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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17

    色短打,棉布腰带,背后别一把柴刀,想必不是樵夫便是屠户。

    庖厨中有人应道:“就来!……快快,给客人送去。”

    旋即一个干瘪矮小的身形疾步而出,看那模样应该是个十岁年纪的男孩儿,因为瘦削的缘故,原本的岁数可能还要再大一点,只是不知为何他用黑布蒙了面,单单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热酒上桌的同时,宛遥这边的菜肴也陆续摆好,她正低头盛了一碗饭,对面的壮汉忽然斥道:“作甚么呢!毛手毛脚的!”

    传来零零碎碎的杯碗声,许是那孩子打翻了汤水,壮汉们只得手忙脚乱的擦抹。

    “还杵这儿挡什么道,闪一边儿去!”

    短暂的一瞬不知发生了什么,死寂片刻之后,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纷纷抽了口凉气,站起来大声呵斥:“掌柜,你这都让什么人送菜啊!”

    “存心恶心人是么?还能不能好好吃个饭了!”

    混乱中,小男孩莫名被谁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他面颊上的黑巾顷刻便掉了一截,消瘦蜡黄的皮肤间露出大半血红的颜色。

    那是张难以形容的脸。

    他的左唇角比一般人要长,长到诡异的程度,一直延伸到耳朵前两寸的位置,然而嘴唇又难以为继,于是赤.裸裸的露着分明的牙肉和牙齿,乍一看去像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

    在场的所有人从没见过如此悚然的相貌,唏嘘声此起彼伏。

    无怪乎这几个男子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连项桓瞧了也不由诧异,同桌的梁华更是咋呼出声来,扶着轮椅直往后退。

    “哇,这……这孩子是怎么长的啊?!”

    宛遥深深地望过去,紧皱的秀眉下,双眸含着说不出的怜悯。

    她摇摇头,声音轻到只有在身旁的项桓才勉强能听清。

    “是胎病。”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重要的配角正在扬帆起航!

    小少年2.0的外貌描写=面部畸形,里的胎病被我妖魔化了,大家看看就好,不用当真……

    没错,大声喊出来我们的宗旨是——

    自古男配多残疾!

    【朗许:???】

    【狗链子:???】

    (不好意思,昨天的作话多打了一个字,一不小心把弟弟妹妹们送上了断头台,现已把他们的头捡了回来,大家不用害怕!)

    第10章

    男孩好像对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但在四周或惊异或厌恶的眼神里多少感觉到一些不知所措,他挣扎着坐起来,慌里慌张地去捡蒙面黑巾。

    有人却先他一步,纤细莹白的手指把沾满油污的旧布递过去,甚至还细心地拂开沾上的碎叶。

    对面是一双温婉清和的眼。

    宛遥提着裙子俯下身,给他拍了拍衣衫的灰尘,这个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瘦弱,掌心轻轻覆上,触感里全是嶙峋的骨骼,像在柴堆里抓了一把。

    “你的齿龈露在外,别总是用布遮着,这样很容易得炎症。”她一面说,“蒙脸的巾子要记得常换洗,最好是一日一次。”

    她拉过他的手,晃了几下指间的小瓷瓶,“这是大青叶制成的药丸,脸疼的时候兑水化开了服用,能够止痛消肿。若吃完了,也可以上附近的山里采,是很常见的草药。”

    男孩干瘪的嘴唇轻轻动了下,由于身体虚弱,显得他目光很呆滞,就那么捏着药瓶然后目不转睛地把她望着。

    宛遥无奈且心疼地摇摇头,想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到底还是犹豫住了,只拿出条干净的帕子。

    “暂时用着这个吧。”

    她在他瘦小的肩膀轻按了下,方才暗叹起身。

    等回到桌边,项桓已经喝完了一壶酒,盛满酒水的海碗停在唇角,抬眸看着她坐下,“你管那么多干甚么?

    “我瞧他也不像是那女掌柜的孩子,必然是哪儿捡的买的,图个便宜,养也养不长久。”

    说话时老板娘从内厨小碎步跑出,陪着笑脸摁住那男孩的头,给诸位食客赔礼致歉,又再给端来新的好酒才总算把一场争议摆平了下去,只是四下里仍有窃窃的私语声。

    梁华是个热衷于听奇闻异事的人,闻言身子往前倾,“宛姑娘知道这种病吗?”

    宛遥并不记仇,听他有此一问,也就如实回答:“中有记载,‘胎病’是在娘胎里染上的病。因为母体在孕育期间曾受过严重的惊吓或是吃了忌讳的食水,导致气上而不下,精随气逆,最后影响胎儿。

    “这般的孩子,生下来外貌大多异于常人,又先天不足,许多人家视为不祥,要么早早夭折,要么一落地便让稳婆溺死在尿盆中……所以很难有长这么大的。”

    客店内,一个年纪稍大的伙计上来把男孩儿领走了,他垂目低着头,却没用宛遥给的帕子,只把自己那条黑布摊开,严严实实地缠住半张脸。

    “我们别看他了。”宛遥收回视线,“吃饭吧。”

    *

    雷雨临近傍晚时逐渐平息,木质的房梁在雨后发出清新的湿意,门外的世界好似经历过天劫,草木耷拉在厚重的水珠下,每一株都是沉甸甸的。

    店内的客人逐渐离开,很快只剩下宛遥一行,但此时此刻,梁华却说什么也不肯走,无论如何要在这里歇上一宿。

    “眼下就算启程,等赶回长安城门也早关了,与其在外头等一夜吹冷风,倒不如休息一日明早再走。”梁大公子人虽坐轮椅矮了一大截,气势上却不甘寂寞,拍着负手坚持道,“我可是病人,今日累了一天,马车又颠簸,横竖我是不会赶路的!”

    项桓自己过得糙,倒是给个窝就能睡,宛遥却从未有过整晚在外的经历,想自己一个姑娘家夜不归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站在门口颦眉迟疑,项桓转眼见了,低声询问:“你想回吗?如果不愿留,我快马送你。”

    还没等开口,梁华转着轮椅很不识相地往前凑,“宛姑娘,中郎将,你们也都留下吧?不妨事的,临行前我派人向二位的长辈解释过,宛经历和项侍郎乃是通情达理之人,想必不会责备二位。”

    那还真是高看她俩的爹了。

    项南天和宛延没一个是善茬,人前温顺如羊,人后凶残如虎,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再说你瞧这天——”他紧接着遥遥一指,“现在哪怕马不停蹄,多半也来不及了。”

    梁华一再坚持,宛遥无计可施,虽总感觉有些奇怪,但一时半会儿又道不出所以然。不过转念一想,至少项桓跟在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好说歹说,难得谈妥了同行的两个人,梁大公子回头告知掌柜,却和这老板娘争执了起来。

    “住你家的店又不是白住,担心本少爷不付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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