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42)
日子是苦了些,但辛棠的心得到了久违的平静。
但这样的平静在某一天被打破了,嬴欢找来了,他没有愤怒地将辛棠撕成碎片,反而遣散了和他一起来的人,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游客,寄住在辛棠的落脚处。
只是唐九日的经历就没那么幸运了,嬴欢强制带着辛棠去看了唐九日发生了什么。
辛棠这才知道唐九日带他逃跑的钱哪来的。
唐九日阴了他的金主一把,趁着金主在兴头上时,给金主开了个瓢,卷走金主的钱接走了辛棠。
辛棠在躲嬴欢的时候,他也在躲债主,很可惜,他们最后都没躲过。
那个人不像嬴欢,舍不得下手,他暴怒之下,差点没把唐九日打死,辛棠什么都答应嬴欢了,才劝动嬴欢保下唐九日。
漫长的梦境结束,天色已经大亮。
辛棠睁开眼,发现嬴欢靠坐在床上看书,而他,以一个极其亲昵的姿势靠在嬴欢怀里。
棠棠,早安,怎么哭了,昨晚梦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嬴欢毫无芥蒂地跟辛棠打招呼,并且在他额心印下一个早安吻。
辛棠推开嬴欢,不知道该说什么。
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他本人都有点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不知道究竟是恨嬴欢多一点?还是爱嬴欢多一点。不知道究竟是责怪嬴欢多一点?还是责怪自己多一点。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嬴欢继续问道。
顿了片刻,嬴欢自问自答:春分了,很适合踏青,要去吗?我是伤员,可以不去上班哦。
我出去?辛棠疑惑地反问,嗓音有点沙哑。
嬴欢将床头柜上的温水递给了辛棠,回道:对啊。喝点吧,嗓子哑了。
辛棠接过水,垂眸咽了大半杯。
他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他只想出去,哪怕只是静静地在路边坐一会儿也好。
第51章 踏青
开春了, 外面的人多了起来,尤其是河边,踏青的人不少, 多为带着小孩或者宠物的家长,找块草坪,野餐布往上一铺,就着阳光坐上这么一天,也觉得岁月静好, 舒适自在。
辛棠也是躺着不动的一员。
草坪散发着一股清新的香味,阳光太好了,晒得他昏昏欲睡。
嬴欢坐在一旁, 时不时就拨弄两下辛棠的头发,或者往他嘴里塞点吃的,辛棠不拒绝也不主动,把消极二字刻在了脸上。
过了一会儿, 他们这一片儿来了一个带着金毛的女孩儿,女孩儿乐此不疲地和金毛玩着一些小游戏,一人一狗在阳光下跑来跑去, 笑声传得老远, 为初春的微凉增添了几分暖意。
辛棠忍不住去看她们, 后来那女孩儿玩累了,坐在草地上不肯动, 金毛正玩儿得开心,老想用头把女孩儿拱起来,女孩儿被缠得烦了,手脚并用缠着金毛,咕噜咕噜从坡上滚了下去。
金毛被滚得七荤八素, 站起来一边摇脑袋一边乱倒,逗得女孩儿哈哈笑了起来。
噗呵呵呵、看完全程的辛棠忍不住笑了起来。
棠棠,喜欢金毛吗?要不要养一只?嬴欢见状,立马问道。
辛棠迅速收敛了笑容,不回答,也不再看女孩儿和金毛。
我们去买一只吧,嬴欢自顾自地提议道:免得你一个人在家里觉得无聊,我也放心。
唔,那还是不要金毛了,金毛对谁都很友好,买一只护主的,德牧怎么样?也是大型犬,但只衷心主人。
罗威纳也很护主,不过我们这里禁养,好可惜,我觉得棠棠你会很喜欢罗威纳的。
够了,辛棠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嬴欢的自说自话,我不想养。
为什么不想?你一直在看那只金毛,还笑了。
嬴欢有点委屈地捏了捏辛棠的脸,你都不对我笑,我嫉妒了。
棠棠,你是不是故意的?让我吃醋。
要点脸。
我不要脸,我想要你。
嬴欢说他不要脸,不只是一个总结性的语言,也是对他之后的行为的一个预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满草地都是踏青的人,嬴欢竟然低头想要亲吻辛棠。
本来精神不振的辛棠直接一个激灵,猛地推开了嬴欢,你干什么!
嬴欢又靠回去,趴在辛棠颈窝笑声笑了起来,逗你的,这么紧张?
辛棠才不相信嬴欢是逗他的,这种事,嬴欢真的做得出来,索性没说话。
想好了吗?想养什么?其实,罗威纳我们也可以偷偷养
你能做一件哪怕遵纪守法的事情吗?
呵呵呵呵、嬴欢捂着嘴笑得娇俏,好像还挺喜欢辛棠这样的评价,那德牧呢?这个不禁养。
不要。
为什么呢?嬴欢心里一点数都没有,疑惑地问:你不是喜欢吗?
辛棠神色嘲讽:我连一颗不能动的树都养不了,有什么能力养狗?
这件事最终还是在辛棠的冷处理下不了了之,而同样也是在这一天,唐九日带着只剩了一个底儿的眼药水瓶儿找到了当地最有名的龙虎山云中观。
唐九日花了大价钱,才和观中最负有盛名的青云道士见上面。
青云看到眼药水时,脸色就不太好看,拿起来闻了闻之后,脸色霎时变得更加沉重。
这种东西你是哪来的?
从家里的家政阿姨那里弄来的,觉得有些奇怪哪有人会用这样像血一样的眼药水啊。
唐九日的眼神异常真诚,说话间尽是对这件事是的不解。
青云清修多年,哪看得出来他只是信口胡说,面色凝重地解释道:这种邪物,是用恶鬼的血提炼而来,滴入眼中会将阴气集于眼部,也就能看到鬼了。但阴阳相冲,这样的作法会损害体内阴阳平衡,更容易被鬼气影响。
唐九日惊恐地睁大眼睛,脸上的血色褪去,一幅被这种奇闻轶事冲击到世界观的模样。
您的意思是她用这种东西是为了看见鬼?
是的,一些歪门邪道用的养鬼之术,就会给普通人这种药水,方便操控。你最近有发生什么怪事吗?
我倒是没什么怪事不过我听说她的儿子前段时间重病去世她会不会就是为了见到她儿子?
倒也不是不无可能,不过这到底是歪门邪道之术,用多了本人的寿数也会折损,最好还是处理一下这件事。
这样啊唐九日点了点头,好像是听了进去,不过随即,他忽然来了兴致似的,八卦地问道:师傅,我还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像她这种,有没有可能把她儿子找回来,继续和他一起生活呢?
几乎不可能,先不说人死后只有极其严苛的条件才会变成鬼,就说人和鬼,他们所看到的和接触的,完全是处于两个系统之中。
见唐九日还是一幅似懂非懂的样子,青云拿起桌上的杯子,解释道:比如这个杯子,你看到的杯子的形,而鬼看到的是杯子的神,你能拿到的是杯子的形,而鬼只能拿走杯子的神。你拿来的这种邪物,虽能帮助看到鬼,但无法使人融入鬼的神之世界中。
那如果一个人想和一只鬼一起生活,还不被鬼发现他自己鬼的身份的话,岂不是要完全记住鬼碰过的东西,还要装作看不见那些东西留下的形?
理论上是这样,但青云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唐九日赶紧追问:但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吗?
办法是有,但那种东西很邪,会把人变成半人半鬼,也就是成为所谓的边缘人,永不入轮回。你可别打那种主意!
当然不会,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唐九日笑得可甜:我又没什么重要的人去世了。
春日艳阳早早落幕,天色很快变暗,风也呜呜地吹了起来,竟然有了点冬天的寂寥感。
还在回家的路上,嬴欢就远程打开了家里的空调,所以他们回去的时候,家里很暖,有点闷闷的,让人昏昏欲睡。
因为在外面吃过饭了,辛棠往床上一躺,结束了这一天。
明天大概就要恢复之前的生活了,因为回来的路上嬴欢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明天肯定是要回去上班的。
虽然晚上还是被嬴欢勒在怀里,但这天晚上辛棠睡得不错,许是因为出去待了一天,他没再感觉到那种令他焦灼的胸闷感。
睡得早,醒来得当然也早。
早上,嬴欢都还没走,辛棠就醒了,那时候嬴欢正坐在床边发呆,刚好看到辛棠睁开眼睛,诧异了一瞬,随即便勾唇笑了起来:早啊,棠棠。
辛棠痛苦地闭上眼,立马就拖着被子盖过头顶,想继续睡觉。
但嬴欢眼疾手快拉开了被子。
棠棠,都醒了,起来吧。
辛棠不想起,嬴欢故技重施,抱住他的肩膀,把他从被窝里掏了出来。
起来吧,棠棠,你觉得待在家里无聊,跟我一起出去好不好?
不出去。
走吧棠棠,黄姨以后都不会来了,你中午总得吃饭啊。
辛棠再不情愿,还是睁开了眼睛看向嬴欢:你做了什么?
怎么是我做了什么呢?棠棠,养一条狗都知道该对谁衷心,吃里爬外的东西,我没道理一直养着她啊。
说着,嬴欢眼睛亮了亮,棠棠,你真的不想养狗吗?狗啊,可比人衷心多了。
辛棠觉得嬴欢简直不可理喻:人和狗是可以相提并论的吗?
为什么不能?都是生命,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生命吗?
但凡嬴欢知道什么叫生命,有一点的道德观念束缚,做事也不会这么乖张。
好了棠棠,不要讨论这些不高兴的话题了,赶紧起来吧。
嬴欢笑吟吟的,却强硬地把辛棠从床上捞了起来,带进了洗漱间。
最后辛棠自然还是拗不过嬴欢,被带去了公司。
刚开春,清晨还残留着隐隐约约的雾气,一口冷气吸进肺里,冷得人胃里好像一缩一缩的。
辛棠本来还有点无精打采的,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大约花了四十多分钟,车一路驶入繁华的市区,最终停在了一处高耸的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因为是在地下停车场坐了直达的电梯,一路上没遇见任何人,辛棠就已经到了嬴欢的办公室。
这倒让辛棠松了口气,虽然网上关于同性情侣的接受度很高,但事实上,每一次他和嬴欢出门,都会收到很多人诧异的打量,这让他感到相当的不自在。
嬴欢的办公室和家里的书房的摆设很相似,整体都是大黑大白的颜色,大气简约,但有点过于冰冷了。
右边的书架上是你的,零食在休息室里,但是不要吃太多了,想吃什么随时告诉我,我叫人去买。嬴欢好似生怕辛棠觉得无聊,细致地交代道。
辛棠不置一词,往沙发上一躺,毯子拉过头顶,眼不见为净。
嬴欢勾唇笑了笑,走到桌边处理堆积起来的文件。
辛棠本来就没什么睡意,时不时又有人进来汇报工作,他更加睡不着,烦得要死,但他不想起来,好像这样就打自己的脸了。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心说错的又不是他,他干嘛要折磨自己,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嬴欢正专注于工作,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辛棠一愣,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心跳毫无预兆地快了起来。
第52章 有很重要的事情
嬴欢专注于手里的事情, 垂眸看着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只钢笔,时不时龙飞凤舞落下他的名字。
他与简约大气的办公环境格外融洽, 整齐的西装与雪白的皮肤,勾勒出独特的禁欲气质,与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谁都会爱上他的,可他就那么执着地吊死在了辛棠这颗歪脖子树上。
辛棠不觉得幸运,只有一种愈发想要逃离的冲动。
他站了起来, 一边注意着嬴欢的反应,一边轻手轻脚走向门边。
整个过程漫长得可怕,但嬴欢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好像真的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不知怎地,辛棠丝毫不觉得放松,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感缠绕着他。
那扇门,他不可能打得开的。
不知怎地, 他突然产生了这样悲观的想法,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门,辛棠却迟迟没有勇气去拧动门把手。
棠棠, 你不试一下, 怎么知道那扇门有没有对你敞开呢?
身后突然传来嬴欢的声音, 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辛棠一时之间有点分不清这道声音究竟是来自现实的嬴欢, 还是来自他某段隐秘的记忆。
他的理智告诉他没必要进行这样的尝试,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拧动了门把手
他的身体已经紧绷,做好了夺门而出的准备。
然而,门没开, 门把手卡得死死的。
呵呵呵呵嬴欢如鬼魅般的声音传来,棠棠,你在想什么,门怎么可能是开的呢?他们进来,都要刷卡的。
辛棠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是啊,他在想什么呢?这扇门他怎么可能打得开?
一具温热的身体从后面拥住了他,很无聊吗?不喜欢看我给你准备的吗?你以前都很喜欢的。
辛棠的身体有点抖,记忆中的一幕好像隐隐与现在重逢了,但那时候的太阳更烈,落在身上灼灼地疼。
此刻的太阳也不算温和,但他却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点疼。
辛棠突然有点分不清他是真的走到了门边,还是躺在沙发上做了一个梦?
怎么走神了?在我怀里走神,我可是会伤心的。嬴欢的声音源源不断涌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