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8节
“……我才没有!”许星洲委屈地道:“你就是想欺负我!你是不是准备找机会把我推进水里?”
秦渡没辙,又凑过去和她接吻,让她快点儿闭嘴。
船划过河面,暖风吹过女孩的头发梢儿。
许星洲莫名地觉得,周围似乎亮起来了一些。
是河岸的灯吗?许星洲迷茫地想。
他是安排了这样划船的活动吗?还是别的什么?他总不能想在船上和我媾和——不行这个不可以!这个太过激了,许星洲满脑子浆糊,接着觉得船微微颤了颤。
……
“许星洲,”秦渡突然朗声道:“——师兄做错了。”
那一刹那,风吹过河畔
许星洲微微一呆。
为什么突然在道歉?
秦渡说话时极其认真,毫不避人,却犹如在念一段刻在心底的话。
“——我实话说,我吃醋,尽管我知道我没有任何立场。”
“吃醋的原因。”秦师兄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从第一面见你就开始……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林邵凡在你身边晃悠。””——我丑陋到,连你的朋友都嫉妒。”
晚风吹过河流。
许星洲感觉布料中间透出难以置信的光亮,秦渡伸手在许星洲唇间按了按,认真地说:“和你看到的不同,师兄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师兄贪婪、暴虐,自卑而自负,厌恶一切,”秦渡沙哑地说:“自己的人生都一塌糊涂,每天都觉得明天就这么死去也无所谓,找不到任何意义和乐趣。”
“……可是,从师兄第一次见你开始。”
“从我在酒吧见你第一面开始。”
秦渡说着,伸手去解许星洲脑后的绳结。
“——我就觉得你真好啊,怎么能活得这么好看,怎么能这么澎湃又热烈?”
秦渡将绳结解开,一层层地解下黑布,许星洲感受到温热的光。
青年温暖的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手指笨拙地插进她的发间。
“我无时无刻不在看你。”黑暗中,秦渡缓慢地说:“你活得太漂亮了,又认真又潦草,童心未泯,永远年轻,像是个总会拥有星星的人。”
许星洲眼眶都红了:“师兄……”
许星洲模糊地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那是秦渡抢过她的手机后,删掉的短信。
“——许星洲,”许星洲听见秦渡沙哑地背诵:“师兄看到你,就觉得有你的人生一定很好。”
“我什么都不会,连爱你的表现都会让你生气,让你哭,可是……”
秦渡说:“……可是,师兄真的特别、特别爱你。”
秦渡停顿了一下,又道:“所以,你原谅我吧。”
“小师妹,你真的是我人生最亮的颜色。”
许星洲眼前只剩最后一层布,她意识到,世间似乎真的灯火通明。
“——这是我第一次爱人。你如果觉得这场表白不舒服的话,我就当朋友陪在你的身边,一切我做不好的我都会学,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学得很快。”
秦师兄扶着她的后脑勺,将最后一圈布条扯住,微微转了个圈。
“师兄……”秦渡沙哑道:“……没有你,好像有点不知道怎么活的意思。”
他将最后一圈布条拉了下来。
——世界灯火通明。
许星洲被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而后在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了满世界腾空而起的,温柔而绚烂的孔明灯。
“我啊……”秦渡在漂浮的天灯中,不好意思地道:“把你第一次弄哭的时候,是这么给你发短信的。”
许星洲眼眶都红了,讷讷地说不出话,只想上去抱住秦师兄。
秦渡哂道:“我那时候,真的这么想。”
“现在呢……”
秦渡笑了笑。
“……现在,就不太一样了。”
第85章
“师兄……”秦渡在漂浮的天灯中, 不好意思地道:“把你第一次弄哭的时候, 是这么给你发短信的。”
“现在呢……”
秦渡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许星洲的头发。
“……现在就不太一样了。”
许星洲那瞬间生出一种这世间所有的孔明灯,应该就在此处了的感觉。
孔明灯犹如千万月亮,秦师兄的脸逆着光,可是许星洲却能清晰地看见,他近乎深情的眼神。
许星洲微微一愣:“师兄,现在……”
秦渡想都不想地道:“现在师兄不可能让你做我朋友。”
许星洲哈哈大笑起来,准备抱住秦渡, 可是她刚要去索要抱抱,就被秦渡一手推着额头,推了回去。
“……”
“还有, ”秦渡看着许星洲说:“师兄还没说完。”
许星洲额头红红的,眨了眨眼睛。
许星洲将几乎沉入水底的灯捞起, 那灯上写着字, 是她的同学给她的祝福。
它将灯向上一抛。天灯飘向夜空, 全世界都被映得如同星空。
——如果乘坐飞船靠近宇宙之中千万恒星,大约也就是这种光景。
许星洲朦胧地想。
“——现在, 我没了你,”秦渡哑着嗓子:“真的活不下去。”
许星洲那一瞬间,眼睛都睁大了。
秦渡说:“程雁告诉我你是抑郁症可能在寻死的时候,我就在问我自己这个问题——我问我自己, 能不能承受一个没有许星洲的人生。”
“可是,师兄还是找到你了。”秦渡红着眼眶道:“找到你之后我就质问我自己, 为什么要思考这个问题呢,多没有意义啊,我他妈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的人生半步,就算退一万步说,师兄也不可能放任你去死对不对。”
许星洲眼眶发红,嘴唇颤抖地看着秦渡。
秦渡说:“后来……”
“后来,”秦渡沙哑地说:“我抱着你冲下宿舍楼的时候,外头下大雨,急救车冒着雨冲过来,他们给你吸氧,护士和医生在我面前把你的生死当最普通的事……”
“可是我那时候是这么想的,”秦渡眼眶通红:“——如果许星洲没了的话,我也差不多是死了。”
许星洲眼神恸然,眼泪咕噜一声滚了下来。
“你不知道师兄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表面光鲜,”秦渡痛苦地说:“可是内里全烂着,质问和怀疑,自我厌恶,不是任何人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巴别塔,可是无人能懂,我也不想给任何人看。”
秦渡看着许星洲在一边抹泪一边大哭的模样。
她哭得太难受了,鼻尖通红地堵着,秦渡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裂开了。
——而他就是要把这颗裂开的心脏,从头至尾、囫囵而又毫无保留地捧给他的星洲看。
“——可是你来了。”
那个青年说。
那是世界的桥梁,她燃烧着却又伤痕累累地,从星河尽头跋涉而来。
秦渡难受地道:“许星洲,师兄这辈子没对人动过情……只是唯独对你,唯独你。”
许星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船上没有纸。
“——你是柔情。”秦渡近乎剖开心脏地说:“是师兄这么多年的人生中,所能见到的最美好的存在。”
许星洲拼命擦了擦眼睛。
她看见秦渡靠了过来。
灯火如昼,河流倒映着千万河灯,小舟漂向远方。
“……你以前告诉师兄七色花,”秦渡按着桨。
“红色花瓣被女孩拿去修补碎裂的花瓶,黄色是女孩买的甜甜圈,橙色是她想要的满街的玩具,蓝色花瓣被她拿去飞往北极……”
“你的那小药盒里面什么颜色都有,可是唯独没有绿色。”
许星洲脸红到了眼梢,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后来师兄才知道,”秦师兄粗糙的手指擦过她的眉眼:“绿色的花瓣代表家……而你没有。”
许星洲那一瞬间,心脏都被攥住了。
秦渡用他的手捏住了许星洲的一颗心,她甚至无可遁形,只能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的师兄。
“所以……”
漫天的灯火之中,秦渡缓慢而深情地道:“……所以,师兄想送你一片绿花瓣。”
——我想给你一个家。
许星洲捂着嘴落泪,眼泪落得犹如珠串。
“不一定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