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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从火车转客车,客车转拖拉机,拖拉机转牛车,一趟趟从省城转回红旗公社时,已经是离开省城的第四天了。

    叶知秋瞧着林国栋有些咳嗽,给林国栋把了个脉,发现林国栋身上的旧伤又有复发的架势,赶紧从林国栋身上换了个最沉的包裹下来自己背着,赶路的速度也放慢下来。

    紧赶慢赶,总算在腊月十七的这天回了家。

    家门是锁着的,叶知秋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锁一看院子,脸就垮了一半。

    她当初走的时候可是委托过林老头和林老太帮忙看着点院子的,结果就看了个这?院子里的草长得都快没处下脚了。

    不过林国栋在,叶知秋没说什么,她催着三个孩子进了院子,又开了房间的门,发现房间里只是稍微落了一些灰,并没有脏到哪儿去,紧蹙着的眉头这才稍微松开一些。

    林国栋把行李都放在炕上,主动去找柴火烧炕,结果在后院里转悠了一圈儿都没见到柴火,他折回来问叶知秋,“家里的柴火呢?咋一根都没见着?”

    叶知秋愣住了,“啊?都在后院那棚子里摞着啊,我担心受潮,都拿脚皮布扇着的,你没看见?不应该啊,每年都在那儿放着,我春天就开始攒柴火了,攒了老不少呢!”

    “哪有什么胶皮布?就一个空棚子?”

    叶知秋被林国栋给说懵了,她不信林国栋的话,自个儿又往后院走了一趟,待她亲眼看到那空空荡荡的后院后,一颗心都凉透了。

    在所有的屋子里都转悠了一遍,家里少了什么她都心里有数了之后,叶知秋叮嘱林国栋在家收拾东西,自个儿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她要去老林家问问林老太,当初她拜托林老太给看着院子,林老太就是这么给看的?要是她再回来的晚一点,怕是房顶都能让小偷给掀了去。

    第16章 家贼

    叶知秋到老林家的时候,林老太正带着闺女林国芝缝被子。

    林国芝比林国栋小个好几岁,这会儿也谈了对象,年后就打算嫁出去了,林老太正在缝的被子就是打算给林国芝陪嫁用的。

    林国芝看着那厚实的被子和锦缎做成的背面儿,满脸都是高兴,“娘,这锦缎真好,摸在手里滑溜溜的,我三嫂真舍得买东西。还有这棉花,你说她买这么多棉花干什么?要不是你带着我去翻了她的炕柜,都不知道她存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林老太面上有些担忧,“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你三哥赚得多嘛,她手头肯定比咱富裕。娘就是担心你三嫂回来会闹,毕竟咱拿人家的东西也没同人家说一声,你三嫂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有啥好闹的?钱是我三哥赚的,我三哥就我这么一个妹子,我都要出嫁了,她给我添点儿东西怎么了?”林国芝噘着嘴说。

    林老太叹气道:“你三哥肯定是同意给你添的,但你三嫂那性格,人家现在也分出去过了……哎,娘现在还有点担心你三哥呢,你三嫂带着孩子急急忙忙去,牛队长也说了,是要紧的大事,不知道你三哥的身体怎么样了,要是出点事该咋办?”

    她手头那根针上的线用完了,就扯了一段线,让林国芝给她穿线,顺带着活动了一下坐得麻了的手脚。

    林国芝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三哥要是真出了事,人家部队肯定会安排人回来送骨灰啥的,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指不定我三哥三嫂带着孩子吃香的喝辣的呢,人家都不惦记家里,你惦记他们干啥?家都分出去了,你真是瞎操心。”

    林老太接过针线,摇头道:“不说了不说了,赶紧缝吧,我估摸着今天就能做好,到时候放在箱子里压一压,明年给你陪嫁也板正体面。”

    林国芝哼哼道:“我三嫂忒会藏东西了,什么都找不到,我记得当初怀刚子那会儿,我三哥给她买了一对儿银镯子的。”

    叶知秋哪里知道自己的银镯子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她这会儿正站在老林家门口发呆呢!

    她怎么瞅着老林家屋顶上的那块黑胶布就是她之前用来遮在柴火上的那块黑胶布啊!

    叶知秋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荒诞的猜测。

    她进了院子,直接去了林老太那间屋子,一进门就在林老太炕上看到一块熟悉的面料,那可是她穿越回魂之前最宝贝的东西了,难得的大方时买的。买到手之后就舍不得用了,打算等仨小的长大之后瞅着用得上的机会再用,哪里会想到,这块锦缎居然出现在了老林家炕头上。

    看看林老太那一脸震惊过后就满是躲闪的神色,叶知秋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哪有小偷偷东西时那么荤素不忌,连柴火都能看得上眼?

    原来是出了家贼啊!

    叶知秋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她脱了鞋就上了炕,主动从林老太旁边的笸箩里拿出一根针来,穿上线就手脚麻利地帮忙缝被子。

    林老太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她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老三家的,你们回来了?啥时候的事?”

    林国芝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看叶知秋手里的针在被子上扎来扎去进进出出,心疼坏了,“三嫂,你可别缝了,就你那手艺,把被子给缝坏了该咋办?”

    叶知秋装傻道:“这锦缎是我的,里面的棉花也是我的,缝坏了就缝坏了呗,我自己盖又不嫌弃,你跟着瞎操心啥。”

    林国芝愣住。

    叶知秋又扭头用特诚恳特真挚的语气同林老太说,“娘,你咋知道我和国栋要回来,还提前把被子都给准备上了。家里原先那几床棉被确实有点薄了,搁平时还能用,今年国栋受了伤,最怕受寒着凉,就得盖床厚被子。我原先还担心回来赶着做来不来得及呢,没想到娘你考虑得这么周全。”

    “娘啊,你也别担心我的手艺不好,我在部队那边跟着学了手艺,现在缝得挺不错嘞。您看,这个收尾我不就缝好了?”

    林老太被叶知秋引着去看那针脚,果然又密又好,她也忍不住夸了一句,“老三家的,你这手艺可真是长进了不少。”

    “那是。”叶知秋掀起被子的两角抖了抖,将被子叠好,同林老太说,“娘,那我就谢谢你了啊,我待会儿就把这床被子拿回去,不用担心国栋晚上睡觉被冻着了。”

    林国芝的脸都黑了,“三嫂,这是娘给我做的出嫁用的被子,不是给我三哥做的。”

    叶知秋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国芝,“妹子你可真会说笑,娘要给你做被子,不是自己买锦缎和棉花?我都看过了,这锦缎是我买的,棉花也是我炕柜子里少的那些,怎么就成了给你做的?娘都是哄你帮忙做被子的,哪有小姑子出嫁,需要嫂子给出被子的道理?难不成下次你带你男人回门的时候,我去问你男人一句,嫂子的被子暖和不暖和?”

    叶知秋本身就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轰炸的人,平时正经归正经,说起骚话来那也是完全不憷,她的最后那句话一说出口,林老太和林国芝的脸色都变了。

    “老三家的,你说啥胡话呢?这些话也能随便乱说?”林老太斥道。

    叶知秋小声咕哝,“要么是结过婚要么是马上就结婚的人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嘴上说点胡话总比脑子出了毛病做糊涂事好,比如说这还没出嫁就盯上了嫂子的东西。”她笑眯眯地看向林国芝,问,“国芝,你说对不对?”

    林国芝这下明白叶知秋是故意涮她的,也把脸面给抹下来了,“嫂子,我马上就出嫁了,我哥赚得多,给我添一床被子,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但谁答应你了?你三哥答应你了还是我答应你了?谁都没答应,你就从我柜子里把锦缎和棉花都拿出来了,这就是老太太和老爷子教你的东西?在娘家偷嫂子的东西,出嫁之后是不是婆婆的东西也不打算放过?”

    “还有一点,我这种分家出去单过的儿媳妇不清楚老林家的情况,老林家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连个闺女的陪嫁都给不起?还是说教出了这种手脚不干净眼皮子浅的闺女是打算嫁出去祸害人的?”

    “等你出嫁的时候,我还得好好问问呢,你要嫁的是龙潭还是虎穴,男人就没本事到那个地步呢,还得指望儿媳妇从娘家偷点东西带过去?”

    林老太的脸都已经气白了,她看出叶知秋面上的和善都是装出来的,也懒得再同叶知秋装婆善媳贤的戏码了,咬着牙根问,“你少在我这儿装这一套,说吧,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没事做就赶紧回去,别在我眼跟前讨嫌碍眼!”

    叶知秋伸出手来,把这段时间在炊事班养得白白嫩-嫩的手心摊到林老太面前,说,“既然老太太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同你绕弯子了。从我们那边拿了多少东西,都拿出来吧,别逼我一桩桩一件件地要,不然事情闹大谁脸上也不好看。”

    林老太气得都不想同叶知秋在一个炕上坐了,“当初是你说的,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的工分都让我们给领了,让我们帮着照看那院子,难不成你现在要变卦?”

    “可你们帮忙照看院子了吗?除了从我那边往你这儿搬东西外,你们还做过什么人事?院子里的草都快过脚踝了,你们帮忙处理过?我同你们说工分兑了粮食可以给你们,那是你们帮忙照看院子的报酬,你们都没看院子,凭啥拿粮食?”

    “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说,一块黑胶布也就三块钱,买来能用好多年,老太太你怎么好意思把我拿来遮柴火的黑胶布拿走,柴火一根都不留?除了柴火之外,还拿了啥,赶紧都拿出来,我就当你们是借来用了,不然我待会儿就出去找人唠嗑去,好好说道说道老林家的事儿,我倒要看看国芝明年还能不能嫁出去!”

    林国芝被叶知秋这么明晃晃地威胁,当下就气哭了。

    林老太也被气得胸闷气短,她咬牙切齿地问叶知秋,“你害了国芝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也有闺女,走出这家门,谁不说老林家是一家人?”

    叶知秋被吓得跳了起来,“可别乱攀关系,早就分家了,谁和你一家人!怎么拿我的东西,就怎么给我放回去,我勉强能认作是借你们用了,柴火我都数过的,两千一百多根,少一根都不行!不然我就出去好好找人说道说道,明年林国芝就别想嫁出门了!”

    撂下这狠话后,叶知秋就抱起那床被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前脚才出老林家的院门,后脚就听到了林国芝崩溃尖叫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林老太那关于‘家门不幸’之类的咒骂。

    叶知秋回头回了一句,“摊上这样不干净的人家才是真的家门不幸!”

    林老太隔壁院子的门开了,采蜜婶子探出头来,瞅了叶知秋一眼,问,“老三家的,你回来了?我听着声音就像是你!咋了,又同你婆婆吵了?”

    叶知秋听到林老太那屋子的门开了,嘴角一勾,故意大着嗓门说,“采蜜婶子,我同你说道说道这老林家的事,真是……”

    “老三家的,你们刚回来,肯定缺东西吧,我现在就让国材给你送过去!你赶紧回去吧,家里的火生了没?我让国华和国夏给你们送点柴火过去!”林老太中气不足地说。

    叶知秋冲采蜜婶子拍了拍怀里抱着的被子,道:“我婆婆最近改邪归正了,你瞅瞅这被子,虽然锦缎和棉花是我出的,但老太太也出了苦工啊,这么厚实的一床被子,做出来可得费不少功夫!采蜜婶子,我先回去拾掇,改天再来找你唠!”

    屋内的林老太险些被气死,哪有倒霉儿媳用‘改邪归正’这种话来形容自家婆婆?还有叶知秋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别把她当傻子,可不就是威胁她,告诉她说,如果东西送不过去,她就同李采蜜抹黑老林家?

    第17章 离婚!

    叶知秋神清气爽地回了家,进家门时,林国栋正领着两个兔崽子收拾院子,林英拧着个帕子蘸着凉水开始擦擦抹抹。

    林国栋见叶知秋抱着一床被子进门来,疑惑地问,“从哪儿弄来一床被子?”

    叶知秋冲林国栋翻了一个白眼,没搭理林国栋就进屋去了。

    林国栋一脸懵逼摸不着头脑,他问林刚,“你娘这又是咋了?刚刚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又拉下脸来了?”

    林刚哪里知道大人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往常叶知秋就算是同老宅那边置气,也不会把那些情绪带到孩子身上,只有年岁稍大、心眼稍多的林英能够猜到一些。

    林英是认识那块被她娘当成宝贝压了箱底的锦缎的,这会儿见叶知秋臭着一张脸抱了被子回来,再联想一下院子里少了的那些东西,以及当初她娘带着她们姐弟三个出门时说过的话做的事,顿时紧张了起来。

    林英仔细瞅了瞅叶知秋的脸色,见叶知秋的那脸色黑得都快拧出墨汁来了,赶紧放下抹布,如同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溜出屋子,跑到正在清理院子的林国栋身边,鬼鬼祟祟地提醒林国栋说,“爸,我娘肯定同我奶去吵架了,我回来就发现咱家院子里少了很多东西,而咱家门上的钥匙我娘只给了我奶……你看到我娘刚刚抱回来的那个被子了没,那锦缎是我娘压箱底存着的,她自己都舍不得用。”

    林国栋感觉天上突然掉下个紧箍咒来,一下子就把他的脑壳给束紧了。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完犊子了。

    就在林国栋纠结该怎么安抚叶知秋时,林老太黑着脸领着林国华、林国夏和林国材,后面还跟着哭哭啼啼的林国芝,一人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

    林国华、林国夏兄弟俩一人背着一捆柴火,林国材更是直接拖了一个板车,板车上面满满当当都是柴火。

    林国栋太久没见林老太,见面还有些激动,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问林老太,“娘,你怎么过来了?”

    林老太原本是有些担心林国栋身体的,可这会儿看林国栋气色很好,也没有缺胳膊少腿,顿时就不担心了,她冲林国栋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你房里的婆娘闹的?”

    林国芝哭哭啼啼地过来扯着林国栋的胳膊告状,将林国芝连一床被子都舍不得给她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

    林国栋闷声说,“行,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和你嫂子说。”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叶知秋那凉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么?还用得着待会儿说?现在就说吧,老太太你要不觉得丢脸,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孩子也都在呢,讲讲你都干了些啥,让大家伙听听。我看看隔壁的翠花婶子和枣花嫂子在不在,让大家伙儿都过来评评理,看看你老太太多么会做人。”

    林老太一下就没了声,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叶知秋,憋了好一会儿才理直气壮地憋出一句话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讹我们,当时你放在后院的柴火就那么一堆,一个板车都没放得下,哪有两千多根?”

    “是啊,我就是在讹你,问都不问就拿走了,我不得回来收收利息?”

    叶知秋环抱着双手,倚着门框站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老太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老白莲花习惯了,在我这儿装什么柔弱呢?”

    “林国栋回来一次,你就给我上一次眼药,你可真有能耐。我本来都想把这事儿揭过去,林国栋身子不大好,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糟污恶心事,既然你现在捅出来了,那我也就不给你留脸了。”

    “当初我们怎么说的?我带着孩子去照顾林国栋,我赚的工分兑的粮食都给你们那边,只求你帮忙过来看看院子,你看看这院子,你给看过?难不成我的工分还在队长那工分本上记着?还是说我那工分兑的粮食你们一口都没吃?”

    “我夏收后走的,一共没半年时间,回来后院子里的草长了有半人高,家里的东西都快被人搜刮干净了。林国栋你不是找不到柴火么?你不是说我诓你骗你唬你么?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没记错地方,更没诓你骗你唬你,柴火原本就在后院棚子里放着来着,是被你老娘拿走了。”

    “你老娘不仅拿走了柴火,我遮柴火那块黑胶布,你也见过很多次的,被你老娘拿去遮房顶了。怎么,老林家就破落成这样了?就算三房分出来了,那边也有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呢,还得你老太太过来三房这边顺点儿东西回去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有钱没钱都得嫁闺女,你老太太有本事的话,给你闺女陪嫁房子票子都行,没钱也有没钱的嫁娶方法,两斤黄豆一斤小麦也是娘家情谊,轮得到你老太太从我房里拿了锦缎和棉花去打肿脸充胖子?”

    “林国栋,你瞅瞅你哥你弟你妹子你老娘手里提的东西,都是我去沈城那边给你做牛做马时从我这房里‘偷’走的!那锦缎我压箱子都舍不得用,你老娘拿了我的东西来装大方!”

    叶知秋原本因为林国栋回来了,不想让林国栋夹在她和林老太之间难做,想把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没想到林老太这个老白莲还领着闺女上门来哭诉了,这可把她给气炸了。

    林老太被叶知秋怼的无话可说,她又看到隔壁邻居都已经凑到了门口看热闹,感觉一张老脸都被踩到了泥里,她红着眼看向林国栋,“国栋,你房里的婆娘就这样作贱你老娘的脸,你也不管管?你也不管管?”

    老白莲全身都是戏,一句话被她说得哀婉十绝,都带上了哭腔。

    叶知秋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恶人先告状的样子,她冷笑出声,“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老太太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收了我的工分和粮食就踏踏实实看院子,会出现今天这事儿?”

    “我都同你好声好气说了,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我给你脸,不对外声张,你还有理了?真是能耐,做了贼还有脸带着你闺女上门来挤几滴马尿?就算我今天作贱了你的老脸,也是你自己不要脸了,把脸甩在地上让我踩的。”

    林国栋突然出了声,他虎着脸冲叶知秋说,“够了!一块锦缎值多少钱?一块黑胶布值多少钱?给就给了,我这么多年不能在老两口跟前尽孝,给点儿东西就要你命了?你非要把事儿闹成这样,让全家人都下不来台?”

    叶知秋一下就愣住了,她看着林国栋那张脸,感觉自己的一颗真心都喂狗吃了,那狗的肠胃还不大好,吃了她的真心还拉稀,最后反倒怪到她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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