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阅读79
身,将他咬出来,或许能留全性命。”
白皑见他神情憔悴,忍不住道:“何须郎君如此费心,我心里都明白。若非是郎君援手搭救我弟弟,他早死在那些浣衣局粗莽爷们的棍棒之下了,怎还会安安稳稳到今日,我也不会做到永泰宫的一等侍奴。您这么多年接济救助的恩情,我们都念着。”
徐泽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庇护一时,庇护不了一世。我大限将至,你……你去伺候晏公子吧,他的身边,是阖宫最安全的地方。”
无逍有些没懂这句话,但他本也不愿意过去,才刚刚擦去泪痕,眼中又泛酸,哑声道:“郎主去了,我随您去就是。”
“胡说……咳咳……”徐泽咳了几声,慢慢地道,“……你才多大。”
无逍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握着他冰冷的手,眼中盛泪,哽咽:“世情冷暖,无逍早已都看过了……”
“你还有你哥哥。”徐泽抚过他指尖,“我还想让你,帮我看着些东吾良卿。”
无逍怔了一下,半晌才道:“良卿?良卿千岁不是最乖巧天真的一个人么?”
“乖巧……”徐泽慢慢地叹了口气,他从没有叹气得像今天这样多,“但愿。”
他误会了司徒衾多年,想要助他之时,却难以寻觅到好的时机与办法,拖延至意外骤生。他设计了晏迟一次,等到得知真相、与他相交之时,却已身不由己,大限将至。
他这短暂的二十余年,尽数葬送。以为在深宫之中向上攀登,便能为家族光耀门楣,可等到徐家颓败之际,才知这宫闱变幻,尽在陛下的鼓掌之间,总有最终清算的报应。
他是一步步,在摔倒之中爬起来的,是吃过亏才长大的,中途也心生恶念,没少过那些设计戕害、阴谋诡计。事到如今,他的报应已经来了。
徐泽放松心神,没有管身上的哪一个地方在发出痛楚的悲鸣,而是想到那时回首望向晏迟,似玩笑般地问他的口味。
只可惜,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看不到了,春天来得太迟了。
春天到了,
晏迟,我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我们徐泽哥哥杀青!来拿好盒饭!
以后的番外会有所有杀青角色的地府唠嗑(吵架?)
徐泽:?所以我又要去跟孟知玉和周剑星吵架了是吗?
江情(嗑瓜子):我也想去。司徒衾跟青莲一起走了,你们是不是三缺一?
徐泽:三缺一也不带你。
江情:?????
☆、物换星移
徐泽离世时是春日的夜晚, 宫墙边缘的木枝之上停着几只灰白的鸟雀,发出清脆的鸣声。
南飞的燕从遥远的云天之间归来,落在廊柱下的栏杆之上。内外侍候的人一片低沉, 发出呜呜的哭声, 有人落泪, 有人哽咽——相伴这么多年,徐泽对待宫人一向是很好的。
花丛中昨夜新开的娇艳花朵让夜雨打散了, 凋得落红满地。问琴阁的小侍奴跪在地上扫净这些残余花瓣, 他手指微僵, 落红从襟袖之间被风拂走。
小少年回眸一望, 见到里面有人群来去, 来收办丧事的姑姑和上了年纪的爹爹们将屋里的院子摆件儿一并收起,将跟着徐长使一同入葬。
无逍哥哥就守在门口, 见到来人料理后事时,便俯身行礼,将一个个从未见过的、面色冰冷的人请进去。在宫中的侍君一旦过世,将葬入皇家的陵寝, 与家人死生不能相见。
问琴阁前烧了半个火盆,里面是一些徐泽贴身的物件。无逍慢慢处理这些事情,他坐在门槛边儿上,总觉得眼前像是在落雪, 有一片花白的感觉,可眨一眨眼,却又没有。
从那次送孟公子走之后, 无逍便已对自家郎主的身体心中有数,这几月下来,该哭得都哭了,没有办法,人哪有那么多的泪可以流呢?
但这一片静寂肃穆的气氛之中,一个本不应至此的人停在了无逍的面前。他抬头上望,见到了陛下身边的宣冶女使。
无逍连忙起身,行礼道:“宣冶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因之前夜雨,在归元殿时的那一幕,徐泽的后事并未太过隆重,但也是合情合理,在制度之内,只是陛下也未来看过就是了。
宣冶的神色也并不好,她眉宇之间绕着一股疲惫之态,好似近日来已有许多不该发生的事情降临。虽然依旧长身玉立、风姿卓然,但嗓音却是倦怠沙哑的。
“不算是什么要紧的,却想嘱托小郎一件事。”
无逍道:“您请讲。”
“晏公子如今,身体贵重,又受了罚。我想着,大抵是不能知道这件事的。请小郎隐瞒,只说是徐长使病了,闭门谢客。”
无逍怔了一下,心里估摸着这是陛下的意思,便颔首道:“我知道了。”
宣冶旋即点头,心中却想着求娶阿青的事情也应再放一放,如今陛下心情不好,不该急于一时。
天边晴朗,鸟雀啁啾,一切都是光明而温柔的。连问琴阁里也没个动静,静悄悄的,那些哭声累了,也就和缓下来。
她站在院门边,望了一眼搬出去的物件东西,见到火盆里在烧诗稿,上面大约是徐长使的字迹。
无逍的手畔还有一些,是落了红戳的诗稿,字字都精细,写得却不是什么闺思与宫怨,也不是什么追忆昔日少年时的活泼诗词。
是豪词,是写的锦绣江山、江河万里,写金戈铁马入梦,踏破横穿北方的冰河,里面还掺杂着一两首文人歌颂殷璇作的诗,宣冶当年与她征战北疆之时,女帝挂帅亲征,斩落叛贼乱党的头颅,在滔天血雾、遍地尸骸之中痛饮,整个北疆为之俯首。
那一年,陛下才十六岁。
十年转瞬而过,域外诸族,至今不敢提殷璇的名字,紫薇骤临,帝星降世。
宣冶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随即便跟无逍告辞,嗅到风中慢慢散去的书页焚烧的味道。
徐长使爱慕过陛下吗?她脑海中忽地浮现了一瞬,随后又慢慢地消散而去。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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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迟养了一些日子,才将身体慢慢养好。他整日窝在屋里不动,若是阿青百岁他们不讲,也并不知晓外面是个如何的情形。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一件好事。阿青他们几个心细如发,到处都料理得无比细致,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地方。
期间东吾来了几回,不过是跟他闲聊,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越是闷,日子便过得越快。江情那边儿盛宠多日,不知道受了什么算计,他这边倒是安安稳稳的,整天就是看些书、练练琴和绣工,许久不摸琵琶,手都生疏了。
他早就问过徐泽那边怎么样了,之前他意识尚且清醒时,只听到徐泽晕过去了,后面那些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