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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有些想不起当日平答应进钟粹宫的时候,贵妃备的是什么。于是她问了问木槿,准备来一套一样的。
“当年给平答应的是什么来着?”
木槿尴尬道:“当时,当时娘娘大约忙着,只是让奴婢去告诉平答应,在后侧殿呆着别出来。”
高静姝:……怪不得她脑海里没有任何印象。
最后还是木槿自去备赏,按着现如今宫里的规矩备了湖缎,洋缎、杭细,绵绸各四匹,赤金南红玛瑙镯子一对,银叶缠丝翠玉钗一对。
这礼绝不算薄,比之前几年赏新人的已经翻了番。
先帝爷是厉行节俭的人,皇上刚登基时自然三年无改父之道,皇后更是节俭的表率,自然后宫妃嫔也有所收敛。
可乾隆本性是个喜奢丽华美,一应都要繁花锦簇才好的性情。皇后又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并不约束其余嫔妃跟自己一样简朴,所以这几年来后宫里奢靡之风渐长,如今连份子钱都水涨船高起来。
逢年过节的衣裳首饰更是妃嫔们争奇斗艳的重点,所以不得龙的妃嫔还真的是有些过不下去。
比如愉嫔,就因娘家不显,本人龙爱极平常,虽生育了五阿哥,皇上日常赏赐并不忘了她,日子却也过得紧巴巴的。
比如今日要赏魏答应,同为嫔位,愉嫔就不能比舒嫔差出去太多,否则就没脸面,于是只得边心疼边叹气去搜刮库房。
主位娘娘们都支出庞大,要不得龙,要不就得有个强盛的母家,这日子才能过舒服。
而两者兼具的贵妃,过得就更滋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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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到底是怎么了?”紫藤在门外拉了拉木槿的袖子:“方才魏答应来磕头的时候,娘娘倒是没什么不快,更不曾为难,只是按着例赏了她,问了她的名姓而已。可自打魏答应告退,娘娘便心情很低落似的。”
木槿也想不明白,按理说,一个答应罢了,从前都不至于,何况是现在。娘娘上回被朱答应顶撞了,回来都不曾怄气,怎么这回不过是见一见魏答应,就怏怏不乐起来。
高静姝在床上抱膝坐了一会儿,世事从来弄人:她几乎知道这里所有人的结局,可偏生不知道她自己的。因为明年这时候,她就该是个销号的死人。
会有变数吗?一切真的都能改变吗?
虽然她现在身子逐渐康健起来,可真的能改变贵妃早逝的结局吗?就算她活下来,也要面对后宫无穷无尽的争斗。
方才在她跟前的,就是将来有名的龙妃。
在这个完全被男人主宰的世界,在这个皇上就是天的后宫里,女人们是这么可怜甚至可笑,明明穿金戴银,却还是褴褛凄惶,朝不保夕。所以彼此才要争斗、欺骗、利用、陷害,冰冷疯狂的令人发指。为的不过是争得男人的一点点心,为自己和孩子们争下存活的空间。
高静姝从未放弃过努力活下来这件事,但她确实对未来迷茫无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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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一样迷茫的还有新鲜出炉的魏答应。
魏清雨由一个新拨给她的小宫女陪着,按照位份顺序,在东西六宫里呈之字形移动,给各主位磕头请安,简直要累断腿。
同时还要应付许多陷阱。
比如嘉妃笑言:贵妃位高气傲,就算一时给你气受你也要恭敬。魏答应连忙避开这个陷阱,口中道贵妃娘娘对她极好,赏赐丰厚言谈和气。
终于拜完六位主位娘娘,魏清雨还不曾松口气,就接到了皇上的旨意:让她搬到九州清晏后面的围房去住。
她愣住了,她迷茫了。
当今圣上是个制度性很强的人,甚至跟他亲爹一样有点强迫症。只看他预备封贵妃前都得先完善贵妃礼制就知道了。
历来答应的制度也很明白。
凡是给六宫主位磕过头领过赏的,才算是后宫正式编制,不然以皇上每年纳新宫女的个数来看,每个都给赏赐的话,后宫主位娘娘们都得手拉手破产。
有了正式编制,就会指一个宫苑住,或是依附哪个主位,或是自己住在尚且空着的宫中偏殿。
可这回,皇上居然让魏答应住到九州清晏的围房去。
这到底怎么算?她到底有没有编制?
可以说皇上是格外喜欢她才让她就近伺候,却也可以说皇上仍觉得她是个宫女,不过是皇后宫里的,所以才叫她给六宫妃嫔磕了个头。
别人不说,愉妃听闻此事后立刻开始心疼自己的赏赐了。扒拉下自己的荷包,再算算今年是大选之年,还要进一批新人宫嫔,愉嫔简直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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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雨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滚烫一阵冰凉,心里翻涌着极为难受。
她不想做个例,不想出头,她就想分个宫室,哪怕又偏又小,也是个落脚的地方。虽然在九州清晏住着能见皇上更多,可说不准皇上哪日就把她抛到脑后,此后她再没机会进后宫了。
旁边的小宫女怯生生对她道:“答应,咱们得先去给皇后娘娘磕头才能离开长春仙馆。”
皇后宫室内有一种甜丝丝的幽香,魏答应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觉得闻了浑身舒畅。
葡萄引着她进了西暖阁,就见皇后正坐在窗边的炕桌旁,手里翻着一本账本。
明媚的阳光从大扇玻璃窗外肆无忌惮地洒满整个屋子,给皇后身上明黄色的云锦牡丹旗装镀上一层闪着细辉的金边。
魏答应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娘带自己去拜的菩萨,就是这样高远尊贵的坐在莲花台上,怜悯俯视着众生。
又想起前年宫女们集体在顺贞门见家人,娘和姐姐格外珍惜地掏出一个玻璃戒指给她:素银的托儿上是黄豆大小的玻璃,亮晶晶的。娘说这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