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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武这老狐狸,召我为太子卖命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拉下水了?我说怎么好巧不巧,偏把分你到丽坤宫来了。这老狐狸,就是等着咱们兄弟俩搭起伙来给他们卖命呢。”
阮云卿并没吃惊,阮宝生可能是太子这边的人,这点自打上次见到宁白后,他就多少猜到几分。
那日宁白入宫,已经过了宵禁,各宫落锁,外臣没有宣召,是一律不许在内廷走动的。宁白肯干冒奇险,入宫为平喜治伤,就足以说明他与阮宝生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了。
阮宝生应是顾元武在他之前就安插在丽坤宫内的眼线,而且深得顾元武的信任,并一直委以重任,不然,以顾元武的精明,他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卒,让宁白进宫去冒险的。
想来也是如此,顾元武将他和赵青等人安插/进宫中各处,肯定是做过一番调查的。身世背景,家族近支,以及与各宫各院的几方势力有没有牵连,假若连这些他都没有调查清楚,顾元武也不敢如此放心的把他们几个派进宫里来了。
他们的命运,一早就被人算计好了,要去哪座宫院,去了后要达到什么目的等等。他们是顾元武手中的棋子,每一颗棋子的摆放,都有他的用意所在。就像在分派宫院时,赵青突然动了怒,应该也是顾元武早就查清了赵青的身世,才故意安排的吧。
阮云卿不觉苦笑,顾元武怕是也没料到,他们五个当中,他才是那个最不安分、最出人意料的。他不仅没有如顾元武所料,与阮宝生相认,还被肖长福逼得走投无路,兵出险招,在宁白面前揭穿了太子诈病不出的隐情,逼得顾元武没了法子,才安排自己见到了太子。
阮云卿轻轻摇头,要是没了肖长福,也许他就真如顾元武所愿,规规矩矩的当他的奴才,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告诉那个送解药的黑衣人,托他传给顾元武知道。寒来暑往,如此往复,一直到顾元武觉得他没用,将他这颗弃子置之不理,丢在一边任由他自生自灭。
好可悲的命运,然而那原本就该是自己一生的轨道,若不是出了肖长福这件事,也许他的命运,根本就不会发生偏移。
如此想来,肖长福的事,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了。
想到那送解药的黑衣人,阮云卿猛然想起一事,他拉住阮宝生,急忙问道:“堂兄可被顾公公喂过毒/药?”
“什么毒/药?”阮宝生纳闷,“我是宏佑二十年春天才投到顾元武门下的,那时我师傅已被肖长福挤兑得够戗,我看情势不好,我又刚刚混出头来,想再往上爬爬,这才另找了一条出路……”
说着话阮宝生突然反应过来,他抓着阮云卿的肩膀摇晃,也不管是不是夜深人静,不由高声喝道:“他喂你吃毒/药了?”
阮云卿急忙捂住阮宝生的嘴,拉他到黑影里躲好,等了半天,外面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阮宝生哪顾得了这些,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心疼阮云卿,也恨他自己,若是他再有本事些,若是他能早点护着他,事情也许就不是如今这副模样了。
阮云卿却高兴得很,知道阮宝生只是替顾元武办事,并没有像自己似的,被人强喂毒/药,心中只觉太好了。
阮宝生恨得咬牙,一边走一边大骂顾元武。阮云卿笑着听阮宝生骂人,心里想着:原来有个人护着自己,是这样安稳高兴的事情。
这也不过是一时嘴上痛快,两个人都清楚得很,就像他们动不了肖长福一样,以他们现在的能力,他们也同样动不了顾元武。
嘴上骂骂,不过是让心里痛快些,其实什么用都不管。可不管有没有用处,只是知道阮宝生是真的拿自己当亲兄弟一样对待,阮云卿就打从心底里觉得高兴。在这世上,他终于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了,有了赵青他们,有了阮宝生,阮云卿觉得自个儿心里就有了依靠,再大的难处,他都能挺得过去了。
到了分手的地方,阮宝生让阮云卿先走。
阮云卿走出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又转回身来。他双手抱于胸前,弯腰躬下身去,朝阮宝生深深作了个揖,“多谢兄长。”
阮宝生红了眼眶,他瞪了阮云卿一眼,恶狠狠凶道:“谁用你耍这些虚套子?我不稀罕!快走吧,一会儿让人看见,又是一桩罪过。”
阮云卿笑着点头,辞别了阮宝生,回杂役房去。
先绕到杂役房后面的灌木林里,吹响短笛,莫征闪身出来,阮云卿忙将今日之事细说了一遍,又让莫征速速派人去找小裴,将他对郑长春说的这些话,都一字不落的告诉他,又嘱咐莫征道:“小裴胆小,莫护卫派个温和些的兄弟去,别吓着他了。还有,告诉小裴,我跟他说的那事已有了眉目,只要他在郑长春问他的时候,和我今日说的话别串了二路就成。一定让他记准了,肖长福收了德妃多少贿赂,做了哪些缺德事,一桩一件,可都是除掉肖长福的罪证,少了一点,郑长春怕是都要犹豫,他如今已成惊弓之鸟,不把如山铁证摆在他面前,他恐怕不会替我们出这个头。”
莫征一一答应,又问了些细节,牢牢记在心里,让阮云卿赶紧回去歇着,他这就派人去找小裴。
昨日从端华宫回来时,阮云卿就跟太子告了假,他今日晚间要去见郑长春。也不知事情办的顺不顺利,万一耽搁了,还不知会拖到几时,因此今日就不去端华宫见他了。
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半夜时分还要按时点卯,跑到端华宫去见宋辚,真是忙得连睡觉的工夫都快没了。钟鼓楼上传来更梆声响,阮云卿侧耳听了听,此时才刚到一更,还不算太晚。
找了个有宫灯照亮的地方,翻了几页书,天到二更,阮云卿洗漱已毕,回房去睡觉。
躺在床上,来回翻了好几个个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平时忙起来,累得连觉都不够睡,他也顾不上想那些有的没的,如今突然闲了,阮云卿就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闭眼,就想起昨日太子临窗画画的情景。
心跳都快了些,阮云卿睁开眼睛,瞪着屋顶的横梁,努力平了平了呼吸。再闭上眼睛,太子的样子又无端端地蹦了出来。记忆里的宋辚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即使他脸上带着浅笑,也是轻飘飘的,若有似无,只虚虚的浮在他唇角。
为何这人明明在笑,他却总能从那笑容深处看到一股浓浓的悲凉和绝望。
阮云卿望空伸出手去,想抚平宋辚眉目间的那缕哀愁。双手抓了个空,阮云卿才猛然惊醒,眼前哪有什么宋辚,那个恼人的身影不过是自己的心魔,他一点一点钻进自己心里,如今,就连梦中都不放过。
阮云卿恼火极了,他用力搓了搓脸颊,又合起双眼,就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晚上,阮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