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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51

    什么,谁料起了半日稿子,心里也定不下来。如今看见你,我倒有了主意。”

    宋辚说着话,已在花梨桌案上铺开一张宣纸,拿镇纸压平。

    阮云卿忙在一方石砚上舀了一勺清水,取过一支印有仙鹤云纹的墨锭,细细研开。

    待墨磨好,宋辚蘸了墨笔,在宣纸上刷刷点点,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灵动活泼的身影。

    只见画上一个少年手执鱼竿,正往湖中垂钓。那少年一身布衣,散着裤角,路出两条结实的小腿。少年的头发随意拢着,一把黑发调皮的甩在胸前。湖面波光粼粼,少年手中的鱼竿微微颤动,有鱼咬了钓饵,少年手腕轻抬,急忙拽起鱼竿。

    就是这么一幅简简单单的春日垂钓图,却让宋辚画得形神兼备,动静皆宜,阮云卿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宣纸,仿佛都能感受到那垂钓少年悠闲快活的心情。

    越看越不对劲,阮云卿盯着那画中少年的模样,不由愣住了。

    第40章 报复

    那画中的少年,分明就是自己。同样的眉眼和神态,同样的神韵和气质,只是相比之下,那画中的少年要比阮云卿快活得多,他脸上笑容灿烂,眉目舒展,阮云卿看得直苦笑,心里暗暗思量,他活到现在,恐怕都没有如此放肆的笑过一回。

    阮云卿不知宋辚画他是何用意,只是愣愣地瞧着那幅画,心里狐疑不定。

    宋辚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他问阮云卿,“我画的如何?可像你?”

    “像。”阮云卿点了点头,又苦笑道:“只怕他比奴才还快活些。”

    阮云卿心里羡慕,真盼着有朝一日,他也能像画中的少年一样,无忧无虑的。

    阮云卿只管看着画出神,宋辚却在屋中踱步,转了两圈,他指着内室的方向笑道:“等我再润色润色,便让破军把那画拿去装裱了,挂在我寝室之中。”

    拉着阮云卿进了内室,问他:“你瞧挂哪里好?床榻前,还是这架多宝格的后面?”

    阮云卿默默跟着,瞧了瞧这边,又望了望那边,他一语不发,宋辚却顾自说道:“还是床榻前好,这样,我每日睡前能看你一眼,醒来第一个,瞧见的也是你。”

    阮云卿张了张口,他不知要说什么。

    如果可能,阮云卿真想大声质问,他想问宋辚到底想干什么?又为何要如此对他?

    若宋辚是真心,那他阮云卿承受不起;若宋辚是假意,阮云卿则更加不想招惹,他只是个小小的奴才,想要活下去,才主动找宋辚求助,他可以许下自己的后半生,他会拼尽全力助宋辚登基为帝。可这不意味着,他就要连自己的心也一并许诺出去,那是阮云卿唯一觉得珍贵的东西,身体已经是残缺不全的,阮云卿不想连自己的心也被人伤得千疮百孔。

    所以别再对我好了,我阮云卿何德何能,竟能得一国储君青眼有加,你如此待我,我真不知如何报偿。

    阮云卿向来倔强,性子也比普通的孩子更沉稳冷静,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实在有些应接不暇,情感上从无所适从,阮云卿心慌得厉害,眼前情境让他难以应付,他真不知太子如此,到底是看中了他什么。

    心慌意乱,阮云卿的身体有些发抖。他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要把此画挂在房中?奴才,奴才……”

    宋辚摆了摆手,没有回答阮云卿,反而微嗔怒道:“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再称奴才。”

    拉着阮云卿出了寝室,宋辚回到桌案前,又去石砚中蘸了墨笔,小心翼翼的在画中润色。勾画许久,他抬头看了阮云卿一眼,觉得怎么画都无法画出阮云卿眼中那份干净灵动的神采。

    宋辚一面添补润色,一面继续说道:“云卿,你如今年纪还小,等你大些了,我再给你起个表字。这会儿先叫名字,你说可好?你以后要常伴我身边,每日奴才长奴才短的,我听得别扭,你我也显得生分。”

    宋辚说得光明正大,仿佛这样称呼是天经地义的事。可阮云卿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他胸口发闷,鼻子发酸,忍了几次,终于还是红了眼眶。

    阮云卿直直望着宋辚,想从他说话的神态举止中发现一点虚情假意。可是没有,宋辚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变化,他依旧用清冷的口气说话,真诚而坦荡地告诉阮云卿:在他面前,不必再自称奴才。

    不管日后如何,起码此时此刻,阮云卿相信,宋辚说这番话完是出自真心。

    阮云卿心里直翻腾,今日这话,不管宋辚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感激不尽。

    奴才,如果可能,谁想自称奴才。奴才这个身份,是穷苦的命运强加给阮云卿的,他小小年纪就被送进宫里,不能反抗父母,也无力去抗争,不管阮云卿心里多么不甘,他也要背着奴才这个身份过一辈子。

    宋辚也许根本不清楚他的这句话给阮云卿带来多么大的震撼,他更加不会料到,因为这句话,彻底改变了阮云卿的心意,让他在日后的岁月中,心甘情愿地栽进了宋辚悉心编织的罗网里。

    出了端华宫,阮云卿心头还是浮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用力搓了搓脸颊,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脑海中猛然闪过阿良冻死在雪地中的模样,阮云卿依旧挂着这抹淡淡的笑意,迈步下了石阶。

    他心里默默念道:我认了。不管日后如何,我都认了。

    宋辚目送着阮云卿的身影,一直等他出了寝殿,才转回身,继续画桌案上的画。

    夜风吹过窗棱,殿内的纱幔随着夜风东摇西摆,鹅黄的纱影晃动,像只不安分的精灵,在屋中肆意的舞动。

    宋辚的心绪格外安宁,他在见过阮云卿后,总是会奇妙的静下心来,不管宫中的局势多么严峻,不管他此时面临的处境有多么凶险,他暴虐的心情好像都能够在见过那个孩子之后奇异的平复下来。宋辚对此也有些迷惑,惯常的经验无法解释如今的情形,宋辚只好偏执的以为,是阮云卿这个新玩具太有趣了,才很好地滋润了他几乎要干涸的心灵。

    宋辚放下笔,看着画上的少年,慢慢伸出手指,凌空轻抚少年的脸颊,画上的少年不说话,只是咧着大大的笑容回望着他,宋辚也跟着笑,他轻轻勾起唇角,想要跟着画中的少年开怀大笑,可脸上的笑容还未成形,就被突然从心底里蹿上来的苦涩压了下去。

    宋辚沉默了许久,才从画上收回手,他单手握着拳头,望空中问道:“是谁伤了云卿?”

    破军翻下房梁,在宋辚脚边单膝跪地,垂首道:“刚我打听了,是肖长福。”

    “哦。”宋辚轻笑一声,“又是他。”

    宋辚思虑片刻,抬手点了点桌案上的一撂黄绫册子,问道:“顾元武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破军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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