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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琉轻轻叹气说:“本是不敢跟你告诉的,现在说出来,只是怕你以后听信他的话,被他利用。”
他说:“朕怀疑宋竹筠,所以派人去查她,发现了她的奇怪,之后又发现赵郡王时常带她外出——名义上是如此,但他们出去的时候,赵郡王总会消失许久,有人查到他曾与叛贼冯乘联系过。”
冯乘?宴卿卿又是惊怔,这是安西王的手下!
她深吸一口气说,平复心情道:“他不可能的,他这人从小就是不着调的性子,还和兄长交好,真不太可能,陛下的人是不是弄错了。”
当年有位安西王,借着给先帝贺寿的名头,悄悄在京城外驻扎军队,意图不轨。
宴小将军当时在京城,发现之后没有声张,直接禀报先帝。
先帝设宴布局,本来一切都是暗中进行,无人知晓。哪知有位公主倾心于安西王,平日里总喜欢去找他,不小心提了句宫中最近奇怪,令安西王起了疑心。
安西王虚虚入局,假意起兵,激出皇宫内外潜藏的士兵,又反咬一口,说先帝容不下功臣,之后就直接让军队从外包围。
若非宴小将军自小是宴将军教大的,在边疆作战丰富,察觉出不对劲后,就立即派人抗敌,整整一天后方才击破敌军,这才擒住了安西王。
否则现在晖朝的君主,可能就不是闻琉了。
只可惜宴小将军福薄,在皇宫内外血战一天,从里面出来时已经身疲力竭,带的侍卫也不多,最后被落网的贼人乱刀所砍,身首异处,竟是死在了回来的路上。
宴卿卿见了他的尸体,当场晕厥了过去,生了场热症,她不知道自己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皇宫的赏赐如流水般进来,太医进进出出,她却哀切地想自己还不如跟着兄长死了算了。
闻琉过来陪了她好几天,时时盯着她。宴卿卿不说话,闻琉也安静地呆在一旁不吵她。
他是个好孩子,为了让她高兴,即便不通厨艺,也进了厨房给她做了顿饭。
闻琉语气平静地说,以后他便是自己的亲人,又把宴卿卿弄哭了一次。
所以她和闻琉发生那种意外后,宴卿卿才觉得十分难以接受,连面对他都觉得困难。
接连失去父兄,此番打击,谁都难熬。
而赵紊就算身在遥远的辽东,他也应该知道兄长的死和那些叛贼有关。他们好友一场,赵紊怎么可能!
宴卿卿忍不住又多问了句:“他为什么要如此害我?”
“朕不知道。”闻琉看着她,“姐姐只需相信朕便行了。”
闻琉从不会对她说谎,更何况他完全没必要用这话来骗她。
宴卿卿头脑有些晕厥,脸色煞白,她手撑扶在马车壁上,仍旧不敢相信。
她看起来和赵紊是有点生疏了,也没像小时候一样黏着他叫哥哥,但在她心里面,却还是亲近他的。
在宁国公府中,李家四小姐她们污蔑自己时,宴卿卿都只觉得些许尴尬,现在却是惊震到无法言表。
她从小到大,最亲的长辈就那几个,差不多都走了,也就还有一个赵紊。
他被蒙古国的探子欺骗,或许情有可原,但他竟时常与叛贼联系,宴卿卿都快要搞不懂他了。
马车的速度逐渐变慢,在宴府门前停了下来,宴府那两只石狮子正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马夫朝车里面说:“到了。”
“知道了。”宴卿卿脸色苍白,抬手扶额,觉得自己要缓缓,起身道:“我先回去一趟,绝不会和他说的。”
她到底是个冷静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如果赵紊真的和冯乘有联系,以他的身份,这恐怕不是件小事。
辽东王是不是和安西王一样有异心,谁也不知道。
马夫从外打开马车的门,车内瞬间光亮了许多。宴卿卿的手掀开幽帘,玉指青葱,却没再动。
闻琉伸出手,拦住了她。
宴卿卿的白玉珍珠耳坠轻轻摇动,玄色衣袖在自己前方一动不动,她又看了眼闻琉的脸色,也不多问,重新坐了回来。
闻琉把手收了回来。
相然从后面的马车下来——是宁国公府的马车。
闻琉要单独和她家小姐说话,她自然是不能去凑热闹的,闻琉的马车她不敢一个人坐,宁国公府上的人就派马车送她这丫鬟回来。
他们大抵是想赔罪讨好,连她这种丫鬟也不轻慢。
相然在马车外等着,迟迟不见宴卿卿下来,她也不能冒昧掀开帘子,于是问道:“小姐要回府吗?”
宴卿卿回道:“我与皇上有话要谈,待会就回去。”
她的声音没有异常,相然安心退到一边。
守卫见马车是自己家的,但车外的侍卫训练有素,个个脸色肃穆,不像普通家丁,又看到相然安静的呆在一旁,就猜到他家小姐或许正在和什么谈话。
马车里的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连温度都低了几分,宴卿卿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愁绪,也被闻琉给弄走了,她无奈地开口道:“我都没怎么气,陛下也别气了。”
闻琉从小就黏她,生了气就不说话,表情永远都是那副样,她自然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