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装出彩了

    直到大闹峰阴县城这事情过去第三天，我们三人才在锦城郊外一个乡绅家的庄子上找到两位皇子。俩人身穿白袍，各自歪在一株粗壮老树的树杈上悠然读书，跟成了仙似的。可惜这老树之前受了旱，稀稀拉拉没多少叶子。

    我们三个人站在树下，蓬头垢面，满眼血丝，饥肠辘辘。在偌大又陌生的锦城找人并不容易，又是焦急又是担心，看见他们在这里清闲自在的样子，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去，接着又有一股火气冒上来，恨不得把这俩人揪下来揍上一顿。

    太子看见我们，只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坐直了，没说话。三皇子倒是激动得一把把书扔了，人也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快！阿英，快帮我找个梯子来！有人恶作剧把梯子给搬走了！”

    慕斌听了这话，低下头，慢悠悠地翻了个白眼儿。

    等从树上弄下来两位皇子，主人家已经殷勤地送来了吃食茶水，还安排烧水让我们洗漱。一见了饭菜，我们三个再顾不得什么规矩、什么礼道了，坐下就把脸埋碗里去了。

    吃饱了饭，洗过了澡，总算又有了些人样。

    太子这才板起脸来，叫我们都进屋去说话。第一件事自然先是训我那天鲁莽行事。

    “说好了进了峰阴县城一块商量，突然就闹起来了，叫我们措手不及！”太子拿起茶杯来又放下，像是知道我会解释什么，骂道：“你想不出到衙门里面对付她的办法，别人也没有办法？！这下好了，连个口供没有！”

    我在宫里挨训也挨惯了，照常低眉顺眼挨着。不想兰鹤舒在旁边冷不丁顶了一句：“那天缺耳朵驴让人认出来了，两位公子也没进去峰阴县门！”

    “……”刚要接着骂的太子被他噎得咬了咬牙根，下一句话没说出来。

    “要不至于赶紧跑锦城来了么？！”兰鹤舒没好气地继续嘟囔着。

    三皇子赶紧出来圆场，转了话题：“哎，后来事情怎么样了，阿英？季知府是怎么处理的？”

    “这，奴婢不知道。”

    话音没落，太子就狠狠一眼瞪过来，吓得我又矮了三分。可我确实不知道季知府的定夺。穿着一身偷来的衣服心里发虚，总怕碰上主人，叫他揪住。又怕看过之前热闹的人认出我的脸，所以没怎么敢露头，净在房顶树上呆着。直到道士们连同慕斌、兰鹤舒都审完了放出来，我才敢琢磨下一步，更别提往峰阴县衙旁边去了。

    兰鹤舒揉了揉眼睛，回答说：“甘志诚救过来了，季大人要把他带回锦城来亲自盯着养病，留下一位长史在峰阴暂时代管政事，大概是过后打算把甘志诚送到京城去。”

    “送到京城？送去干什么？一个县令渎职，不至于吧？”太子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二位公子还不知道？”兰鹤舒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是因为公子在这庄上隐居，外面闲话穿传不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三皇子咳嗽着往前挪了挪。

    我接过话来，说：“甘志诚身上有双头蜈蚣印记，虫神娘娘身上也有。这俩人都是肚子里往外跑虫子。上次派使臣去虚国交涉楼九鉴的事情，结果弄成了联姻——但是现在看来，楼九鉴的事情并不简单。奴婢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把傀儡人派到峰阴这个小地方？别的地方还有多少？这没法不让人担心。”

    “双头蜈蚣的事情，季大人已经写了奏折，立即派人送出去了。”说到这儿，兰鹤舒忍不住笑出了声，“鸡神娘娘那身行头，连同那只大公鸡，也要送到京城去。”

    “啊？！”我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虫神娘娘的来历明白了，这个鸡神娘娘怎么来的，也得有个说法。阿英装神弄鬼装出彩儿来了，再让坊间一传，就更没谱了。”

    “快讲讲，传成什么样子了？”三皇子一想笑，又连带出一大串咳嗽来。

    “快别提她干的那些事儿了！骑着官差的马一溜烟蹿出城门了，官差去追，就追到一匹光背儿马，没见着人。把马牵回来的时候，还没人犯嘀咕——就是人逃了呗，慢慢抓呗。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她那身花绿衣裳在法台上。别说外来的差人了，我乍看见都吓了一跳。这下韩道长得替你把事情圆起来啊。”

    “怎……怎么圆的？”三皇子边咳边急急忙忙地问着。

    “季大人也不是好糊弄的。韩道长开始还说准备好了的那一套，什么此地妖邪作祟，触怒上天，派小仙下来降服巫婆。现在妖邪已经除了，神仙自然是回到天上去了。但是季大人转过来问，这神仙的穿戴，怎么看着像是人间的针线？而且百姓和官差里有碰到过这位神仙的，都觉得是和常人无异的肉身，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刚讲到这儿，就听见“咕咚”一声。是慕斌坐在那儿瞌睡着了，一头歪到墙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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