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2
有什么不一样的,他现在在顾息醉眼中,又比一枚铜钱好到哪里去?
季远廷阴沉的看着地上的花瓣,想着等顾息醉回去了,他要将魔族的花全都烧了,一个不留。
全烧了,碍眼的花,季远廷踩上一朵花瓣,脚尖狠狠捏碎。
此时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季远廷,你头低下来一点。
顾息醉出现在他眼前,双手藏在身后,神秘的对季远廷道。
季远廷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垂眸,朝顾息醉弯下了脖子。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上,多了一样东西。
紧接着,就传来顾息醉开心的笑声:
果然好看!
季远廷伸手去摸,手感发现是一个花环。
他一个大男人,戴上了花环?季远廷嘴角微微抽搐。
你表情这么凶做什么?真的很好看,我编了好半天,手都酸了,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季远廷原本想把花环扯下,捏碎的手顿住,他冷哼一声:
谁生你气了?
那也别生花儿的气了?
顾息醉上前一步,笑着,耐心的询问。
他觉得季远廷刚刚看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片死海,怪瘆人的。
季远廷终于把脑袋上的花环拿了下来,他紧紧盯着手中精致编造的花环,暗中踩着花瓣的脚默默移开了位置,他笑:
本尊会跟一朵花计较?
不计较不计较。
顾息醉放心了,继续散步去。
散了一会儿步,他不知什么时候便懒懒的坐在了花瓣上,打起了瞌睡。
季远廷长腿迈开,走到顾息醉身边,要去扶他。
顾息醉没睡过去,迷迷糊糊发现是季远廷在扶他,摆手把季远廷推开: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顾息醉起身,摇晃着身子往前走,一身白衣,沾染了各种颜色的花瓣。
季远廷跟在身后,默默用法术,将顾息醉白衣上的花瓣清洗干净。
每次出去偷玩,都不知道把身上的踪迹擦干净。
末了被老爷发现了,顾息醉还委屈上了。
季远廷无奈摇了摇头。
顾息醉走了几步又犯懒了,回头看季远廷,发现季远廷果然还在跟着他。
一定又在监督他散步。
顾息醉特别烦的摆手,让季远廷走远点。
终于见季远廷肯后退远点了,顾息醉加快脚步往前走,又停住,左顾右盼,偷偷摸摸拐弯,偷偷藏到一颗小树下,坐下来继续睡。
顾息醉的身子是真的不行,肚子不舒服下,又走了这么多路,顾息醉还一直运功清晰着视线,是真的太累了。
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就这样季远廷还要监督他。
烦!
还好他机智,躲开了季远廷。
顾息醉就在嫌弃中啊,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这次季远廷没有立刻上去,他沉默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顾息醉,看了好一会儿,才走了上去。
季远廷蹲下身,看着熟睡的顾息醉,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哑声问:
顾息醉,在你心中,陆谦舟和我,一样吗?
得到的回应,只有顾息醉均匀的呼吸声。
季远廷摇了摇头,直接打横抱起了顾息醉。
将顾息醉抱回房间,季远廷发现,顾息醉的眉头紧皱着。
他没有立刻放下顾息醉,只低声问:
肚子还难受?
自然也得不到回应。
季远廷索性坐在床上,怀中的顾息醉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他大腿上。
季远廷让顾息醉头靠在他怀里,他沉默伸手,继续给顾息醉揉肚子。
揉着揉着,顾息醉皱着的眉头,果然松了不少,还舒服的,像只小猫般轻哼了一声。
季远廷放心的松了一口气,要将顾息醉放回床上。
他手刚离开顾息醉的肚子,顾息醉不高兴的动了起来,黏黏糊糊伸手,搂住季远廷的脖子,不肯撒手。
顾息醉主动靠上来的那一刻,季远廷心重重一跳,他伸手,手在半空中顿了好一会儿,才回抱住了顾息醉。
抱住了,可是声音却在强硬的告诉顾息醉:
松手,我要走了。
顾息醉睡着着,根本不会回应他。
季远廷也不着急顾息醉的回应,就一遍一遍的说着,一遍一遍的警告着。
语气很强硬,可他抱着顾息醉的手,却随着他的警告,一次次收紧。
或许是他问的实在是太多遍了,顾息醉终于听见了。
顾息醉怀念刚刚肚子的舒服,又把季远廷的脖子搂紧了些,迷迷糊糊,下意识的回,声音吐在季远廷耳畔,绕在季远廷心尖:
别走,别走
季远廷心脏骤然狂跳,他抱着顾息醉的手都有些发抖发麻。
他的小主人,让他别走。
他枯寂许久的心,仿佛终于有了丝生气般。
他想等的原来是这句话,他想听的原来是这个。
季远廷紧紧抱住,将顾息醉抱入怀中,仿佛要把顾息醉刻入他的骨肉里一般。
顾息醉睡梦中,感到了过分的温暖,被一切温热包围住,太紧了,有些呼吸困难,他还感觉肩膀处又热又湿。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紧紧抱着。
尤其发现这男人还是季远廷,并感觉到他肩膀处的液体,可能是某人的泪水后,顾息醉整个人又惊又恐。
季远廷又在发什么疯?
他挣扎,乱动,想要挣开季远廷太过紧密的怀抱。
可季远廷跟着了魔似的,硬是不松他分毫。
直到顾息醉发现了一块地方的不对劲。
顾息醉睁大了眼睛:
你!
季远廷比他还惊讶,总算松开了顾息醉。
顾息忙要从季远廷大腿上跳下,却被季远廷强硬拦住。
你干什么?
顾息醉激动的发出声质问,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真没见过这样的世面。
准确来说,顾息醉连恋爱都没谈过。
而且他是个男人,为什么他要被面临这么尴尬的局面。
虽然这是个耽美,但是他是个直男啊。
顾息醉内心着实不平静。
系统无情补刀:
你谈过恋爱吗,你确定自己是直男?你不是讲研究实验吗,宿主,你难道不觉得,你这个结论很没研究基础吗?
你不要说话!
怼完系统,顾息醉挣扎着要下来:
你放开我!
别动!季远廷声音都嘶哑了。
顾息醉发觉更加不对劲了,顿时不敢动了。
他感觉自己肩膀处很凉,垂眸一看,发现他那边肩膀,不仅有季远廷的眼泪,衣服还下落了。
他忙拉上自己的衣领。
衣服都掉了。
他震惊的看向季远廷:
你刚刚趁我睡觉的时候,想干什么?季远廷,你,你不会喜欢我吧?!
季远廷猛的看向顾息醉,呼吸粗重,顾息醉为什么总能把爱人,喜欢这种字眼,说的这么轻松?!
他深深的看着顾息醉,敏锐的察觉到顾息醉眼中的害怕。
季远廷心头的一团烈火,瞬间凉了一半,
顾息醉厌恶他。
季远廷也厌恶自己,他想要的竟然不止是一声别走。
他原来想要更多。
他的小主人,他怎么敢?
季远廷心中这样不敢奢望的想,可是手中却把顾息醉抱的更紧,他灼热的视线盯着顾息醉,逼问:
你在发抖,我让你感到恶心了?
不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我刚刚话过激了,这衣服本来就轻飘,衣领落下来也正常。男人嘛,我也是男人,我懂,我刚刚可能动作太大了。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
顾息醉强让自己镇定,努力解释,解释给季远廷听,也是解释给自己听。
谁知这话中的不知道哪个词,刺激到了季远廷:
你又要离开我?刚刚还那么愤怒,现在怎么又这么好言好语了?
你抛弃我时,声音也那么好听,那么好商量。
季远廷,你怎么又这样!我说了,我刚刚语言过激,我误会你了,你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说话。
顾息醉真的是忍着最后的耐心在说话。
误会?季远廷苦笑,声音像在问顾息醉,也像在问自己,
这还能有什么误会?
顾息醉怔住:
没,没误会?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恨我吗?
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报复方法,
季远廷伸手,克制,却又第一次大胆的,抚摸了顾息醉的眼尾,那双他觊觎了多年,又眼睁睁看着失明的眼睛,
我的小主人,你一直高高在上,我卑贱。当你发现,你只能在卑贱的我的身下求饶时,你什么感觉。这算不算,对你最大的折磨和报复?
这种报复手法,顾息醉感觉自己三观受到了剧烈的撞击。
灼热的指腹从眼角,落到顾息醉的唇角。
那只手总是克制的,抚摸眷恋,又只敢抚摸眼角,嘴角,同时又是疯狂的,指腹的热度仿佛要将他灼烧。
顾息醉害怕的心跳加快,他现在在魔族,季远廷真想这么做,他可能真的抵抗不了。
他深呼吸,大脑迅速运转:
季远廷,你正常点,你会后悔的。
顾息醉手中忽然现出一把刀,但他没有选择攻击季远廷,而是把刀完全递给季远廷:
你恨我,就刺我,用正常的报复方式,我不还手。
季远廷垂眸,看着顾息醉手上的匕首,苦笑:
你真当我舍不得?
我不是在赌你舍不得,我是真心的。你想伤我就伤。
你明明那么恨我,却总是压抑着不伤我。你看,现在都压抑的想法都不正常了。
你说的那种事,应该是爱的行为,不是恨的行为。你得分清楚啊,不要乱来。
季远廷低低的笑了,不停的笑,像在笑顾息醉,又像在笑自己:
所以,我的小主人,是宁愿被砍被打,也不愿意在我这个卑贱的奴隶身下吗?
顾息醉还想解释,季远廷在他嘴角的手,忽然探进了他的温热的口中,给了他一粒药丸,强制让他吞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顾息醉捂着喉咙,那药入口即化,他都来不及吐出来。
软香丸。
顾息醉不可置信的看向季远廷: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了,小主人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季远廷擦着顾息醉的嘴角,眼睛看向门那边。
门忽然被打开,走进来了一个熟悉的挺拔少年身影。
陆谦舟骨节分明手中的符咒消失,他看向床上的季远廷和顾息醉,瞳孔紧缩,又很快垂下眼眸,恭敬道:
魔尊,传音让谦舟前来,所为何事?
顾息醉看到陆谦舟过来,松了一口气。
季远廷捏了捏顾息醉的手:
没什么力气了,看来药效起了。
他又缓缓看向陆谦舟,冷声开口:
本尊让你,杀了顾息醉。
说完,季远廷又看向顾息醉,恭敬又虔诚,低声道:
如小主人所愿。
顾息醉本来还很怕,听到是让陆谦舟来杀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的徒弟那么乖巧懂事,怎么可能舍得杀他呢。
顾息醉放心的看向陆谦舟。
陆谦舟握紧了手中剑,抬眸看向顾息醉,眼眸深暗。
他看着在季远廷怀中的顾息醉,微歪头,嘴角上扬,无比乖巧的问顾息醉:
师尊,你总问我是个什么东西?我是一枚铜钱。那现在一枚铜钱要杀你了。
不知道,师尊临死前,我能在师尊心中,涨个价吗?
顾息醉已经浑身无力,徒弟乖巧懂事的声音响在耳畔,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更加不能明白,都生死关头了,他的徒弟为什么还跟他涨买菜钱。
第23章
陆谦舟说着这样乖巧的话, 手中剑已经起势,以极快,势不可挡的速度往顾息醉攻去。
剑尖对准的就是顾息醉的修长白皙的脖子。
陆谦舟剑速飞快, 眼神坚定,杀气浓厚,没有半点犹豫。
如果没有任何阻拦,这剑必定刺穿顾息醉最薄弱的脖子,人头落地。
季远廷本还想再激一激陆谦舟, 没想到陆谦舟直接就杀了过来。
怀中抱着浑身变软的人,显然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没换手的余力。
季远廷瞳孔紧缩, 陆谦舟的剑太快了,是拼尽全力的快,快到他无法有半点思考的时间,连施法的时间没有。
一个转念之间, 便是生死之间。
做出的反应全然是下意识。
锋锐的剑尖与顾息醉脖子只有一厘米的距离,鲜血滴落在顾息醉轻飘的白衣上,晕染了一片, 红的刺眼。
季远廷的手, 紧紧抓住了陆谦舟的剑刃, 手臂肌肉鼓起,用力很大。
鲜血不断的流, 可他似乎根本不知道疼一样。
陆谦舟垂眸,看着自己被抓住的剑,眼中没有意外,只有阴沉。
但他抬眸,看向季远廷, 眼神瞬间变换,又惊又怒,又强力压制,压制问:
魔尊,是我做的不对吗?难道魔尊刚刚只是在与我开玩笑?
季远廷心头突然涌现的强烈怒气,随着陆谦舟一句认真,问到他心底的询问,强制下压了下去。
本尊从不开玩笑。季远廷松开剑刃,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鲜血淋漓。
季远廷垂眸,深深的看着那只手,自嘲的笑一声。
真是一只不听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