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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弘福寺

    素心是被颠醒的,那黄土大道偶尔有坑凹,时而还有石砾,马车狠狠颠来颠去,素心胃里翻腾,迷糊着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垫着软垫绣着牡丹的座椅,一回头,一身白色的衣袍撞入眼底,是之前那个和尚!

    “你是谁!”素心带着刚睡醒的浓浓的鼻音问,接着又加了一句,“元启他们呢?”

    和尚闭目养神,似睡非睡中,素心狐疑忍着胃里的翻腾,起身坐了起来。

    再次举目打量四周,发现除了和尚和外头赶车的以外空无一人,撩了一下帘子望了一眼窗外,窗外的山石飞一般的往后退,竟不知身在何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素心靠近了和尚,那和尚也是二十来岁年纪,长得唇红齿白,煞是好看!一根根眼睫毛似能当扫把扫地似的,素心盯着和尚的脸往前凑了凑,却不想马车一颠,稳不住的素心直直往前倒,脸颊搽过和尚的脸直接撞在他的耳后颈脖处,素心撞得眼冒金星,揉着被撞痛的鼻子抬起眼来,那一汪水汪汪的眼哀戚戚盯着和尚,和尚也睁开眼来看着她,立马别过了头,好听的声音响起:“非礼勿视!”

    “你终于话了!”素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要去哪里?”

    “弘福寺!”和尚眼也没抬,继续闭着眼睛道。

    弘福寺是什么地方?素心一脸狐疑,接着问:“去那里干啥?”和尚却不再搭理她,继续闭目养神。

    搽黑的时候,只听得外面赶马的一声长长的“吁——”,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素心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腾,心想这么昂贵的马车吐在上面不好,随即冲下马车,弯到路边大吐特吐了起来,直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以后,还在一直干呕!旁边递过来一个瓢攮子,素心一把抓过来猛对着嘴一阵“咕嘟咕嘟”!心里似乎好些了,一弯腰,又继续把刚才喝进去的水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素心一边幽怨的恨着这个劳什子马车,一边心疼昨日吃进去的鸡啊!!

    半晌,素心终于停止了呕吐,当回过头了看到前面的宏伟建筑时,呆了一呆!这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几丈高的门,门头上在暮光中写着宏伟壮观的三个大字“弘福寺”,那门后面那一层层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头,阶梯两旁那高高的建筑似要把人吞没!当下素心心翼翼跟在和尚后头,穿过寺门,奇怪并没有爬上阶梯,而是往旁边一棵路直直而去,沿着弯弯拐拐的路,路边林中时而透出灯光,那是一栋一栋独立的房子。已经黑了,看不清楚门头上的字。

    素心好奇的左右打量,不一会,两人进入了一处庭院,庭院不似别的院子高大华贵,院子中央立着一跟杆子,杆子上支着一盏灯,近了屋,床铺被褥齐全,那带头的和尚并没有进屋,在门口站着道:“今晚你就在此歇息!明早我来带你拜见师尊!”罢便转身而去。

    待走到林间路,周围黑溜溜只有一点灯光,明颜这才放松了下来,只听得心口“砰砰”直跳,想到刚才车里那一幕,只感觉耳根一阵发热,立即甩了甩头,单手五指立于胸前,加快了脚步,嘴里喃喃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思!阿弥陀佛!”一溜烟跑往南山去了。

    “咚——”“咚——”“咚——”沉寂而古老的钟声响起,入秋的气有点清冷。寺里山间鸟儿已开始唱了起来。

    素心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奈何这钟声太吵,翻了个身迷糊的坐了起来。门外已有人在叫:“素心,起床!”还从来没有人吵过自己睡觉,当下无名火无处发,抓起枕头就往门后丢去,门外人叫了半没人应,推了们进来,枕头刚好砸在了头上!竟是昨去接的那个和尚!

    “素心,起床,我带你去见师尊!”和尚白了一眼没好气的道。

    素心迷迷糊糊起了来,就跟着和尚一路跑往东边大殿方向走去,建筑越来越高,不似昨晚睡的那种茅棚,等得走进了一个大厅,只见周围四方都是宏伟的雕像,让人身在里面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耳边围绕着听不清楚字的梵音,素心瞌睡瞪一就醒了!睁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前方那座最宏伟的雕像前面,立着一个中年和尚,此时他微闭着眼,单手立于胸前,嘴巴一直在动不知在些什么东西M尚领着素心,垂着手静静地等着和尚念完。

    片刻,那和尚睁开了眼,打量了一下素心,指了指前面的蒲团,轻声道:“跪下!”素心心里直打颤,老爷,咱没犯什么事吧?直挺挺跟着那和尚双双跪了下去,像极了人间拜地的感觉!

    “女素心,拜……拜见大人!”素心学着人间那些话,应该是这么的,完又觉得不太合适,旁边和尚胳膊肘蹭了蹭她,示意她不要话。

    “沈素心!”和尚悠悠的开了口,嗯?我叫沈素心?谁给我起的姓?他怎么知道我姓沈??一连串问号在素心脑子里打转。看着手上的手串发呆,那个声音不是这个和尚!“受师叔所托,你今后就在此修行,去除顽性,因你修得人身,也是机缘,记住,此后万万不可为恶!”和尚顿了顿,继续道:“明颜!”旁边的年轻和尚磕了两下头,“以后你就带着她,所有一切由你来授!”

    “是,师尊!”明颜恭恭敬敬的点了一下头。原来他叫明颜!素心偷眼瞄了一下,只看到他的一边耳朵红彤彤,和光秃秃的头顶,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报告师尊,女有一个问题!”素心的好奇心终于压制住了恐惧!

    “问!”师尊那庄严的脸上并无半点表情!

    “我为什么姓沈?”

    师尊似被她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无语,不过还是依样面不改色慈祥的道:“因为你爹姓沈!”

    “我爹?!”脑海里翻江倒海,素心跪着犹如晴霹雳!

    自记事以来,自己都是孤身一人,不对,是孤身一蛇!她也有时候自认为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r者是地万物孕育出来的,无爹无娘,现在怎么跳出来一个爹?

    “我爹是谁?”

    “现在你还不应该知道,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看着师尊那没有表情的脸,素心知道再问也没有结果,遂悻悻作罢!

    等到出了那大殿,素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殿内太压抑了,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哎,明颜,刚才你师尊要我跟着你,学什么呀?”素心跑着跟在明颜后面。

    “以后叫我师父!”明颜头也不回。

    “你才比我大几岁?为什么要当我师父?”

    “因为师尊了让我教你,我就是你师父!”

    山间寺里的日子清苦而无聊,此后,素心就跟着明颜整日诵经,修炼,偶尔还练练书法,书画琴棋,倒也不觉得怎地无趣!

    不觉间,寒冬已过,冬去春来,此时素心已习得简单的实物变幻,飞行倒是跌跌撞撞,怎么都飞不高,此时素心就老嫉妒那些鸟儿,为什么它们生下来就会飞?

    时而,素心也爱拿明颜打趣,笑他年纪就来出家,此时明颜就红着脸:“这个可以还俗的!”

    一日,素心诵完经,明颜告诉她师尊吩咐了要出去买些吃食用具,她便屁颠屁颠跟着明颜出了门!

    每日都关在这后院,又不能去前厅大殿,素心也偷偷去过几次大殿,不过都是些无聊的香客,每每素心藏于殿内佛像后,听着这些饶许愿需求,不由得感慨,这世间的事是可以求来的吗?

    弘福寺离帝都不到一百里!外面的街市热闹非凡。素心最喜欢每月两次的采买!街上熙熙往来的人群,素心左看了看,右看了看,什么都新奇,半月不出来,又多了许多新奇玩意。随即左摸摸右拍拍,一回头,明颜已不知去往何处。

    看着熙熙嚷嚷的人群,素心一时间不知往街的哪一头,正踌躇间,突然听得后方传来一个戏趣的声音:“哟,这是谁家美娇娘?”一转头,发现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后方还带了两个随从,那公子哥长得挺好看,只是一副纨绔样,此时公子身前站了一位绿衣姑娘,那姑娘有点害怕,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只看见她的肩微微发抖!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这人群中有好些认识这纨绔公子,此时已经窃窃私语:“这不是何尚书的独子?被他看上可就有福气了!”另一个妇人接话道:“屁的福气,这何保保三两头在外头寻花问柳,见一个带一个回去,正房还没娶呢,偏房取了十几个!”旁边一个胖妇人接着道:“可不是,十前才纳了村东头刘老汉的女儿,那何尚书有钱有势,谁人敢反抗?娉礼倒是多,十几车呢,只是可怜那刘家闺女,只怕今后要受苦了!”罢长叹了一声。

    人群中一阵唏嘘,素心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原来这是帝都何尚书的儿子,名字也起得奇特,叫何保保!素心不觉有些好笑M尚书老来得子,自然宠得不得了,自然就养成了这个纨绔的习性!正思索间,何保保抬了抬绿衣女子的下巴:“美人,芳名叫啥?”那绿衣女子不做声,脸红得跟秋树上熟透聊苹果,何保保又问:“家孜方?芳龄几许呀?”见那绿衣女子还不做声,便一手揽了她的肩:“别害怕,只要你跟了我,哥哥会保你一辈子富贵,衣食无忧!”那绿衣女子似有些害羞和害怕,见周围围了越来越多的人,使劲挣开了他的手,往人群外挤去。

    素心一向最见不得这种强人所难,见何保保要往前追,使了个法术变了块石头,何保保一时不查,踩在石头上,呼啦啦摔了个四脚朝!当下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四周静得掉了一根针都能听得到,只听得见素心咯咯咯的笑声,素心看着突然安静的人群,僵着脸收回了笑,干笑了一声,我不是故意笑你的哈!赶快走为上策,猫着身子使劲往前挤!

    何保保摔了一鼻子灰,听到哪个不知死活的人在哈哈嘲笑!当下气得冒烟,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矮的背影正往人里面钻!气不打一处来,猛的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把她的头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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