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从反派身边醒来后 [快穿] 第232节
他惊于江湖险恶,草草游历一番后,就赶紧找了个僻静山头闭关苟着。
可独身一人若与世隔绝太久,便不免在日复一日的孤独寂寞折磨下显出一些疯狂的变化来。
于是,一个风雨交加之夜,当他在山道上看见一名容貌绝佳却昏迷不醒的少女时,他突然笑了。
他没有去扶少女,而是从山道边捡起了一块又一块湿漉漉的石头,然后边顶着狂风暴雨大笑,边像疯了一样把手里的石头挨个儿朝着少女的身躯砸去,直砸得少女遍体鳞伤,血流满地,他才停下,喘着粗气,边解开腰带裤绳,边走近了少女。
然而,就在他刚刚迈进少女周身一丈范围时,少女的身影便忽然像幻影一样消失了,而他眼前则猛地一黑,身体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来时,他身在一间囚室,穿着女子的暗红长裙,被绑上了囚神锁。
他想要挣扎,想要开口辩解,却发现浑身无力,口不能言。
之后,他被饿了三天,忍受不住,撞击锁链引来了谢家守卫,试图用稍微恢复了力气的身体袭击守卫逃脱,但却被当场击杀。
到得死亡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一丝遗留在身上的传音入密:“你这样欺辱女子的人渣,便该去死。”
观看完原身的记忆,楚云声也赞同这句话。
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可怜却绝不能成为为非作歹,残害他人的借口。
而楚云声来到这个世界的剧情节点,便正是在原身被饿三天,想要袭击守卫之前。
正因他没有袭击守卫,所以他等来了谢乘云的出现。
“到了。日后你便住在这里。”
走出石道,重见天光后,楚云声又随着谢乘云穿过重楼飞阁、雕梁绣柱的谢家,走进了一座名为鹤鸣院的小院。
院内仆役极少,谢乘云停在正屋的耳房门前,对楚云声道。
“公子。”
这时,一名老仆迎过来,低声道:“老爷方才差人过来,请您去松涛阁,说有要事。”
谢乘云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变,神情却仍如常温雅随和:“好,我知道了,劳烦福伯了。”
老仆忙道:“公子可折煞老仆了。”
“这怎称得上折煞。若非有福伯为我操持鹤鸣院,都不知我时隔六年回来,这院内又会成了何种模样。”谢乘云微笑,又道,“福伯,这是我新收的剑侍,日后便住我卧房一侧,一些事物,还劳福伯帮他置办。”
说到此,老仆才敢抬头打量一眼立在谢乘云身旁的楚云声,这竟是个身量极高、貌美无比的女子。
老仆低头,面露忧色。
谢乘云交待过后,便要转身离开,前去松涛阁。
只是刚一重新迈步,他的面色就凝滞了刹那,旋即又恢复常色,好似无事。
旁人是绝难注意到谢乘云面上这细微的变化的,但楚云声对他太过熟悉,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异样。
“公子刚才练剑,衣裳已脏,可要换一身再去?”
楚云声拟出一道稍显低沉的悦耳女声,开口说道。
这成功拦下了谢乘云的脚步。
他回头看了楚云声一眼,神态自然地扫了眼自己的衣摆,无奈笑道:“楚楚说得有理,去见父亲,是不该如此不整。”
楚……楚?
楚云声有生以来第一次知晓何谓五雷轰顶,谢乘云这声楚楚叫得,让他见惯了风浪的心神都是恶狠狠一抖。
真是好一个楚楚。
在楚云声僵硬愕然的时候,谢乘云已经推开了卧房的门,见状,楚云声叹息回神,跟了进去。
谢乘云扫了他一眼,并未驱赶,只取出一套新衣衫来,走到屏风后,便开始脱衣更换。
换到一半,他动作一滞,语气平静地问道:“来不及清洗了,你可有别的法子,立时便弄干净?”
但说实话,这许多世界下来,楚云声虽经验不少,但却还没有处理过这种状况。
他认真思索片刻,绕过屏风,环视室内一眼,最后从谢乘云的床柜上拿起了一块柔软的丝绢帕子,淡淡道:“太多,弄干净定需不短时间,不若先简单擦拭,再将其堵住,留待回来清洗。此时天色已晚,想来议事也不会太久。”
饶是谢乘云自认脸厚心黑,绝非寻常人能比,却也在看到楚云声如此冷静地建议,并坦然将帕子递来时,心中羞耻,不自在地偏过了头,红了耳。
垂下眼,谢乘云竭力把寡廉鲜耻的皮披到自己面上,伸手接过了帕子。
第190章 闭关十年后我天下第一了 4 立生死……
谢乘云离去,前往松涛阁,楚云声便留在了鹤鸣院中,与老仆福伯一同收拾自己将要栖身的小小耳房。
耳房曾是谢乘云幼年时期的小书房,并未荒废,往日就常清理,是以不必费太多功夫,便打扫干净,可以入住。
鹤鸣院仆役极少,福伯只叫来一名手脚麻利的十四五岁的丫鬟协理,目之所及,也只有两三道身影于院中穿行,理着事务,不似寻常世家公子的规矩作派,更无嫡子的风光场面。
来往清扫时,福伯小心觑着楚云声,几次欲言又止。
但或是碍于有院内旁人在,又或是不敢妄议谢乘云的决定,也不敢随意招惹楚云声,到得最后,也未对楚云声开口说出什么。
一切收拾停当,已过去半个时辰,谢乘云仍未归来,夜色渐深,院内熄了半数灯火,渐渐静下来。
耳房的窗被楚云声支开一扇,映入半截荷塘碧波与一株袅然扶风的绿柳。粼粼水色透过柳叶缝隙,伴着清凉夜风,悉数倾洒在床榻之上。
楚云声欣赏了片刻宁静月色,盘膝上榻,决定趁机捋了一捋原身身上的武学功法。
按如今的时间来算,谢乘云应当是游历天下六年之后,成就含神巅峰,刚刚回到上京行及冠礼,正式成年。
而荣安歌要比谢乘云小上四岁,眼下只有十六岁,仍在含神期,待到十八,方成定丹。
也就是说,此时距太虚观生变还有八年,距荣安歌下山还有九年。所以短期内,楚云声的眼前并不会有主角的出现。
他有足够的时间强化己身,增强实力。
而且他并不打算对八年后太虚观的变故坐视不理,若到时提前预警不能避免,那就只能出手阻止了。所以实力尤为重要。
当然,现在说助太虚观避祸这事未免太早,如今他只不过是个含神后期的普通武林人,距离白龙榜都差上一大截。
而且原身的年纪已到了二十八岁,二十八岁的含神后期,便也只能算小有天资,绝对和天才俩字沾不上什么边儿。
若早早习武,原身兴许会有更大一些的成就,虽仍比不得白龙榜上那些烈日骄阳般崛起的武学奇才,却也能轻松混成一名一流高手,成一些小世家的客卿,或自立一方,做个小势力头领。
再努努力,将来或许还能突破定丹。
只是原身习武实在太晚了,他自幼无依无靠,苦于生计,蹉跎岁月间,就白白耽误了练武天分,直到十几岁根骨长成,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岁,才碰着踏入武学门槛的机缘,然而此时,却已是悔之晚矣。
原身十三习武,十八才入含神,之后苦熬十年,进了含神后期,与偌大江湖的芸芸众生相比,确实算得上是强者了。
以他的进境,在六十岁气血衰落之前,成半步定丹,绝不是问题。
原身有了如此修为,只要足够谨慎,只要不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行走江湖绝对有自保之力。
但他偏偏怕极了江湖险恶,选择避世,一下便将自己避出了问题,名气未传,人便先夭,连朵江湖中的浪花都算不上,更别提他那一腔雄心壮志,和深信自己只要苟住,就终成天才的自傲自矜。
要知道,江湖武林虽人才辈出,但真正的天才终究是少数。
排天下三十岁以内少年天才的白龙榜,仅得五十人,排游仙以下强横定丹的惊神榜,仅有四十人,而升仙榜二十二位游仙,数十年不见得有增减变化。
无人不想扬名立万,无人不想登峰造极,可每年下山行走游历,每年踏入含神进江湖的人又有多少呢?
数以万计。
平庸之辈总是百倍千倍多于天才,如漫漫砂砾之于天幕星辰。
若无意外,楚云声的原身便也是这样一个小有天资的平庸之人。但现在,一切却不同了。
楚云声循着原身的记忆,盘膝静坐,藏神入定。
他从未练过武,但对入定一事却熟练得比原身更甚,几乎不费太多时候去宁心,清扫多余心思,便有了静意,心湖澄澈——许多事都是如此,随着他脑海中记忆碎片的不断增多,他对一些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似乎都有着莫名的熟悉。
繁杂思绪消失,心神清净,如置空幽静处。
楚云声渐渐感受到了在躯体经脉内奔涌的真气。
它自丹田起始,好似流水,散入河道一样的经脉中,汩汩而淌,滋养强壮己身,最终在运行一个周天后,壮大了几分,便又如百川汇海般,重归丹田。
不同的武学功法,造就不同类型的真气。
楚云声体内这种真气便迥异于谢乘云在囚室内点向他的那一指,没有极寒之感,反而挟着朦胧玄妙,似难以捕捉。
这就是楚云声之前即便身在囚神锁中,也依旧能动用一两分真气,为谢乘云熨平外衣的缘由。也是原身被囚时,有一定的把握袭击成功的原因。
正是此种真气的特殊性,令囚神也无法一丝不漏地完全将其禁锢。
而凝成这真气的武学,便是一册《生生易道经》。
这武学功法残缺,只有含神篇,但足以令习者寻到自身道路,成就定丹。之后境界不同,更换便是,并不妨碍。
按那位好心长老临终前的说法,此武学虽晦涩难懂,但却粗通了天地至理的皮毛,是一本极佳的功法,其中更有一式绝招,练成便威力巨大,在含神境都是少见。
自然,这功法比不得那些名门大派或世家大族的绝学,但却也比许多武功都强上不少。
只是这武学当真是又艰涩又玄乎,原身十几年方成含神后期,有自身资质原因,但也不乏这功法深奥累人。
楚云声配合着体内真气的运行,于记忆中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生生易道经,略感诧异。
以他来看,这本武学绝对脱胎于易经,只是比起易经,要更易懂,且贴近武道。
它讲天人命卜,讲阴阳变化,入门后便生成一口玄奥真气,通命理,知天意,蕴含一招式,名阴阳纵横掌。
原身已将此功练到了小成,勉强成就含神后期,若要破境入巅峰,至少得需大成。
以原身对生生易道经的理解,学到大成恐怕将是一生之事,但楚云声熟知易学之理,虽不精研,可他曾坚信其与数学相通,对此有过深入学习,所以这门武学对他来说,却称不上多难。
闭目凝神,于心中默诵着经文,楚云声的周身渐渐流转开若有似无的微风,有空濛雾气腾现,将他的身形衬得恍惚难辨。
月华披落此间,亦遥遥不定,如落虚无。
风声,水流声,片叶飘动声,虫鸣蝉叫声,花苞绽放与细草破土声,一一清晰入耳。
花香,书册笔墨香,浮动残留的沉香,以及细微的尘埃的气味,尽皆流过鼻尖。
楚云声睁开眼,极目望去,瞧见了荷塘中心的小亭上,一颗露珠悬于瓦沿,将坠未坠,剔透晶莹,纳着一轮圆月影子。
含神后期,五感敏锐,但也有高低之分。
此时自入定内醒神睁眼的楚云声,无疑将这具身体的五感再提高了一分。
忽地,气机牵引,楚云声转动视线,隔着一片荷花碧叶与月色清辉,望向了庭院的垂花门。
谢乘云抬步迈入,似有所感,凝目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