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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餐馆一整天都没有停止营业,大厅摆了七八桌酒席,每一桌都在热闹的推杯换盏,但若有人蹲守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尽管席里的人不断交谈与吃喝,桌上的菜却一道不少——每空出一盘子,就立刻有侍者补充另一盘,连顾客都是军人乔装打扮的。
至于不明情况的路人,想要上楼吃饭,自然在大厅门口就被便衣保镖以各种理由拦住了。
每一扇窗户,每一道出口都有人把守,每一间客房,浴缸,甚至桌椅都被人仔细检查,别说陌生人,就连一只陌生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二楼一间挂牌为“断桥残雪”的雅室,一名日本和服女子正在表演茶道,纤纤素手冲洗茶壶,一道道工序纹丝不乱,茶粉洁白,茶汤清亮,铜壶里的水咕嘟作响,就要开了,一切井然有序。
莫青荷盘腿而坐,一名日本青年不断殷勤的为他布菜,自然也配了消音手枪,在他旁边依次为沈培楠,藤原中将,川田久,所有交谈都使用日文,莫青荷一句也听不明白,然而他一点都不感到困倦,相反无限屏息凝气,静等重要时刻的到来。
第31章
雅音会馆的这间雅座早已经改成日式装潢,茶烟喷香,乐声寂寂,一道浅浅的清水槽培植几杆翠竹,恰到好处的形成一道屏障,将那茶道女子挡在后面,犹抱琵琶半遮面,美得雅致而含蓄。
沈培楠与藤原右希一面欣赏茶道,一面对饮交谈,他们两位的相貌差了十万八千里,藤原年过不惑,身材瘦削,满面皱纹而格外显老,又因为初到北平水土不服,狠拉了几天肚子,越发瘦的两颊都陷了下去,活像一只糠萝卜。相比他的老相,沈培楠一身兵匪气,但仪表堂堂,又受过良好教育,从霸道里自生出一股威严,此时两人做出主友客恭的派头,看起来越发不和谐。
莫青荷坐在榻榻米上,观察藤原的一举一动,心道日本人百般可恶,但尊崇礼貌这一点倒好,他们的脖子仿佛被安置了一枚木机关,动不动就僵硬的点头,下巴直戳到锁骨窝里,幸好身矮脸短,否则胸膛定要被顶出一个洞来。
用余光盯着藤原,他忍不住在心里恶意揣度,子弹当胸而过的窟窿一定能快速弥补他们脸短的遗憾。
莫青荷觉得这想法有趣,很愿意与人分享,苦于作为半个人质,只能穿一身白的发亮的西装,像一只打扮漂亮的装饰品,无声的供人欣赏。换了个姿势纾解腿部的酸麻,他转脸对身旁一直“看护”自己的日本男青年报以微笑。
青年精通空手道,枪法奇准,是藤原最得力的私人护卫,在日本军中很有名气,生的却干净腼腆,若不是提前知道他的身份,莫青荷真要把他当成是餐馆侍应生。
青年不懂中国话,见莫青荷朝自己示意,便殷勤地举起牙著,夹了一枚生虾放在他的酱油碟子里。
莫青荷不客气的将虾生吞,牙齿刺破皮壳,享受血肉喷溅的快乐。
出于安全考虑,守卫和无关人员全都分布在外,而房间内的侍者位置则由川田久中佐暂时担当。
雅室的小门忽然被拉开,隔着疏落竹影,隐约见一名和服女子双手举托盘,跪坐于门外,是新上的一道烤花枝。
川田忙去端,他今天完全没有平时趾高气扬的架势,在藤原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拈一只白瓷小酒壶,一时斟酒,一时亲自跑出去传菜,忙得一头汗,军装的腿弯和肘弯都起了褶子,俨然是一名合格的侍应生。
自然,偷空闲忙还不忘瞥一眼莫青荷。
莫青荷积怨已久,心知若计划成功,这就是川田的最后一顿饭,他怀揣着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想法,提前一天跟沈培楠申请要在饭桌上狠狠整治他一回。沈培楠也不是善茬,见莫青荷有胆气,便答应只要不激怒藤原,允许他随意行动。
川田将烤花枝小心翼翼的摆在木几子上,又殷勤的给藤原剥扇贝,莫青荷看不起他,朝他举起酒杯:“川田先生,您今天担任侍应生吗?我的杯子空了,劳动您大驾。”
沈培楠正与藤原右希探讨中国的未来,闻言放下杯子,假意责备道:“没礼貌,你又不是没长手,怎么好意思让川田中佐为你斟酒?”
莫青荷指着身边看守自己的青年,无辜的眨了眨眼:“按照川田先生的言论,我们这些伶人理应为大家服务,可是身边这位先生不知道怎么了,我一动他就紧张,我不愿意连累他吃不好饭,只能麻烦中佐先生啦。”
大家心里都明白那日本青年此番专门来控制莫青荷,但谁也不愿意点破,这个好主意,不用说自然是川田想出来的,他此刻听见莫青荷竟掀了这块家庭聚会的遮羞布,先瞪了他一眼,使劲清嗓子缓解尴尬。
莫青荷立刻表示委屈,轻轻摇着沈培楠的胳膊,眼神却瞥着川田久,嗔道:“你不要再看了,就你那副尊容,连沈哥的十分之一都不如,你就是长了四只眼睛看我,我也不会跟你好!”
川田急的快要将两只眼珠子一起瞪出来,一个劲用生硬的中文辩白:“你胡说,我看你干什么?”
又对沈培楠用中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