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角斗场
第五天鸟儿不知所踪,从尸体肚中破膛而出一只巨大的耗子。
“啊———”槿棉几日滴水未进,叫完立即干咳了起来。
叫声引来了几个护卫。
“疯女人你叫的?叫也没用。哥俩尸体见多了,我也想把这尸体用化尸粉化了啊,哥们闻着也难受,可是护法他不让。”
“让我离开……”槿棉受不了气味干呕起来。
“离开?除非、除非你让哥俩爽一下!”护卫用恶心的目光打量槿棉。
“她可以出去了。”冷漠的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教主!怎么亲自来这腌臜之地。”
“开门。”孟雪河旁边的护卫不耐烦的说。
孟雪河看着槿棉被束缚在桌上打受打击的样子,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解开镣铐后,槿棉径直走出了水牢。
“可有对你用刑?”
“没有。”
“喔。青护法对美丽之人还是比较仁慈。”
“够了。”槿棉忍不住想干呕。
“谢明川意志可比你坚定多了,这几日他造了这么多杀孽,可杀人的剑毫不疑虑。我让他杀谁,他就杀谁。”孟雪河贴着槿棉的耳边说。
“你不想看看么?他满身血污的样子。可是战斗力依然顽强,你去试试他还认不认得出你?”
“反正你身上的味道,和那些死囚也差不多。”孟雪河狡猾的勾起嘴角。
槿棉披着一件单衣走出了水牢,被带到一个像决斗场的地方,四面是弧形的高墙,决斗场地上满是泥泞,还有人的残骸,墙上有许多撞击的痕迹,槿棉被推入决斗场,墙上立即传来欢呼声,她抬眼一看,四周都是戴着银制甚至金制兽类面具的人。
槿棉身后的铁门被牢牢关起。她走入决斗场感到周身气流一阵颤动。
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虽然她从来未曾施展任何武艺,但是原号主的根基在此,她还是能感受到危险在迫近。
她旋即转身身体几日滴水未尽竟然也没失去平衡,一阵白光划过,她的发被割下了一段。
白色的身影竟是谢明川,他赤裸着上半身,嘴唇毫无血色,身体好似被重塑过,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变成了赤棕色,血管夸张的凸起,肌肉好像比以前更立体了。
“这小妮子这么单薄,肯定会被撕成两半的!”
“这么美的女人,世间不常有啊,可惜了。”
叮叮的声音在耳边传过来,谢明川像一道闪电再次发起攻击像她扑来,槿棉咬着牙,她原先还在期待,他可以带她远离这一切。
如今他已经不认识自己,若是有一把剑,她可能早就被他杀掉了,只是奢望。
谢明川的口中大口的呼气,槿棉看到他的脚上缠着一根粗重的铁链,他的脚踝也伤痕累累。在台上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两头困兽。
还好谢明川近身战斗对她来说比较笨拙,槿棉避开了攻击,但是自己的体力经不起高强度的消耗。
“师兄……谢明川!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
台上叫的更兴奋言语也更龌龊了,“这女人好像是叛徒!”
“弄死她!”
“兄弟留热的给我!”
槿棉看到谢明川的脊椎上有一道曝露在外面的伤口,在谢明川扑过来的时候他抓住了他的肩膀,手好像触碰到了脊椎上的针,这就是之前孟雪河刺进去的。
没想到谢明川一只手就把她拎起来,像抓住背上的一颗虫子,重重摔在了墙上,槿棉感觉肋骨都要摔碎了,心脏好像要从胸口崩裂出,谢明川正准备跑过来撞向自己结束最后一击。
只听吱吱几声奇怪的音律,谢明川的动作居然停下了,如一具空洞的傀儡一般,空洞洞的眼神盯着自己。
槿棉想说些什么,一阵急咳从口中突出了大量血沫,夹杂着胃部恶心的感觉。槿棉的身体很虚弱已经顾不得去想这些。
“咔咔”斗兽场的门打开了,一阵饥饿的狼嚎,几只灰狼冲入斗技场,扑向斗技场中所有的活人,“小心!”谢明川一动不动的站在斗技场中间,眼看灰狼就要朝着谢明川扑过来,槿棉对着僵直的谢明川大叫。
谢明川突然很敏捷的转身,两只手掰开灰狼的血盆大口,将狼一下撕成两半。空中飘起血雾,看去来就像绯红的花瓣雨。
槿棉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的人。
不,这个人不是他,狼群将他围住,接连对他展开攻击,尘沙四起,血雾中不时听到狼的哀嚎声。槿棉用尽力气站起来想拔掉他脊椎上的针。
谢明川甚至用脚上的铁链捆住袭击的狼,勒住他们的脖子。
“你不是、不是那个人……那个人的剑,如苍龙出窍,互苍生,互大义。”
“他的剑花,他的剑姿都是世间独有,他是不可一世的剑宗传人!”
“而不是像这样,囚禁在无限的牢笼里做一只困兽。”
“如果这个世间没有光明,她会以剑证道,会带我走出无尽的黑夜……”
“谢明川!”
谢明川顿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槿棉,他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她的那天,他在少年英雄屡战屡胜,他忍住身体的旧伤,支撑到最后,他有一个严格的师傅,之所以在众多弟子中选择他,是因为他永远要做到最完美。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他问她弹的是什么曲子,她告诉她叫《碧海》,他的名叫明川,川流汇成大海,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有蓬勃的志向。继承剑宗的衣钵,但是他知道他看到她笑的时候,他突然想与她去看江南的烟雨,天山的霜花,俗家小院的紫竹。
悠悠岁月,唯有她是解药。
槿棉的额头留下几滴鲜血,槿棉抬眼一看一只狼死死咬住谢明川的后肩,谢明川用手护住了,一圈锤扁了一只要攻击自己的灰狼。被砸的奄奄一息的狼倒在自己身边,谢明川吃痛接着把咬住后肩的狼口掰开,撕碎。
狼群看到自己的同伴死伤相藉,为了自保竟然退缩到出口处。
谢明川哀嚎一声,此时他就像是天山上独行的雪狼,孤傲不可一世的狼。
槿棉心疼的抱住他的手臂。“你的身体早就已经到极限了吧,为什么呢……”谢明川没有攻击她,因为血的联系,他靠近她反而嗅出了她身体的气味。咬着牙发出沉闷的声音。
因为他未找到战斗的意义。
原始情感的冲击让槿棉忘记了疼痛,只想安抚眼前的人。
忽然从空中落下几支箭将退怯的狼全部射死。
“好感人的一出戏。今天的表演到此为止。”青努拍拍手让侍从去收拾现场。
一声怪异的哨声过后,谢明川理智慢慢消失,眼神又变了空洞毫无波澜。
“你一定能想起来的。”槿棉低声在谢明川耳边说。
角斗场的门被打开,槿棉和谢明川都被迫塞入了一颗药丸,昏沉沉的倒在了决斗场中央。
“青护法,你把她在水牢里和尸体关了五天?”
“属下妄自决断,请教主责罚!”
“罢了,当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你去办你的事吧。”
“遵命教主!……那傀儡?”
“谢明川尚未失去意识,也好,他要是什么都知道,就会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