷告诉我?”
她想了想,于是走过去垫脚贴近他耳畔,项桓很配合地抱怀低头。
小情人之间的悄悄话,可惜宛遥离得太远,什么也听不清,他试图努力地把耳朵伸得更长远些,以便捕捉到点蛛丝马迹。
末了就见少年面不改色地开口:“给我生孩子啊?”
宛延脑袋里顿时一炸。
“什么啊!”虽不知他怎么突然抖这个激灵,宛遥闻言还是抬手打了他一下,“谁要给你生孩子了。”
项桓无赖地往前凑,朝她一笑:“你不给我生能给谁生?”
“不过别人也没机会。”他十分暴君地补充,“敢有这个想法的,基本上是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宛延扶着树干听这小子花言巧语地哄自己闺女,顿时怒目切齿,重重地在心里一哼。
项南天生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动不动打打杀杀,满脑子暴戾!就这样还妄图染指我宛家的门楣,想都别想!
那边宛遥又挨在他耳边像是接着说了些什么,他憋下怒火继续屏气凝神地扒着树往前倾——小径上仍旧是朦胧而模糊的低语。
细碎的声音刚结束,项桓便了然的颔首:“你说想生女儿啊?”
“挺好的,我也喜欢女儿。但是不急,反正咱们还年轻,拿十年八年慢慢生,儿子女儿要多少有多少。”
没能瞧见自家闺女追着他打的样子,宛延已经忍无可忍,终于意识到自己听这些废话就是个错误,他猛地一甩袖,愤然离场。
宛遥把两只手都用上了,拧得他节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