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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逃荒到草原后 第97节

    “害怕吗?”蜜娘问。

    盼娣笑笑,“说不害怕你信吗?”

    “还存着那个念头?”

    盼娣咬了咬唇,“我还是想试试。”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 一百四十章

    转往秋牧场的路上, 除了晚上没人愿意再待在乌沉沉的勒勒车里。蜜娘和巴□□马,其其格和吉雅骑骆驼,十五只狗走在羊群里, 大斑小斑跑在骆驼边上,偶尔跑快了超过人了再倒回去。

    “你有没有发现, 大斑小斑好像更喜欢其其格和吉雅。”蜜娘示意巴虎往前看, 两只山狸子时刻守着两个小主人。

    巴虎沉默,他看了看羊群里的大黄,再看看他从小养大的巴拉和阿尔斯狼,半响认命地叹气:“可能是我太强壮, 它们认为我不需要保护。”巴拉和阿尔斯狼他还能昧着良心说是被大黄勾走了,大斑小斑是他亲手驯化的,前一年还是最听他的话,今年就不成了,喜欢跟其其格和吉雅跑出去玩, 慢慢的就移情了。

    蜜娘抿嘴笑,没什么诚意地安慰:“别伤心,好歹肥水没流外人田。”

    “哎!”吉雅叫了一声, 蜜娘看过去, 是三只羊脱离了队伍去啃水边的嫩草,不等赶羊的仆人过去,一只黑毛狗先奔了去, 吠了两声, 三只羊慌了神,转头就往羊群里跑。

    到了晚上也是, 巴虎宰了只羊煮了一锅羊头把狗喂饱, 它们舔了几口水又三五成群的走到羊群里, 选个高地卧着,狗头搭在爪子上盯着游走吃草的羊群,有走远的它们一声吠比头羊的号令声还管用。

    “论起放羊,狗比我们强。”希吉尔笑呵呵的,有这群狗,路上他们省了不少事。

    “听艾吉玛说他二姐也想回冬牧场去割草,是回去了还是跟你爹娘来秋牧场了?”蜜娘问。

    希吉尔无声叹了口气,“回冬牧场,我托牧仁大叔和朝宝照顾着点,又有艾吉玛陪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怎么让她一个妇人回去割草?割草晒草捆草可不比放羊轻松。”另一个仆人问。

    “没法,跟我娘相处不来,都是主意正的,一天要吵个两三回嘴。我爹要是回冬牧场了,就她跟我娘两人住,恐怕要把毡包给吵翻了。她想回去也行,散散心。”希吉尔揉额角,他每天晚上回去了还要被拉着断官司,做梦都是她们婆媳两个吵架。

    两人说完卷了毛毡和被子去羊群里打地铺守夜,巴虎往火炉子里又扔了几坨干牛粪,拉起蜜娘,“走,进毡包睡觉。”两个小的已经睡着了。

    临时搭的毡包小,巴虎个高腿长,腿伸直脚都搭在木栅栏上了,外面的风打在脚掌上凉飕飕的。他曲了身,问怀里的人:“在想啥?”

    “想要是你娘跟我们住,我会不会跟她吵架。”蜜娘压低了声音,捏住他的耳垂,好奇道:“我要是跟她吵起来了你帮谁?”

    “我觉得你跟她吵不起来,要吵也是我跟她吵,我脾气不好。”变相夸她脾气好。

    蜜娘嘴角翘了翘,揉捏耳垂的手放进被窝里,“睡吧。”

    巴虎也闭眼,大概是外边的牛羊叫声太吵,毡包离河边挨得过近,河水哗啦声,牛羊走过来舔水声,以及呼啸而过的风声,太杂太乱,吵得他睡不着。还有打在他脖子上暖暖的热气,太痒了,挠的他心神不宁,脚趾透过缝隙伸到毡包外吹夜风还觉得热。

    “你一直动什么?搅的我也睡不着。”蜜娘声音清亮地抱怨。

    睡不着就好,男人把脚趾缩回来,掀开被子坐起来脱衣裳,脱了自己的还要脱蜜娘的。

    “要死啦,这儿是什么地方?”蜜娘慌张挡他的手,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了这档子事,她压低了声音提醒,“孩子还在呢。”

    “我们出去?”

    “你出去洗凉水澡吧。”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刺激?”男人循循善诱,牛羊低低的叫声掺杂哗哗水声,能完全遮住毡包里的动静,“至于孩子,他们白天累了,现在打雷都吵不醒。”

    蜜娘有一瞬间的迟疑,就这个一瞬间就被巴虎逮住了机会,掀了被子盖住头顶。

    毡包小有小的好处,很多动作施展不开,左右制肘,只能慢吞吞的,坚定而缓慢的,文火烧水久久不沸腾,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煎熬,磨人……但毡包外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可能是大斑小斑回来了,也可能是大黄过来看看,也可能是仆人见火炉子里的火小了回来加柴。

    蜜娘觉得巴虎说的对,的确很刺激,她又领略了深夜里草原上的刺激,狼捕食兔子,兔子出洞打夜食,都饱了肚子。

    新的一天,蜜娘醒来发现身上的衣裳都穿好了,身下也是清爽的,毡包里只剩她一个人,外面有锅铲碰撞的刺啦声。

    她走出毡包伸了个懒腰,原本在烧火的两个孩子欢欢喜喜扑了过来,蜜娘大腿一酸,娘三个一起倒在草地上。

    “娘饿了,没劲。”不等其其格和吉雅问,她先找理由。

    巴虎大步过来把压在她身上的孩子提起来,笑盈盈的脸上含了丝得意,“要不要我拉你起来?”

    同是睡了一觉,这厮看着容光焕发的,不见往年迁徙劳累样儿,蜜娘伸出手,被拉起来时呸了他一声。

    巴虎揉了下她眼尾,“去洗个脸醒醒神。”

    再次动身,蜜娘改坐勒勒车,巴虎不时来献殷勤,看到像羊头的云了喊她看一眼,有大雁成群结队路过再喊她看一眼,到了后来蜜娘改坐在车辕上同他说话,看天上游动的云,各种各样的野鸟。

    又到了秋牧场,这里的一切对于其其格和吉雅来说都是新的,跟着大斑小斑漫无边际地跑,在牛羊在山包上拉屎之前,兄妹俩拖了牛皮放在山坡顶上,人躺在牛皮上顺畅又快速地滑下坡,人激动的哇哇叫,狗追在后面摇着尾巴跟着叫。人玩够了又换狗上阵,在压平的草上疾速滑行,狗玩尽兴了才轮到不会摇尾巴的山狸子。

    这就是其其格和吉雅掳获猫猫狗狗芳心的秘诀,除了吃就是玩。

    在秋牧场上,蜜娘跟巴虎一直把其其格和吉雅放在眼皮底下,就是有山狸子和狗陪着也不敢让他俩跑远了,实在是这里太荒凉,白天两个男仆补觉,方圆十几里就一家四口会说话的,孩子跑丢了都找不到人问方向。

    “爹,又有牛打架了。”吉雅站在对面山包上喊,充当放哨的,喊一次一文钱。

    “来了来了。”巴虎起身拎着棍子跟他过去,三头打红眼的牛见到主人来了才清醒,狠挨了几棍子才喷着粗气愤愤散开,一只个矮的公牛屁股被牛角划个一掌长的口子。他趁机警示吉雅,“遇到牛打架你就是拿了棍子也不能掺和,你看牛腿上流的血,牛角顶人很疼的。”

    吉雅听话的点头,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要钱,晃着荷包里的铜板又急着往山坡上跑。巴虎看了看另一边,其其格在从她娘手里赚钱,他也没亏待过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兄妹俩哪来的热情要自己赚钱,为了赚钱连滑草也不玩了。

    吃饭的时候,巴虎先舀了两碗鸡汤给两个孩子喝,吊了半天的鸡汤,鸡骨头都炖烂了,这是大斑小斑今早上逮回来的,拖回来的时候还是活的。

    “你也多吃点。”巴虎给蜜娘舀了勺鸡肉到碗里。

    “你不用管我,管照顾好你的两个崽就行了。”蜜娘把鸡骨头吐给守在桌子下面的狗,故意羞他:“我不像你,不跟孩子争风吃醋。”

    “还不是你不自觉,我不争你越发想不到我。”

    净胡扯,蜜娘不跟他争,看其其格和吉雅汗湿的头发,说:“饭后烧水我们一家都洗个头,上午我跟其其格去拉架发现一个草窝里有两颗鸡蛋被羊踩碎了,洗了头了我们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捡鸡蛋。”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家四口披散着头发走在牛羊没涉足的草地上, 野鸡做的草窝倒是找到了几个,里面都是空的,连蛋壳都不剩。巴虎说老鼠也吃鸡蛋, 一旦野鸡离了窝,老鼠就会把鸡蛋嗑个缝, 蛋液喝完了还会嚼蛋壳。

    “在草原上捡鸡蛋需要运气。”他手指灵活的把吹干的头发束起来, 再问两个小的:“要不要我梳头发?”

    “要。”

    “不要。”

    吉雅靠在巴虎膝头,把荷包里的两个红头绳拿出来,慢吞吞道:“爹,要包包头。”

    巴虎其实更擅长编发, 他仗着吉雅看不见他的动作,先扎了两个揪揪给编成三股辫再挽起来,红头绳一缠,比用马颈毛编辫子好看多了。

    “这样一看更像你娘了。”他捧着吉雅的脸左右看看。

    吉雅原本还皱着眉,一听他的话立马放下要拆辫子的手, 美滋滋地抬起眼,“明天还绑。”

    巴虎忍笑看向蜜娘,“吉雅该生成个小丫头的, 性子比其其格文静, 长得也像你。”

    蜜娘笑笑,把乌压压的粗辫子甩到背后,“走了, 也该回去看牛羊了。”至于不愿意绑头发的其其格, 臭美的迎着风站在山坡上,齐肩的头发被风撩了起来, 耳朵上夹了两朵韭菜花, 插腰看向坡下的人, 捏着嗓子娇滴滴地问:“小娘子我美吗?”

    蜜娘忍俊不禁,大声称赞:“美极了。”

    巴虎笑的脸都酸了,故意逗她说风太大没听见,转身大步往回走,引得“小娇娘”一刹那变身“小娇煞”,顶着张牙舞爪的乱发从山坡滑下来,一路追撵被风刮聋的老父,固执地问她美不美。

    …

    夜沉如水,繁星点缀的高空被乌云遮住,巴虎把毡包外晾的东西都捡进屋,去两个孩子睡的毡包里再检查了遍灯油,迎着带了水汽的风进了屋,见蜜娘靠在床柱上发呆,他走过去问:“怎么不脱了衣裳躺床上?”他记得今天是她来葵水的日子,又问:“可是肚子不舒服了?我去给你煮红糖水?”

    压抑着惊喜又忐忑的视线移到男人身上,像是怕冲撞了谁,声音又轻又慢,吐词却清楚,“没来,这个月还没来。”

    “没来?”两个孩子的爹了,巴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第三个孩子要来了?他看向蜜娘的小腹,“先睡吧,说不定明早就来了。”

    蜜娘缓缓吐了口气,也是,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她踢掉鞋坐进被窝里,生其其格和吉雅的时候赵大夫说过她有些亏了身子,这两年她自觉养好了,但还是心有不安。

    “要是怀上了,那就是我们转场路上的那次。”巴虎支着头看向坐着的人,“要是怀上了,就起名叫夜怀?还是秋来?”

    蜜娘瞥了他一眼,脱了夹衣搭他脸上,“给我挂床柱上。”躺进被窝了又忍不住嘀咕:“怎么就能确定就是那晚?”自从跟两个孩子分房睡了,几乎夜夜都有,就是睡前没弄,夜里喊孩子起夜尿尿后也会弄一次,出身汗也睡的快些。

    就像一天三顿饭,缺了哪顿总感觉肚子没吃饱。

    外面开始落雨了,雨点打在毡顶上的瞬间就被毛毡吸了进去,几乎没有声响,也不掩人声音,巴虎把手搭床沿上,说:“我就愿意是那次,夜怀,秋来,你觉得哪个好听?”

    没听到声音,他倾身往里瞧:“睡着了?真睡着了?”

    呼吸时急时缓,哪有睡着的样子。他装作没发现,自言自语道:“小子就叫夜怀,小娘子就叫秋来。”说完被窝里的腿就挨了一脚。

    “不行,不好听,跟吉雅和其其格的名字相差太多。”蜜娘忍不住出声。

    小两口不确定老三是不是在肚子里了,嘴上没多说,心里却是激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雨停,巴虎出去喊其其格和吉雅出来尿尿。再进去,床内侧的人呼吸平稳,这次是真正睡着了。

    巴虎在门口吹了会儿风,轻手轻脚回到床上又看了看被子下平坦的肚子,大概是其其格和吉雅好养,贴心又懂事,他比蜜娘怀第一胎时更有期待感,有了实物,也有了幻想的余地。

    天光大亮,两人前后脚醒来,是被隔壁的两个小的说话吵醒的。天还没亮的时候其其格和吉雅就醒了,那时候蜜娘跟巴虎都困的睁不开眼,就嘱咐他俩在床上小声说话,不能出门。

    “娘,你们醒了?”吉雅的耳朵比大黄还尖,床上的人一翻身他就听到了。

    “醒了,这就去给你和妹妹穿衣裳。”蜜娘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露出头对等着的男人摇头,“今晚再不来就是有好消息了。”

    去隔壁给小兄妹俩穿衣裳的时候,巴虎忍不住问:“其其格,吉雅,要是你娘肚里有小娃娃了,你们是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其其格恶狠狠地看向吉雅,“我要欺负他。”

    吉雅抿嘴笑,“我有妹妹,不要妹妹了。”

    其其格一下子就被捋顺了毛,这次心甘情愿喊他喊了声哥,穿好鞋就手拉手跑了出去,不等洗脸先去湿漉漉的地上挖泥巴团小人,对什么弟弟妹妹完全没放在心上。

    又过了两日,葵水还迟迟没来,两人心里吊着的石头都放下了,小三子要来了。

    “要是个嘴甜的,要会哄人,不然就挨你哥你姐欺负。”巴虎先给肚子里的娃报信。

    虽然蜜娘自己觉得没事,但巴虎留着心,再去给牛羊拉架就是他跑腿,跑跑跳跳的活儿都不让她碰。就是荷包里的铜钱用的挺快,哗哗流向了两个小的腰包里。就连大斑小斑也开始赚钱,白天脖子上挂红绳,红绳上串铜板,吃人家逮回来的野鸡大雁或是兔子,一只山狸子给一文钱。夜里出去捕食的时候,铜钱串子由其其格和吉雅保管,这也是人家兄妹俩为大斑小斑争取来的。

    “你俩别趁大斑小斑不识数把它们的铜板昧下了。”又一只贴了秋膘的公鸡,羽毛艳丽,色泽油亮,巴虎从荷包里掏两个铜板递给其其格和吉雅。

    兄妹闻言一个瞪他一个哼他,把串了五枚铜钱的红绳绑在一旁等着的大斑小斑脖子上,极尽夸张地赞叹:“大斑小斑太好看了,太厉害了。”深得蜜娘的真传。

    两只山狸子抖着短尾巴,耀武扬威的跟着小主人走,一走一跳,钱串子哗啦响。至于其其格和吉雅,他俩的荷包快要把腰带坠断了都舍不得取,蜜娘说要给他俩换成银角子都不要,打了木盒子也不装,只在夜里睡觉时取下来。

    “我俩都不爱财,怎么生了俩钱串子?还没念书先学会了赚钱。”巴虎嘀咕。

    蜜娘只笑不接话,她小时候也爱钱,没养蜜蜂前是跟着她阿爷走街串巷摆摊卖蜂蜜,她吆喝来客人,她阿爷就会给一个铜板。

    天黑的一日比一日早,其其格和吉雅装铜板的小荷包换成大荷包,秋牧场上的日子要结束了,兄妹俩也即将失去靠吆喝赚钱的活儿。

    回去的路上套着毛毡雨披坐骆驼背上,吉雅盯着前面的羊群,一有掉队的他就吆喝一声,看狗去撵了,他转过头问他爹要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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