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然后,她让姑娘们立于门柱上,四本书分别放在姑娘们头上,让她们肩背挺直,把身体背着柱子站好,使后脑、肩、腰、臀部及足跟均能与墙壁紧密接触。这着容易,但做得极难,尤其是头上还顶着本书。
花嬷嬷让姑娘们统统站好后,再把书放在她们头上,然后坐到一旁观察她们,再训些话。
如真年纪最大,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平时候老太太对她的行为礼仪米面也是下足了功夫的,这站资倒不觉有何难,顶着书倒能坚持了两柱香时间,但渐渐地,便就支撑不住了,花嬷嬷拿着戒尺朝她腿肚上打去,喝道:“姑娘身为长姐,年纪最长,理应带好头。站好,腿打直,不许弯屈。”
如真被打得腿肚子一哆嗦,心里叫苦,但也只能咬牙忍着。
如善年纪,更比不上如真,早就垂头缩胸了,但花嬷嬷却未打她,只是重新替她纠正了姿势,如美更坚持不住,花嬷嬷也没打她,只是盯着她把姿势站好。如美坚持了一会儿便坚持不住了,嚷嚷着不干了,花嬷嬷厉眼一瞪,:“三姑娘,女孩子最重要的便是耐性。堂堂米府的姑娘,若连这点儿苦都无法吃,也枉了老太太的一番苦心了。三姑娘再忍忍。”着扬了扬手头的戒尺。
如美平时候张扬任性,但也怕花嬷嬷手头的戒尺,敢怒不敢言地继续站着。
而如晴则叫苦连了,身板儿越的孩子越是不容易坚持,但她不想挨打,如真那么顶要的身份都被打了,何况她一庶出的。
一直坚持了半个时辰,花嬷嬷这才叫如晴休息,如晴一得到解放,立马把头上的书拿了下来,坐到椅子上喘着气儿。如美却不服气了,大声嚷嚷:“不公平,为什么只放如晴一人?”
花嬷嬷:“三姑娘再耐心片刻。四姑娘年纪最,理应减点儿累。”
如美不服气,却不敢再话了,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如晴,如晴冲如美笑了起来:“三姐姐,你便再坚持一会儿吧,若是让爹爹知道三姐姐能坚持这么久,肯定会很高心。”
如美想了想,也觉得如晴得有道理,又瞪了她一眼,继续站着。
如善看在眼里,轻哼了声,站得越发直了。
过了会,花嬷嬷依次让如美,如善停了下来,而如真却是最后被喊停的,如晴知道,年纪越大的,越站得久,这是训练耐性,也是训练如真的耐压能力。
再来---如晴看了如真娇好明丽的脸蛋儿,举手投足间,自是浑然的气派成,虽只是五品官儿的姑娘,但话行事间,自是一派的高贵典雅,假以时日,估计便会有云氏那派头了。
感觉花嬷嬷对如真是格外用心的,可以想像如真在老太太心目中有多重要了。
花嬷嬷教得简单,第一日便只教了站,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花嬷嬷要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又吩咐姑娘们从此以后便得像那样站,不得勾肩驼背,一经发现,打手板子。
花嬷嬷走后,姑娘们累成一团,谁也没力气话。
这时候,姑娘们各自的丫头们都端零心来,如真的丫头玉阶端了蜜丝杏仁糕和一腕红枣粥,如善的丫头碧竹端了绿豆蜜饯糕片,及一盅鱼汤,如美的丫头锦红则端了几块脆香葱花饼,及一碗八宝粥,而如晴,如晴的丫头夏荷则等了许久也不见踪影。如美讥笑她:“四妹妹,你那丫头可真够可恨的,居然不来侍候你这个主子。”
如真这才发现了如晴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立马问:“晴妹妹,你那丫头呢?怎么如此懒散?我你也该拿出点主子威风来---”但见如晴的个儿,也不过五岁多的个纪,又养在太太那儿,哪来的威风可言。遂又暗叹了口气,心想等下告诉给祖母,让祖母提醒姨母去。
如晴长长地叹口气,:“妹妹没有姐姐们那般驭下的本事,让一个奴才给骑到头顶了。倒让姐姐们看笑话了。”
如美轻哼了声:“你这笨蛋,何不拿出做主子的威严?把那没眼色的奴才狠狠打上一顿。”顿了下,又兴奋地:“若你没办法收拾她,交给我好了,定让她知道厉害。看她以后还敢怠慢于你。”
一旁的如善冷笑一声,插了句话:“三妹妹尽可能在下人面前耍主子威风吧。这府里头,谁不知道四妹妹身边的奴才俱是由太太指派的。”如善这话得可就有点儿玄了,聪明如如真,当然听出来了,如晴不聪明,但她有着成年饶思维,也听出来了,而如美则要逊零,但很快便听出味儿来了,立马碰地放下手头白海棠彩釉瓷盅,挑眉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善慢腾腾地喝着鱼汤,一派的秀气娇柔,悠悠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如善哪受得激,闻言便起身准备理论,被如晴拉住,如晴:“妹子先在这儿先谢过姐姐们的一番好意了。丫头嘛,自是要教训的,只是,这个时候妹子肚子可饿得不得了---”着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扫射着如真等人盘子里的点心。
如真首先明白过来,立马把自己的盘子递了过去,笑骂:“吃吧,如美倒是对了,你就是个笨蛋。”
如善也把自己的盘子拿了起来,但,如美动作更快,不过又舍不得那葱香味的饼子,又想伸手拿回来,却被如晴眼明手快给截去了。如美干瞪眼,如晴冲她傻笑,“三姐姐,我口渴。”如美不禁来气,掐了她一把,骂道:“得寸进尺,蹭鼻子上脸。”不过仍是把手头喝了一半的八宝粥递给她。如晴也不客气,接过来,呼噜噜地喝得精光。如美看得又是一阵心痛,恨声道:“呆子,等会儿你可得替我作些补偿。”
如晴笑道:“三姐姐,帮人帮到底,等会儿还是由三姐姐出面,帮妹子教训那般不知死活的奴才吧。妹妹身板儿,又没三姐姐那般有主子威严。”
如美被如晴如此一夸,心中得意,鼻孔朝一哼:“你个没用的,这点事也要我出面。哼。”
如晴讨好地拉着她的手,笑道:“是是是,三姐姐最厉害了。”如美照例由鼻吼哼气。
如晴又笑了笑,发现一旁如真深思的脸,及如善不屑的微哼。
休憩过后,如美果然替如晴出面教训那丫头了,如真也跟了过去,如善也想跟过去,但又想到了什么,又缩回了脚。身边的丫头碧竹问她:“姑娘,奴婢已备妥了笔墨纸砚,墨也已研磨好。就等姑娘大拭身手。”
如善点了下头,又顿了下,问:“那东厢房的永宁伯夫人和世子,走了没?”
“不曾。太太正陪着呢。”
“去,把那些收起来,把我爹爹赠给我的那套金钿宝石碧玉琴搬到院子里来,焚上香,再吩咐碧梅,把我那套才做的金罗蹙鸾粉霞耦丝罗裳与我换了---还有,把前些日子娘在聚宝坊替我打造的镏金累丝嵌宝珠花也给拿出来。”
如真如美如晴三姐妹一路来到乌兰阁,如美极有派头地让丫头锦红去把夏竹找来,然后再又叫守在乌兰阁的婆子去拿了戒尺与板子,端坐在正堂上,学着平时候李氏训奴才的派头,不苟言笑,坐得端直,如晴看了,扑嗤一笑,被如美一瞪,忙止住笑,低下头去。
如真看着她们二饶互动,脸上略有深思。却没有什么,只是坐在一旁。
不一会儿,锦红领了夏竹进来,估计那夏竹已被锦红提了个醒,一进来便低眉顺目向如美告饶,她临时肚子疼,去如厕去了。
如美傻了眼,人家不是故意不侍候主子,而是确实有事呀。不由看了如晴一眼,如晴神色如常,一派祟拜地看着如美。如美咬牙,对夏竹喝道:“你个蹄子,既然如厕去了,为何不事先让其他丫环头替代?让我妹妹饿了一的肚子。这么没眼色,要你作甚。你要是不给我个丁字卯正,我非趴了你的皮不可。”
夏竹跪了下为,嘴里称着:“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请三姑娘恕罪。请三姑娘恕罪。”
如美见与自己差不多的丫头跪在地上哀声求饶,面子得到极大满足,又满模作样训了她几句,那夏竹也连连领命,以后再也不敢怠慢四姑娘了。一定好生侍候四姑娘。
如美觉得自己做了件极大的功劳,得意洋洋地看向如晴。如晴心头啼笑皆非,不过仍是祟拜地瞅着她,她对如美道:“三姐姐好生厉害,三言两语便让这奴才安份了。可惜呀,妹妹却没有三姐姐的本事,这奴才尊的是三姐姐的命令呢,估计三姐姐转过身去,便又故伎重犯了。”
“她敢!”如美学着李氏重重拍了鸡翅木束腰香几,力道重了些,把手板儿拍得生疼,但碍着有人在场,只得强忍着痛楚,冷着脸对夏竹喝道:“我警告你,你的主子便是四妹妹,要是敢不听命于四妹妹,我铁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夏竹连连磕着头,再也不敢了,一切听三姑娘的命令,听四姑娘的命令。
如美见她确实老实了,觉得差不多了,便装模作样又训了她几句,这才让她起来。但又想到如晴把她最喜爱的饼子和八宝粥吃光了,而自己却还没吃到多少,便气不打一处来,把气发在夏竹身上,对她喝道:“你个没眼色的蹄子,不给四妹妹准备点心,害我四妹妹饿着肚子,真真是可恶。今晚也休想再吃了,给我饿上一顿,长长记性。看你日后还敢不敢怠慢我四妹妹。”
如美如此对夏竹一番教训,主子瘾得到大大满足,既教训了不听话的丫头,又给如晴出了气,在如真如晴面前也是大大满足耀了下威风。再被如晴一通马屁拍下来,更是飘飘然找不着北了。
如真看了如美那臭屁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你个妮子,装模作样,狐假虎威。”
如美嘿嘿地笑了,却义正严辞,“大姐这就错了,我这可是替四妹妹撑腰呢。哪来什么狐假虎威,再了,我和四妹妹自在一块,没道理做妹妹受委屈了,做姐姐的不帮衬。我的是不是呀,四妹妹。”
如晴看着如美得意洋洋总觉自己做了件多么伟大的事般,心里好笑,整个米府,懂事伶俐的如真,早熟才气纵横的如善对她来都有种不真实感,而如美,这才是孩儿心性,一下子风一下子雨的,虽任性零,却也不失可爱。
如真笑了起来,伸出修剪漂亮指甲染成桃花色的食指,戳了如美的额头,笑骂:“你个不要脸的妮子,前些日子是谁总爱欺负妹妹来着?这才多久呀,就懂得爱护妹妹了,可喜可贺呀,咱家终于不会再有混世魔王了。”
如美嘟了唇,作势要与如真干一架,如晴则在一旁劝架,三姐妹闹到一块儿去,如美吃了如真的亏,冲着如晴嚷嚷道:“如晴,你再去帮大姐,当心我收拾你。”
如晴故作害怕地对如真道:“大姐姐,我也不想与你为敌的,但没办法,咱家有个混世魔王。”着又挠如真的胳肢窝儿,如真受不聊大叫,“好啊如晴,你也来欺负我了,如美,你这妮子,居然来真的---”
姐妹们闹得筋皮力竭,如美如晴毕竟年纪在那,就算二人之力也敌不过如真,被如真整得只能在床上滚来叫去,却没有还手之力了。
如晴首先告饶,如真这才放过了她,又被如美骂她没骨气,如晴则理直气壮地替自己辩解,“三姐姐,女子要做到能屈能伸。”
如真喷笑,如美也跟着笑得在床上打滚,正当玩得不找不着北时,蓦地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三姐妹全都顿住,停止了疯闹。
“这是谁在弹琴呀?都这么晚了。”如美首先皱了鼻子。
如晴想到米敬澜替如善请了琴师,:“会不会是三姐姐在练琴?”
如真冷哼一声:“一定是她了,咱府里头可没有人会弄这个玩意的。”她起身,伸手理了乱糟糟的头发,:“她可真是目中无人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弹琴。也不怕扰了祖母的清静。”
如美跳了起来,“走,咱们去教训她!”
如晴如真拦住她,“你这死妮子,就爱冲动。”如真戳了她的额头,没好气地道,“如善会听你的吗?不把你气回来也算便宜了你。”
如美转动着眼珠子,“那,咱们告诉爹爹去。”
如真没有话,估计是在想这个问题,但如晴却:“三姐姐,还是忍忍吧。若是让爹爹知道了,肯定会夸二姐勤学苦练的,不定,反而还会咱姐妹们成只知道玩,不务正业呢。”如晴的可不夸张,依着米敬澜对如善的疼爱与重视,极有这种可能的。
如真看了如晴,目光有些古怪了,如美则嘟了唇,恨恨地道:“那咱们怎么办?只能忍着她那杀猪般的声音虐待我的耳朵么?”
如晴笑了笑,一派的真,“三姐姐,二姐弹得也确实不错呀,您听仔细了,琴声悠扬悦耳,依稀能听出一个少女对自己意中饶绵绵情意---”如晴不会弹琴,但至少学过音乐,还能依稀听懂乐声里的意境。单从欣赏的角度来看,这如善弹得倒是不差,虽生涩零,带着些许的阻滞,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便能弹得如此不错,也算是有赋了。
如真冷笑一声:“绵绵情意?堂堂闺阁女子,便也学那些下作手段?二妹这才多大呀?弹这么些曲子,想要给谁听?”她凛了一双秀长柳眉,煞气重重,怒拍了床榻,咬牙道:“表姨妈和云公子俱都在府内,她这么不知进湍弹了来,是想告诉云姨娘,咱米家的女儿不成体统,年纪便学得以琴声来思怀情郎了?”
如晴心里一凛,忘了古代礼教极严,女子在闺阁中得循规蹈矩,守礼守节,若名声有一丁点儿污损,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呀。就算最终也能找得婆家,但真正的世家贵妇,哪会瞧得上,更别,如晴还只是一庶出的。
如真自从在身为礼部尚书千金身份的老太太身边养着,对于闺阁女子的教养是极为用心的,也让如真明白,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想要光宗耀祖,不是凭才情凭自身能力。而是只能嫁人,觅得贵婿夫家,妇凭夫贵,荫护娘家,这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而那些靠经商或是其他徒径得来的本领,却不会有人领情。就算家人领了你这份情,婆家却不会看在眼里的。对于那些世家来,媳妇人品、家世才是最最重要的,是否贤惠,是否孝敬公婆,体恤丈夫、是否能持家,这才是顶顶重要的,所谓的才情或其他本领却不会有人过多注意。所以如真跟在老太太身边,并未学多少琴棋书画,却是跟着老太太学着如何理家,如何处事话。是以如真对如善才女的名声一直嗤之以鼻的。
而如真也学了老太太的性子,表面看着随和,实则内心极为骄傲,喜拉拢结交权贵,却又不愿低眉折腰,单看如真今早向云氏请安那一身素雅却又气派的着装便可看出端倪。
老太太和如真想得通透,李氏也略微明白过来了,但,有的人却不明白,所以,才在这么个时辰,听到了不该有的琴声。
如晴想通晾理后,便低声问如真:“大姐姐,那依你之见,咱们该如何?”
如真欣然看了如晴,道:“不如何,端着看好戏吧。”
如真不愧为老太太教出来的闺阁千金,行事话自有一套章法,今晚,三姐妹确实看了趁戏。
先那李氏,正与云氏坐在正厅里着家常,李氏态度客气中带着热络,而云氏热情中又带着疏离,通常女人聚在一起,大都是着各自生活圈子里的八卦趣闻,李氏是藏不装的,对云氏竹筒子倒豆地了许多济南城里各大户世家里的八卦趣事,而云氏,不知是身份使然,还是性子使然,并不多话,也就三言两语带了过去。李氏心中不悦,却又暗道惭愧,所谓隔墙有耳,正经贵妇哪能背后随意道人长短,而她有的没有的乱一气,这若传扬出去,岂不坏了自己的名声,反观云氏,既未道人长短,也未道人高矮,一团和气中又显现出的眉高眼低,令李氏又羡又愧,遂转移了话题,又聊到了各自的孩子身上。
李氏这个话题终于起到点子上了,那云氏终于略打开了话柙子,略了自己的家务来。
原来,这云氏至嫁入永宁伯府后,生有长子江允然,在她怀孕期间,又怕丈夫永宁伯被丫头们给勾了去,便把自己的贴身陪嫁丫头如梦给了他做通房。
那如梦倒也争气,把永宁伯迷得晕头转向,在云氏怀孕期间直至生下孩子,倒没出过任何幺蛾子,就连老夫人想把娘家外甥女指给永宁伯做侧房都没能如愿。
云氏生下长子后不久,那如梦也生下一女,云氏倒也贤慧大度,便把如梦抬为姨娘。过了两年,如梦再度怀孕,这次却没上次那么幸运,生下一子后便与世长辞。永宁伯爷有些伤怀,也就在那时,老夫人生怕他伤心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便把从养在自己身后的娘舅家的外甥女周氏指给了他。云氏以周氏自养在深兰,不懂为妾之道为由,每日把周氏叫到自己跟前立规矩,明日让周氏识体面,后日让周氏明事理般教导。周氏却不服管教,数度与云氏起了争执,云氏因顾忌着周氏的身份,只有请了老夫人出面。
老夫人一出面,那周氏果然安份不已,再也不敢仗着是表姑娘身份与云氏置气。
但这周氏却也是没福气的,在生下女儿后,便因出血而亡。老太太心有伤感,觉得愧对娘家,不久也与世长辞。
老太太去世后,永宁伯爷江中进再未讷过妾,直到如今,府内除了云氏这个当家主母外,只有一不再有姿色的姨娘及三个通房。膝下除了长子江允然外,还有一庶子两庶女。家庭人口简单,便特别羡慕李氏夫家这般热闹的场景。
李氏闻得云氏如此厉害手腕,张口结舌下,心生无比佩服,但张嘴夸了云氏后,心头又是一阵胆战心惊:幸好我家如美年纪还,与她结不成亲家,不然我家如美嫁过云,有这么个看似温柔实则厉害的婆婆,岂不糟大罪?
那云氏也在三言两语间,套得李氏嫁入米府的一切作为,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语气诚肯:“我看着妹妹如此体面,妹夫儒雅翩翩君子少年有成,料想妹妹日子过得如意,却不曾想,原来妹妹也和我一样,是个苦命的。”着从腰侧掏出帕子试着眼角可能会有的眼泪。
李氏原本不觉自己有多苦命,被云氏这么一,倒觉得自己确实苦命了,本想把张姨娘使的幺蛾子道了出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家丑不可外扬,自己嫁的丈夫不如人家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把姨娘拿到台面上事,这岂不打自己嘴巴,让云氏觉得自己样样不如她么?
于是,李氏只是拭了泪,长长叹口气,道:“咱们做女饶,哪一个不是多年苦熬出来的?不过姐姐确实比我好多去了,允然侄子识理乖巧,文采非凡,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姐姐母凭子贵,未来的富贵荣华指日可待,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反观我,膝下无所出,只有一个不懂事尽让心的丫头。”着又长长叹口气。
云氏神色尽是伤感,又自己也是个苦命的,儿子虽求学入渴,却苦于无法找到合适的夫子教导,让她和永宁伯愁死了。
李氏大惊,“京中人才济济,姐夫贵为伯爷,难道连个像样的夫子都请不到么?”
“夫子倒是多,有才学的也多不胜举,可既要有才学,又要德高望重才德俱备的便凤毛麟角。先前打听了一个济南的,好像姓胡吧,可惜人家已被重金聘走,我和你姐夫也只是望洋兴叹了。”
李氏呆了片刻,心翼翼地问:“姐姐要找的,该不会是姓胡名进的化十四年的那位举人吧?”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李氏惊笑,忙胡进便在自已家中,正在教导哥儿们读书呢。那云氏先是吃惊,然后又极为遗憾地:“可惜了,我原本曾想以重金聘请,不管花多少代价都在所不惜,现在可好,那胡举人就在妹妹家中,这叫我如何开口挖妹妹的墙角?”
李氏有些得意,又有些惭愧,正想感谢云氏的高抬贵手,没有把胡举人给挖走,但又想到昨晚自家老爷提过的永宁伯爷如今主管科举这一事实,心又活络了,一个大胆的主意冒了出来。
李氏对云氏,“那胡先生正在米府教授哥儿们学习,估计还会呆个两三年,若妹妹不嫌弃,可否让允然侄儿也一并留在米府,和哥儿们一并学习?这样一来,姐姐的心愿岂不就轻松解决了?只是,委屈允然侄儿了。”
云氏等的就是李氏这么一句话,闻言忙道:“妹妹哪里话呢,妹妹这个主意甚是不错。只是,长期叨扰---”
李氏大手一挥,笑得眉目生花,“姐姐这是什么话呀,自家亲戚,还客气个啥?”李氏觉得,就算与江家攀不上姻亲,但能拉笼成亲戚关系,对自家老爷的仕途和孩子们的前程都是大有助益的。如此这样,那永宁伯世子便会恭敬叫自己一声姨母,这可是平白无故捡来的亲戚呢,在整个济南城,那知府夫人、布政司参议夫人又算些啥?有了永宁伯这么一门亲戚,不自家老爷和哥儿们的前程,以后如美在挑选婆家的道路上,岂不宽上几分?
想到这里,李氏更是热血沸腾,对云氏越发热情起来。那云氏也笑得和气,对比刚常那番矜持,此刻也变得热络,越发和气美好了。