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最后孟柠终于停住了哭泣,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哭有什么用处,可她完全无法遏制眼泪的流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要跟一辈子的,可她永远无法信任他,从而将自己交给他:“看见了不喜欢的人。”
不喜欢的人?施荣慢慢眯了眼,仔细体会着她话里的意思:“是谁?”
孟柠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推测,并没有证据说明那个女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施荣冷笑一声:“是吗,露露,你大概看不见你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心虚吧?”说完,见孟柠还是没有反应,施荣的拳头都握得咯吱咯吱响。他是暴力倾向十分严重的男人,自从他当完兵回来之后,这个缺点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至少在孟柠面前,他已经很少表现出来了,可现在,他确确实实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强烈的想要将眼前这个女人给撕裂的*。
他的这种精神状态,在医学上有着很明确的解释,叫做偏执。但施荣不认为自己有病,他是个强大的男人,他想做什么,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但凡是与孟柠有关的事情,他都要掌控在自己手里,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占有欲有多强,然而他只对孟柠这样。如果孟柠拒绝他,离开他,他就会很快疯掉。
孟柠是他的东西。她的身体,她的思想,她的灵魂都是他的,别人都不能染指。
话出口后孟柠就后悔了,她又不是不知道施荣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激怒他呢?她咬着下唇,解释道:“我不是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我从没见过她,也不认识她,是她贸贸然出现在我面前叫我姐姐,我被吓坏了,所以……”
施荣的表情随着她的解释慢慢软化,他将孟柠抱到自己大腿上坐着:“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又想做什么?”
因为孟柠,所以施荣从不叫孟柠的母亲做岳母,孟柠恨她,他自然和妻子站在统一战线。
想起那个抛弃自己和父亲,去大城市寻找爱情和幸福的,浪漫的过了头的母亲,孟柠心中就充满了怨恨。若是她从不知道她的下落也就算了,可当年她刚被施荣弄到手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出现在她面前,可她不是来帮助她的女儿的,而是来求她的女儿,听施荣的话,不要和施荣作对,否则,她会失去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她英俊富有的丈夫,她乖巧可爱的女儿,还有她光鲜亮丽的贵妇人生活。要是孟柠不答应施荣,她就会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所以她来求孟柠,让孟柠不要去告施荣,让她的女儿顺从那个男人,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孟柠觉得恶心!
如今那个素昧平生的妹妹却突然出现,为的又是什么?难道是想要从她这个做“姐姐”的身上,再获取什么好处吗?
施荣微微眯了下眼,多年前他找到那个女人,不过是想打破孟柠的龟壳,让她知道,她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和他斗,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那个女人也是个没用的,竟从不敢跟她的丈夫说自己曾经结过婚还有个女儿,他只是稍微说了几句话,她就巴巴的赶来找孟柠,求孟柠听他的。
现在那个愚蠢的女人又想做什么?
☆、第19章
孟柠不想提起那个人,即使那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在孟柠的记忆中,她从未尽过一个母亲应尽的职责。她缺席了孟柠的童年,在孟柠需要她的时候,她从不曾出现过。然而当孟柠遇到困难向她求助的时候,她却拒之不见,她的女儿在她家的别墅外面跪了整整三天,她一个字都没说,而当施荣威胁了她之后,她却主动出现在孟柠身边,要求孟柠不要和施荣作对。
她的一个女儿被人强|奸了,她漠不关心,她的另一个女儿只是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她就心疼的掉泪,她要求她的一个女儿嫁给没感情的陌生人,却看不得她的另外一个女儿受一点点的委屈。她为了追求那所谓的爱情抛家弃女,却大言不惭地用母亲的身份来要求孟柠!她在外头锦衣玉食一掷千金,她的丈夫和女儿却因为她在家乡蒙羞!她一走了之多年不回去,又怎么知道所有的侮辱都落到了孟柠父女身上?自小便被人指指点点的那种感觉,孟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孟柠真是觉得恶心,她在施荣怀里发抖,想到那个自称是她母亲的人,她就觉得作呕。
她不是一直都不敢让她的丈夫和女儿得知自己的存在吗?现在又为什么让那个女孩出现在自己面前叫姐姐?孟柠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所谓的母亲,又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了。
别说她什么都没有,就是有,她也不会给。孟柠冷笑,那个女人不会还以为她是当年那个被人一哭就手足无措的傻女孩了吧?
施荣将她抱紧,说:“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不要!”孟柠脱口而出,看见施荣诧异的目光,她咬咬牙,道:“我要自己来,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你不要插手好吗?”
施荣皱眉:“你怎么自己解决?”人不要脸则无敌,孟柠那个母亲可从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就像是多少年前的琼瑶剧女主角,只要是为了爱情,那什么都是对的,任何阻挡她追求爱情的人都是恶人,她做的所有事都是牺牲,施荣曾不止一次庆幸,孟柠跟那女人一点都不像。
“我想知道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招。”孟柠平静地说,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红肿的,当真是看不出来,刚才她还那么伤心。
看了孟柠好一会儿,施荣到底还是被她眼底的坚持打动了,“如果有哪里处理不来,告诉我。我会替你解决的。”
孟柠点了下头,施荣是她的丈夫,她自然不会见外,那女人没什么意图最好,可如果她有……孟柠决不会客气!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施荣也没再计较她不回家的事儿,当天晚上孟柠被他翻来覆去狠狠要了几回,身体精疲力尽,精神却还十分清醒。她躺在施荣的怀里,辗转反侧的无法入眠。
第二天,那个女孩果然又来了,今天她穿着一身俏皮的牛仔装,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清新劲儿。这回她走到孟柠跟前时是小心翼翼的,似乎怕吓到她。一步一步磨到孟柠跟前时,她不敢再叫姐姐,而是叫了一句孟老师。
孟柠淡淡抬眼看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企图?”
女孩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受伤:“我……”
“我知道你是谁,但我永远都不承认你的身份。”孟柠冷冷地说。“我姓孟,你不姓孟吧?”
女孩咬着唇,摇摇头:“我姓丁。”
孟柠更想笑了:“原来是丁家的大小姐,怎么,来找我有事?”
女孩儿没想到孟柠会这样对自己。她是今年刚考进来的大一新生,听说孟老师在学校里是最受欢迎的老师,对谁都是柔声细语的,而且很好说话,所以她想,也许自己先跟姐姐相认了也可以。到时候她带姐姐回家,妈咪一定会高兴。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孟柠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夺门而出,第二次却是不假辞色!“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明明是好心……”
好心?孟柠不想去讨论这两个字有多么可笑。她只是看着女孩,说:“请你转告令堂,这回她就是再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给她任何东西。”
女孩受到这样的侮辱,还没来得及对孟柠口中妈咪下跪的事情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你就不问问我是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是要钱,就是要人,总之是从我这索取,我不想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张着嘴巴,顿时无言以对。好一会儿,她看着已经重新开始工作,并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孟柠,讷讷道:“妈咪……她患了乳腺癌,医生说顶多还有一年可以活了。”说完,她急切地道,“姐姐,我知道妈咪和你爸爸离婚,把你抛下不好,可她现在已经这样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她吗?这些年来她心中一直想着你,她很爱你的呀!现在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回到她身边,叫她一声妈妈,姐姐,你、你就不能宽容一些吗?”
孟柠听着,突然笑了:“我明白了,她得到了爱情,又生了宝贝女儿,有钱有势,过上了贵夫人的生活,被人羡慕了一辈子,什么都有了,现在她快死了,就想来我这里求一份心安是吗?”
女孩明显被她的话伤害到了,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孟柠:“妈咪说你是个懂事善良的人,为什么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妈咪当年不爱你的爸爸了,和他离婚,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孟柠了然,那为了爱情可以奋不顾身的母亲,竟然将她的另外一个女儿教成了这样。孟柠想笑,她真的想笑,这到底算不算报应?先前第一次见到女孩时的那种亲密感,此刻荡然无存。她冷笑:“我当然是个懂事的女儿,否则,没有我的牺牲,哪里来你今天在我面前的耀武扬威,哪里来你们一家人的荣华富贵?她踩着我保全她的家庭,现在她要死了,却想得到我的原谅?你告诉她。”孟柠站起身,拿起上课要用的书,拉开椅子走了一步,冷冷一笑。“她,做,梦。”
☆、第20章
她再也没有回头去看女孩的表情,因为无论对方怎么想,都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也许是知道了那女人又找上门的缘故,今天早上出门前施荣就说会来接她,孟柠没拒绝——反正拒绝也没用。等到她上完第二节课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施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正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她周围的其他老师都捧着手里的蛋糕盒吃得开心,有人看见孟柠来了,赶紧打招呼:“孟老师你下课啦?下次你跟你爱人说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这吃得心里有愧啊!”虽说孟柠是他们学校最年轻的老师,可他们这群同事其实根本没怎么照顾,一是因为孟柠不需要,二也是因为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总是叫人不敢亲近。
孟柠淡淡一笑,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震惊或是不悦。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施荣转过身来望着她,那双黑眼睛好看的要命,他真是个英俊的足以让女人犯罪的男人,孟柠完全可以感受到其他女老师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他也是个很会做人的男人,在来看她的时候,还会戴上温和的面具与讨好同事的蛋糕。孟柠只是略略瞄了一眼,就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来等你。”大庭广众之下,施荣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搂着她的腰,两人亲密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孟柠有些尴尬地动了动,施荣就不怀好意地顶她,然后孟柠立刻就不动了——她怕激起施荣的□□。那样的话,她今天中午怕是别想休息了。
“孟老师跟施先生真是恩爱啊!”有上了年纪的老师这样感叹,孟柠笑了笑,没说话。她上完这一节就没课了,施荣又要接她回家,所以跟同事们打了声招呼后,孟柠拿起自己的包,被施荣牵了出去。临走前,施荣还不忘露出笑容:“告辞了。”
“再见再见。”
他们夫妇二人走后,办公室里突然炸开了锅!女老师们忙着讨论施荣长得有多帅,比起自家那已经啤酒肚谢顶的老公,身材不知好了几百倍,男老师们则忙着讨论施荣的手表大概价值多少钱,以及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有多耀眼,还有他是哪里来的特权竟然可以把车开进学校就停在他们楼下?
跟孟柠同事好几年,说实话,他们聊天的次数寥寥可数,孟柠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内容涉及到她的私事,她就一个字也不说,所以虽然一间办公室坐了好几年,但其实大家根本不熟。这就叫人想不通了,有这么个又帅又有钱还体贴温柔的老公,孟柠怎么就那么讳莫如深呢?
大家仔细一想,噢,明白了,要是她们也有个这样的老公,当然也不舍得让他出来抛头露面啊,这样完美的男人,当然要只有自己一人看见才是最好!
孟柠跟施荣刚走到车边,施荣的手刚刚放到把手上,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娇呼:“姐姐!”
孟柠顿时皱眉,她不耐烦地转身看向那个正向自己奔来的女孩,眼神冷漠,等到女孩跑到了跟前,她冷声道:“我想我已经把我的意思表达了很清楚了,我不会去烦你们,希望你们也不要来烦我。”
女孩被她这不客气的话弄得脸一红——当然是气红的,她连课都没上就猫在这里等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姐妹俩能冰释前嫌,并且让孟柠跟她回家去吗?可孟柠讲话却这样不客气,她心里有气,正要反唇相讥,却蓦然看见了孟柠身边高大俊美的男人。
就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爱神的箭给射中了。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女孩咬着唇,尽量表现出自己美好的一面,可怜巴巴地看着孟柠,说:“姐姐,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你能跟我回家看看妈咪,妈咪她真的已经不行了,求求你了好吗?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她毕竟是你的妈妈呀!”
孟柠根本没耐性听她这些废话,二话没说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施荣也要走的时候,西装袖子却被女孩一把拉住。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知死活的女人敢靠近他了。
施荣慢慢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愚蠢的女孩。女孩却因为他的注视羞红了脸,忍不住后悔今天出门前没有好好打扮,她只画了眼线和眉毛,早知道的话,她就刷刷睫毛了!还有粉底,粉底也没用……啊啊早知道她就盛装打扮了!在这样的精英男子面前,她怎么能穿牛仔短裤呢?她应该穿长裙呀!
“这、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我姐姐是什么关系,但请你帮帮我吧,让姐姐跟我回家去,我妈咪患了绝症,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再见我姐姐一面,求你帮帮忙,帮我劝劝我姐姐,让她和我回家去吧!”说完,她眨动着温柔又水灵的眼睛,迫切地望着施荣。
这双眼睛很漂亮,漂亮的足以让男人心动——可惜决不包括施荣。施荣的字典里可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他要是看不顺眼了,就是他老娘站在他面前他也照揍不误。而且施荣还有个雷区,那就是,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都不准碰他!
这可能是一种洁癖,惟独孟柠是个例外。否则施荣怎么会那么喜欢喝孟柠的口水?说到底,被他放在心上的人,跟其他人,从根本上来说,是不一样的。
“你想让我帮你?”施荣微微一笑,如同俊美而邪恶的魔鬼。“可我该怎么帮你呢?”
“就、就帮我跟姐姐好好说一说就行了……”女孩被他深邃的黑眸看得颊飞红云,双手放在身前绞扭着,十分娇羞,连话都不会说了。被这样一个出色优秀的男人注视着,任谁都会说不出话来的。“我、我会好好谢、谢谢你的……”说着说着,小脸更红了。
“哦?那你想怎么答谢我呢?”施荣又问,如同正在蛊惑夏娃偷吃苹果的恶魔。
☆、第21章
“哦。”施荣笑了,“可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我帮你呢?”
女孩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英俊又体面的男人,说话却是这样的不客气,甚至毫无绅士风度。她难堪地咬着嘴唇,下意识觉得自己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可能这么差,而这样的男人也不会一张嘴就说这样的话,除非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而那人除了孟柠不做他人想!
当下,女孩便激动地指着坐在车里的孟柠,解释道:“先生,你是不是听她说了我的坏话?我告诉你呀,其实我是她的亲妹妹,虽然我妈咪和她爸爸离婚了,但我们俩还是血脉相连的姐妹,现在妈咪患了绝症,每天躺在病床上接受化疗,真的是生不如死,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姐姐能够回到她身边,再见她一面,我好言相求,姐姐却对我不屑一顾,先生,你评评理,难道这事真是我的错吗?”
施荣始终笑吟吟地听着她说话,待到女孩一番长篇大论结束的时候,他才漫不经心地说:“你口中的母亲,就是那个曾经跪在我面前,求我只带走她的女儿,而不要伤害她的家人的女人吗?”
女孩一愣:“带走我?”她不由颇为心动,正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对爱情充满美好的向往和憧憬,眼前的男人又是这样英俊和优秀,此刻他站在她面前,气息近在咫尺,实在是太适合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没想到女孩会这么说,施荣讥讽她的不自量力:“你还不配。”
女孩的脸刷的一白。
“回去跟那个女人说,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夫妻面前,否则,我是不会对她客气的。”施荣冷冷地说完,上了车,性能绝佳的跑车顿时绝尘而去,留下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的女孩。女孩本能地感觉自己的妈咪有什么事情做了隐瞒,可……会是什么事呢?为什么刚才那个男人话里有话?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家去,等到问清楚了再来。
没想到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会是姐姐的丈夫……女孩不由得有些嫉妒,若是他口中所说的妈咪的女儿是自己的话,那么今日,坐在他车里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人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多想,女孩就是这样。
然而她怎么想跟施荣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个很偏执的男人,认定了孟柠后,世上就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入得了他的眼。对他而言,孟柠才是一切,其他人都算不得什么。方才之所以和那女孩说话,也不过是为了给孟柠出口气。施荣没想到,当年那个跪在他脚下哀求他只带走孟柠,不要将她的过去说出去的蠢货,到了今天,竟然还想把孟柠要回去。
她凭什么?
孟柠是被孟父养大的,从高三开始,这一切就都由他接手,那女人多大的脸,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出现?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现在快死了,又想着以前放手的女儿,她也配!
孟柠坐在车里一语不发,她是真的被恶心到了,那个被她成为母亲的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还敢在她面前出现?甚至无耻地让她心爱的女儿来到自己面前说情?从那个女孩的话来看,她甚至都没敢把实情告诉她!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住了她冰冷的手背,施荣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说:“别担心,我不会让她来的。”
孟柠沉默了片刻,才说:“可我想见她。”
闻言,施荣立刻看向她,眼底明显是不赞同。但这些年来他已经在尽量做到尊重孟柠,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选择听听她的理由——即使大多数情况下,他仍会一口回绝。
“我想知道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孟柠说。
无独有偶,很快地,那个女人便出现在了孟柠面前。大概隔了有一个星期这样子,中午下课后,学生们都走了,施荣今天有个大项目要谈,所以让司机来接她回家,孟柠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就听见轮子转动的声音,她微微皱了下眉,转身去看,那个女孩正慢慢推着一个轮椅走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虽然苍白虚弱,却仍然不减美丽的女人,此刻女人正激动地望着孟柠,看见她后便伸出手来,嘴里不住地叫露露。
孟柠拿起自己的包,看见她们站在门口就不再动,知道不解决今天怕是走不成,便不说话,任由女人叫她的名字,然后冷漠地问:“请问丁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丁夫人的眼底闪过浓重受伤的神色,但很快她就重新打起精神来,眼巴巴地看着孟柠,说:“露露,之前是妈妈对不起你,请你,请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知道错了,求求你,回到妈妈身边来吧!”
孟柠冷淡地看着她涕泪俱下的恳求,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曾经因为丁夫人的避而不见,她伤透了心,从小思念的母亲根本就不曾想起过自己,她早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女儿,组建了新的家庭,孟柠算得上什么呢?可能真的不算什么,否则丁夫人怎么会在生死关头才想起她来?想到这里,孟柠慢慢地问:“要是我没记错,那年,我在丁家别墅外跪了整整三天,你非但不肯见我,还让佣人来赶我,最后,你怕你的丈夫从国外回来看见我,甚至放狼狗来咬我,丁夫人都忘记了吗?如果丁夫人忘记了,我可以帮你想起来。你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跪在你面前,乞求你借我一万块钱,你却说,你不是没有,只是,你不能借。因为如果你借了这一万块钱,你就会失去你缩拥有的一切。”
“你看着我跪在你面前,我衣衫不整,遍体鳞伤,你却一句都没有问,我的十根手指都断了,你视而不见,却来求我,嫁给施荣,不要跟他作对,乖乖做他的妻子,丁夫人,这些你都忘了吗?”孟柠歪着头,慢慢捋起袖子,她嫩藕般的手臂上,有一处深邃的齿痕。“你瞧,贵府狼犬给我留下的伤,我一直留着呢,我怕我忘了。丁夫人,你忘了吗?”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极轻,那个女孩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丁夫人捂脸痛苦,孟柠冷眼看着,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她的骨气和倔强,早就被施荣给磨平了,连带着她的爱情和仇恨,都已经葬送在多年前那个夜晚。
眼前这个受尽宠爱的女孩怎么知道呢?那种受了委屈,无人诉说,求助无门,只能在死寂的深夜里咬着被角偷偷哭泣的感觉,都是谁赐予她的?除了加害她的施荣以外,如果,眼前这位,自称是她妈妈的人肯伸出援手,甚至她如果肯借那一万块钱,孟柠都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不肯救她,不肯帮她,孟柠已经接受了,既然两人已经没了瓜葛,那么丁夫人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又算什么?这一切,永远都不可能被补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